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夏宴清等人的期盼中,一天一天過的很慢。
就在琉璃盞出爐的前一天,大壯媳婦進來做事時,帶進來一樣東西,說是張大壯在街上遇到給他們做測溫片的鐵匠,鐵匠給他,讓他帶給制作測溫片的主家。
“什么東西?”夏宴清訝然,這鐵匠,難道商業意識這么超前,還懂給客戶謝禮,以期以后的長期合作?
不對啊,她做的東西不是常用的東西,雖然對材料要求嚴格些,卻不難操作,更沒有巨大收益,應該不會招來鐵匠的注意吧?不值當他在京城人海中尋找張大壯拉關系吧?
白先生比較謹慎,問道:“那鐵匠可說了這包的是什么東西?”
大壯媳婦看起來有點擔憂的樣子說道:“這東西古里古怪的,孩子爹拿回去看了看,確定沒危險,才又包起來,讓奴婢帶進來。”
一邊說,一邊打開粗布包,“鐵匠只說他打制測溫片時,有個客人看見了。前日,那客人拿了這東西上門,要鐵匠交給測溫片的主家,說您能明白這東西的用處。”
夏宴清在布包打開,那兩個東西顯出全貌的時候,眼睛就是猛地一縮。
白先生首先察覺了她的異樣,詫異道:“這…怪模怪樣的,二奶奶果然認得這東西?”
“不太肯定,我先看看。”夏宴清這才發覺她已經失態。
但是,遇到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實在做不到不動聲色。
既然白先生已經看出她的異樣,當下也不做過多掩飾,拿過攤在粗布上的兩個測溫計。
是的,這東西做的挺簡陋,也沒有標注溫度,但卻可以稱作測溫計了。如果用冰水混合物和沸水校正一下,做個刻度,這東西就是最原始版的溫度計。
這個測溫計結構簡單,使用原理和測溫片一樣。但人家這個明顯更高級,至少比她現在用的測溫片高上幾個檔次。
這特么,不是書宇宙的時間和空間有無數個平行層面嗎?
在這廣袤而又未知的無數個平行空間中,又是如此稀少的穿越,她居然能遇到另一個穿越者…要不要這么離奇啊?
夏宴清看一眼白先生,拿過兩塊帕子,墊在手上,指了指刻度盤下方,說道:“這地方應該是個接口。”
白先生說的對,這個東西來歷不明,刻度盤下方的金屬管明顯就是中空的,說不定里面藏著什么東西,小心些沒不是。
這幾天,徐清惠的態度大異往日,今天,有出現了這么個東西,由不得她不小心。
看多了宅斗、宮斗橋段的夏宴清用帕子墊手,把接口處的螺紋擰開。
結果是她多想了,里面和她想象的一樣,是個螺旋形的雙金屬條,果然就是利用兩種金屬熱膨脹系數不同來檢測溫度的。
白先生看著上方圓盤上的刻度,試探問道:“這個,也是用來控制火候的?”
夏宴清看著她笑,“我也只是瞧著有點兒像咱們的測溫片,先生卻能肯定這是用來監控火候的,還是先生見多識廣。”她心中竊喜,背鍋的人原來這么好找。
白先生瞧她一眼,總覺得她那笑容里面,有更多的狡黠和得意。
夏宴清轉而又問大壯媳婦:“鐵匠可說了那客人是何許人?”既然出面找同類,總要留個聯系方式吧。
大壯媳婦遲疑片刻,說道:“那人說他姓邵,認識咱家四爺,見二奶奶用的東西不趁手,特意送來兩支。還說,若二奶奶用的趁手,以后只管照著這個樣式做來用。”
大壯媳婦說那人姓邵時,夏宴清還覺得這個不多見的姓氏有些耳熟,接下來再說認識夏梓堂,她的眉毛立時就皺起來,問道:“和我四哥打架的那個?”
大壯媳婦點頭,“孩子爹也這么猜想,雖然不知道那位邵爺是什么意思,但想著這事兒總要讓您知道,也好有個準備,就拿回來了。”
她遲疑一下,繼續道,“孩子爹問您,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家里老爺和二位爺?”
房間里幾個人看向夏宴清,眼中都有擔憂之色。
夏宴清則皺了皺眉,這事兒,如果不牽扯測溫計,自然可以告知父親兄長,讓家里有個準備。
可現在明顯不對,這個測溫計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能拿出這個東西的人,身份很有問題。
同樣身份有問題的她,卻是不敢把邵毅推出去,一個不慎,萬一把她也牽扯進來怎么辦?
她想起出門定做測溫片那次,唐嬤嬤說過,邵毅曾經駐足看她。
那時的她還沒去做測溫片,又是怎么被邵毅盯上的?
不知道穿越管理局會不會篩選穿越者的人品,若是穿過來一個窮兇極惡、心術不正的貨色,那禍患可就大了去了。
夏宴清感覺頭疼了,鬧心的是,這份困擾還不能讓別人知道,“算了,事情還沒定型,說給父親哥哥,沒得給他們找麻煩。說不定還會因此惹得四哥和那人結仇更深,反倒給四哥惹事。”
她搖搖頭,像趕蒼蠅一樣擺擺手,“算了,先不理他。”又把那兩個測溫計包起來,遞還給大壯媳婦,“你這就回去,讓張大壯把這東西還給鐵匠,就說咱們不知道這是干嘛用的,更不好接受來歷不明的東西。”
大壯媳婦連忙接過,請罪道:“是孩子他爹疏忽了,倒給二奶奶惹了麻煩,奴婢回去說他。”
夏宴清笑著搖頭,說道:“你可別,這事兒你家張大壯做的沒錯。他若不接東西,咱們哪會知道有人盯著咱的。行了,沒準兒那位邵毅知道咱們用測溫片控制火候,想在咱們的生意上分一杯羹。咱不沾他就是。”
白先生想到她們燒制的陶器,還有明日就要出爐的琉璃盞,立即點頭,說道:“是呢,咱們雖沒聲張,可夫人房里那兩個陶器小玩意兒甚是可喜,有幾個來府上做客的女眷見過,沒準兒就傳出去了。”
大壯媳婦也著急了,眼看著二奶奶做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好,越來越稀罕,可不能被人惦記上,更不能被有著皇家血脈、不講理的浪蕩子惦記上。
她急急地告辭,明日二奶奶說的琉璃盞就能出爐,趕緊把東西還回去,自家無論出品什么物件,都和那姓邵的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