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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吏部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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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帆起航,左弗揮手與港口的民眾告別。瓊州的一切在她眼中縮小,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努力讓自己微笑起來。

  是的,這是她奮斗過的地方,可現在她需要去更廣闊的天地奮斗了。

  大明的潰敗是在根上,若想真正改變這世道,必須去到權利的中心改變這一切。

  前路雖難,可她并不害怕。

  一船上裝著的都是她從常州帶來的萬民傘以及瓊州百姓送的萬民傘。這是她敢于挑戰陋習的底氣所在。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官府與民眾的關系便是如此。如今,她已積起一個小水潭了,雖小,可終有一日會變成汪洋大海。

  向往美好生活的心是不能被阻擋的!

  民眾有權利過上老有所養,幼有所依,衣暖肚飽的日子。

  海鳥盤旋著飛過,似在為她送行般。

  她望著漸漸縮小的港口,手不由自主的攥緊。

  這一次,她一定要掀起滔天的風浪,將所有的腐朽沖進歷史的垃圾堆里!

  船上的日子很無聊,但因著科技的進步旅程被大大縮短了。五天后,左弗便到了南京。

  踏上江南水鄉的那一刻,木二等人感到很意外。這兒的風景雖好,可卻顯得很落敗,比瓊州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也就途徑常州時,才能看到一些繁華景象,能與瓊州比上那么一比。

  而等他們到達南京后,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城里雖不乏精巧奢華之建筑,然而城里的衛生,規劃卻遠遠不能跟瓊州相比。

  瓊州的城里都用上了水泥路,而且還有路燈,還做了綠化,每隔一段路都有干濕分類的垃圾桶。

  除此之外,衙門還雇了不少人來清潔道路與城里衛生,公用的廁所更是建了無數。

  本以為大明的京畿之地應比瓊州更好,可望著眼前的景象,空氣中隱隱傳來的牛馬糞的味道,木二等人驚訝之余,不由顯得很失望。

  若他們剛剛來大明,定會被京都的繁華給驚到。可如今,他們在瓊州待了好幾年,再看這京都,竟覺很落后。

  “這些人怎么把頭發也剃了?”

  左弗帶著自己的親衛過了城門,一群看守城門的兵丁都驚呆了!

  左弗的親衛里竟然有不少人將頭剃了,只留著短短一層貼著頭皮,難道這些人是出家人?可看那面目不像啊!

  不光他們納悶,百姓也是納悶。

  他們對著這群鬼子指指點點的,還竊笑不已。

  那啥…

  雖說來大明好幾年了,好多人已融入了瓊州的社會。但是,這些人的體型已是固定的了。

  羅瘸腿,小矮個兒,還留著短發,看著的確有些滑稽。當然,他們的下一代可能就能避免這情況了,不過,那些都是后話了。

  “看那些人,走路真滑稽!那位貴人是鎮國公嗎?這些是瓊州兵?怎么連頭發都沒?果是蠻荒之地的人,不知禮數啊!”

  金陵口音其實已帶北方口音,木二等人在大明好幾年,普通話已說得很不錯了。這會兒聽百姓議論,都張著耳朵,努力地聽著,聽了半晌,他們臉色訕訕的。

  他們大概在說他們是蠻夷?

  果然…

  無論怎么融入大明,可卻改變不了他們的氣質與外在吧?這羅瘸腿真可恨!絕不能讓下一代也變成這樣了!大人說,這是他們長期跪坐以及營養不良造成的,所以以后要嚴格約束孩子們,必須坐凳子上。

  左弗目不斜視地穿過街道,她回來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得按照規矩,先去吏部報道,然后等待天子召見。

  到了吏部,將一群親衛留在門外,自己帶著自己的官憑印章以及述職報告進去。

  一群官吏見了她,紛紛行禮。

  就算左弗不認識他們,可他們卻是認識左弗的。

  在這兒,左弗再次見到了老熟人:綠化帶同志。

  幾年過去了,綠化帶顯得成熟了不少。曾經光潔的下巴上也蓄起了長須,平添了幾絲滄桑。

  他望見了左弗,先是愣了愣,隨即便是彎腰行禮,絲毫不見當年剛中舉時,被侍郎看中時的風光。

  左弗望了他一眼,見他黑眼圈頗重,聯想起母親跟自己說的話,輕輕嘆了口氣,道:“呂家哥哥客氣了。多年不見,過得可好?”

