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自然清楚,朱氏的這番操作是為了自己兒子陸鳴,倘若換做旁人,朱氏或許還有幾分勝算,可她對上的是顏彥和陸呦,這兩人一個是因戰功卓越而被賜封的平燕侯,一個是因解決了困擾大周上百年的溫飽問題而被賜封的百惠郡主,更別說,這兩人還聯手發明了火炮、火藥、打谷機等足以改變大周歷史進程的重要武器和農具,為此夫妻雙雙分別被載入史冊和史志,這樣的人才哪個當皇帝的不得籠絡住了?
因此,別說顏彥和李稷沒什么見不得人之處,就是真有什么茍且之事,皇上也得替他們捂著,所以,徐夫人覺得朱氏這一招實在是太愚蠢太著急了。
她以為太后沒有了,顏彥就沒有靠山了,卻不想想,若單是有那點血脈親情,皇上能這么護著顏彥?
最簡單的例子,顏彥成親之前那些年,皇上何曾把這個女孩子放心上過?否則,陸呦能這么輕而易舉把人娶進門?
所以啊,有時候,這世上最關鍵最重要的并不是血緣,而是利益,徐夫人完全相信,若是沒有顏彥后來的那一出出表現,她怎么可能會被賜封為郡主?怎么可能會被數次寫進史志?怎么可能贏得皇上一次次地親臨明園為她撐腰?
要知道,這絕對是公主也沒有的待遇。
因此,徐夫人徹底歇了和朱氏結為兒女親家的念頭,非但如此,她還把朱氏給貶斥了幾句,說她因為坐牢把目光坐淺了,腦子也被困在了這一方小小的牢房里,成不了大事。
這番話剛一說完,朱氏又氣得吐了幾口血,徐夫人出來后,方慢悠悠地打發身邊的丫鬟去找了牢頭,牢頭不敢擔責,倒是一層層往上報了。
消息傳到皇上耳朵里,皇上顧念還在前線拼命的陸鳴,只得命人把陸端找來,讓陸端去見朱氏一面,準許他請個大夫陪同。
陸端這才知曉朱氏又闖下了這么大的禍事,從監牢出來,陸端給皇上寫了封信,大意是他和朱氏早就正式合離了,當初合離的緣由正是朱氏的品行和修為有損陸家百年世家的聲譽,所以朱氏目前所為和陸家毫無關聯,不過看在兩人多年夫妻的情分上,陸端懇請皇上答允他把朱氏接出來送進莊子里靜養,陸端承諾,一定派幾個穩妥之人近身伺候,絕不讓朱氏再行作惡。
可惜,沒等陸端等到皇上的旨意,朱氏就昏迷不醒了,三年多的牢獄生涯,她的身子本就虧損得厲害,今年又連著被陸鳴上前線、陸衿訂親以及皇后和徐夫人等幾件事一激,吐了好幾次血,哪里還撐得住?
皇上知曉后,倒是答應了讓陸端去領人,陸端通知了朱家,征得朱家的同意后,和朱晉一起把朱氏送進了她陪嫁的莊子里,陸端留了幾個人,朱家也留了幾個人。
顏彥是朱氏被接出牢房后的次日得知此事的,是王婕特地上門來告知她的。
王婕自是不愿意陸端再管朱氏的事情,可她年輕又是續娶的,在娘家的出身也不高,沒有底氣和陸端鬧,只得找到顏彥來,想同顏彥訴訴苦,倒是沒敢攛掇顏彥什么,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論心智和才智,只怕十個她都未必是顏彥對手,她只是想來征得顏彥一點同情。
再有,朱氏鬧出了這么一出大戲,給皇家抹黑,多少也會牽連到陸鳴身上,因此,她想和顏彥把關系搞好了,萬一陸鳴真的被褫奪了爵位,她的兒子陸嘯是極有可能上位的,因此,她必須來向顏彥表明下立場,她對此事是毫不知情的,也是絕不相信的。
顏彥看出了王婕的這點心思,因而,主動把話題岔開了,她對朱氏沒有興趣,對鎮國公的爵位也沒興趣了,她早就想好了,兩個兒子,陸初繼承陸呦的爵位,陸祑繼承她的商業王國,兄弟兩個將來都可以輔佐李熙,因為一個國家需要繁榮需要發展,依靠的不僅僅是武力,也需要經濟的支撐。
誰知顏彥正和王婕閑聊時,青葉在外面通傳,說是陸端領著朱晉上門來了。
“他們兩個來做什么?”王婕問完,見顏彥也微微擰了擰眉頭,臉上有明顯的不虞,忽地猜到了這兩人的來意,多半是朱氏想見顏彥或是有什么話轉告的。
顏彥自然也想到這一層,可沒辦法,她可以不給朱晉面子,但必須給陸端面子,因而,她拉著王婕一起去了外院。
兩人趕到時,陸端已經帶著朱晉坐在堂屋的圈椅上了,見顏彥和王婕同時進來,陸端略有點訝異,掃了王婕一眼,倒是沒說什么,而是看向了顏彥,“二郎的生母要不行了,說是想見你一面。”
“還請父親轉述一聲,我不會去見她的,那些懺悔的話還是留給菩薩去聽吧,我不可能會原諒她。”顏彥很干脆地拒絕了。
陸端對顏彥的回答一點也不意外。
事實上,他并不想來這一遭,當年顏彧臨終前,也曾經提出要見顏彥,顏彥也是沒答應,他可不認為朱氏的面子會比顏彧大。
可沒辦法,他不能拒絕一個臨死之人的愿望,所以只好勉為其難地走了這趟。
朱晉見顏彥把話說的這么干脆,一點余地也沒有,當即跳了起來,“喂,你,你這人怎么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也好歹也去看看她,她。。。”
“出去,我這明園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顏彥打斷了朱晉的話。
朱晉抬起手,正待好好跟顏彥理論理論,忽一眼瞥見陸端射過來的目光,他瞬間認慫了,垂下頭,“回百惠郡主,我姑姑說,她和你娘曾經是手帕交,她本不想和你交惡,奈何。。。”
“還請你不要侮辱了手帕交這個詞,我母親才不會有這么心狠手辣的朋友,你們還是回去吧。”顏彥再次打斷了朱晉的話。
朱晉還想開口辯白幾句,陸端命他先出去了,朱晉見陸端也開口攆他,只得甩了甩袖子,憤憤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