  氣度優雅間自有高貴流瀉而出。

  不過幾年不見,她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更駭人了。

  那并不是什么殺氣,那是一種很內斂的氣勢。明明看不見,可就是難以忽視。

  這就久居高位帶來的結果吧?

  呂華岱心里苦澀,想起家里那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只覺自己有眼無珠,舍了美玉撿了塊石頭。如今這日子過的,只求家里那位不要鬧騰就好了。

  而且…

  因著他岳父,他在這吏部頗受擠兌。大家雖沒給他下絆子,可許多人不恥他岳父為人,故而對他很冷淡疏離。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曾經被自己氣得跳河,還被自己羞辱過的左弗,兩次遇上自己都顯得格外客氣,得了權勢也沒來整他,就這一點,不知要甩世間男子多少條街。

  都說宰相肚里能撐船,左弗真是美玉,是自己辜負了她。

  想到這里,他越發羞愧,拱手道:“大人如今已貴為國公,即將接任應天府尹一職,這一聲哥哥,下官真是擔不起。”

  “擔不擔得起的,只要我不介意,旁人又能說什么?見你神色憔悴,可是有人為難你?”

  一群吏部官吏紛紛側目。

  心里十分驚訝。

  上回左弗來吏部報道,能回呂華岱的禮已很讓他們驚訝了。事后想想,左弗也的確稱得上是君子。面對負心漢,還差點逼死自己的人竟能維持風度,這等胸襟不佩服都不行。

  只是這一回…

  聽她這話…

  似是完全釋懷了?只將呂華岱當成一個兒時玩伴?

  “你不必如此。”

  左弗見呂華岱身子輕顫,便笑了笑道:“人一輩子就這么長,我要一直記恨你,多累?翻篇了,人才能過得輕松,呂家哥哥也要放下才好啊…”

  說罷便是輕輕越過呂華岱,道:“還是由哥哥帶我去見堂官吧。”

  “啊?”

  呂華岱愣了愣,可隨即便是連連拱手,一臉感動地道:“是,下官這就帶您過去。”

  呂華岱在前面引路,待過了一道走廊,無人時,他忽然壓低聲音道:“王鐸死了。”

  左弗一愣,“怎么死的?”

  “聽說是驚恐而死。”

  左弗蹙眉,“他舉薦不察造成如此后果卻有責任,可若因此而受株連未免也委屈。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葉德書竟會干出賣祖求榮的事來?且王鐸此人雖是狂傲,可卻是兩袖清風之輩,斷不會收受好處而舉人為官的。”

  “在這個時候還能聽到有人為王大人說句公道話…云舒,我,我當初果是畜生不如…”

  “過去的事就算了。”

  左弗輕嘆了口氣,“我貌丑還兇惡,你喜歡周家小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頓了頓又道:“不提這事了。此事,在京中風評很大嗎?”

  呂華岱四下望了望,小聲道:“韃子差點將半個浙江都吞了,若不推個人出來,如何面對臣民?王大人是被嚇死的,只是嚇死他的人…”

  左弗微微點頭,“多謝哥哥提醒。”

  “左家妹妹!”

  呂華岱喚了聲,“我還能這般喚你么?我,我沒別的意思,我,我就是想提醒你,京城風浪大,你莫要依著性子亂來,這些人渾身都心眼,你要當心。”

  左弗輕笑,“你這是內疚想賣好?”

  呂華岱臉一綠,心里頓時冒出一股火氣。

  他是內疚,且當初的確被權利迷過眼。但人再壞,那也有個底線的。他還沒臉皮厚到想仗著以前的情分過來巴結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她受什么傷害罷了。

  望著呂華岱那臉,左弗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這人就是喜歡多想,也老想占點便宜,我聽娘說的,你年少時就老忽悠我,騙我的糖吃。呂家哥哥,無欲則剛,心若澄明,自是無懼。你看你,我不過一句玩笑話,你就往歪里想了吧?你呀,這是一種病。你只有這里…”

  左弗指向自己的心臟,“強大了,才能擺脫過去,讓自己心如止水。”

  呂華岱吶吶說不出話了,紅著臉道:“我沒這么想。”

  頓了頓又忙扯開話題道:“天官換人了。此人跟楊廷鑒乃是一朝進士,甲申之難時,曾組織義士抵抗,后自殺未果便隱居避亂。后英國公火燒英國公府,他也跟著逃了出來,說來,你與英國公在瓊州共事,此人與你也能算得上有些因緣。”

  “你特意說出來…”

  左弗瞇眼,“此人不好相處?”

  頓了頓又道:“可是成克鞏?成子固?”

  “你知道他?”

  左弗點點頭,“略有耳聞。”

  知道這人自然是聽張景瑄說的。他當初一把大火一燒,不但燒了英國公幾百年的基業,還將一群不甘當清廷走狗的人給燒了出來。

  而在原本的歷史上,這位最后還是會出仕的。只是在原本的歷史上,這些人是看不到希望才選擇出仕,而本時空因著她的出現,大明還占據著半壁江山,所以英國公一把火燒的,直接還帶走了許多崇禎十六年的進士。

  這會兒聽見這位接任了吏部尚書,左弗其實不覺意外。許多大臣都老了,經過這次的事,以朱慈烺的性子不洗牌是不可能的。也就錢謙益比較會做人,還有曾櫻等人比較剛直,不然內閣都要大洗牌了。

  所以現在將六部掌印的換一遍也是在意料中的事。而排資論輩下來,的確也只有那幾個人有資格接替。

  只是讓左弗感到恍惚的是:這些原本應為清廷的官,此刻卻依然在為大明服務,想想蝴蝶效應,便覺有些恍然。

  小小的改變就能改變這么多人的命運,那么她變法能成嗎?

  斂了恍惚的心神,她略略點頭,“多謝了。”

  說話間二人已到了尚書辦公的院落前,呂華岱上前敲門稟告,屋里沉默了半晌,才道:“讓她進來吧。”

  呂華岱依言請左弗進去,而自己則退了下去。

  左弗進了屋,看著這狹小的空間,不由感嘆。

  就辦公條件,京官還真不如地方官。

  大明京都的中央官署都設在皇城內,地方有限,自然不可能給太大的地方。不要說是尚書了,便是內閣大佬們也只能擠在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辦公。

  想到這里,左弗便是暗暗一樂。

  還好應天府衙不在皇宮內,作為直接面對民眾的衙門可沒這待遇。而這狹仄的辦公待遇還是讓這些大佬們暫時好好享受著吧。

  “瓊州知府左弗,左云舒給老大人問安。”

  左弗行了一禮,“此番還要勞煩老大人考績了。”

  成克鞏回了一禮,倒不顯傲慢。只是臉上也沒什么笑容,與傳聞中一樣,是個不茍言笑的人。

  “鎮國公客氣了。”

  成克鞏道:“你在瓊州的功績有目共睹,且是陛下親自任命,這考核就不必了。不過,你這述職文書我是要看一看的,畢竟,這是老夫的本職工作。”

  左弗點頭,表示理解,“老大人不必客氣。無規矩不成方圓,按照規矩來就好了。”

  “不錯!”

  成克鞏摸著胡須點點頭,“早聽聞你極為重規矩,重國法,今日得此榮耀卻能不驕不傲,這點頗為可貴。只希你接替了這府尹之職后,依能保持赤子之心不敗,為民造福。若你失此心,違法亂紀,本官不會管你是誰,一樣會彈劾你。”

  左弗笑著點點頭,“謹遵老大人教誨。”

  成克鞏雖才四十五歲,可在這年紀的確已是能當祖父的人。所以這一聲老大人他倒也沒覺不自在。只是左弗這貌似恭敬的態度會讓他感覺到一股疏離。

  想想之前的事,他心里便又釋然了。

  誰也不是圣人不是嗎?

  撇去心間雜念,讓人給左弗上了茶,自己則快速翻看起左弗的報告來。

  這一看,便是入迷了。

  這報告雖是通篇大白話,可卻是寫得簡潔明了,直奔主題,讓人看起來一點也不覺煩躁。

  他抬頭望了一眼端坐在那兒,靜靜品茶的左弗,心里不由感嘆了聲:盛名之下無虛士,左弗果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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