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的閉了閉眼,不緊不慢的走到了齊槿身邊,踹了他一腳,“若是沒死,就快醒來。”
齊槿悶哼一聲,微微的彈了彈手指,到底沒了反應。
齊太后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因為頭油的緣故,雖然摔了跤,但她的頭發,還是是結了冰一般,紋絲不動,一縷都沒有掉下來。
“我說官家那么沒用的人,怎么也膽子這般大,竟然敢當著我的面,罵起我來了。原來是早有防備,就算你柴祐琛同翟準再厲害,那又如何?”
“雙拳難敵四手。你們不會天真的以為,我們就這么幾個人吧?聽到宮門口的吶喊聲了嗎,我的人,馬上就要攻入陳宮了。”
“都這么久了,官家遇刺,卻只來了你們三個人。禁衛軍呢?姓吳的呢?他們壓根兒就自顧不暇了。你們若是不殺我,那我還能讓二皇子做個傀儡皇帝。”
“再怎么廢材,那也至少還是皇家血脈;可我若是死了,二皇子當了皇帝,我們齊家也撈不著什么好處,何不直接將這天下該姓齊呢?”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若不是個女子,這大陳早就改姓了。”
謝景衣噗呲一下笑了出聲,“你沒用就直接承認自己沒用,怎么還怪到女子頭上了,人天寶女帝不也是女子么?沒見人跟你似的,少了塊肉就長跪不起。”
太后臉色不變,嘲諷的瞥了謝景衣一眼,那模樣仿佛像她才是掌握勝局的人物,而不是階下囚。
“嘴巴再厲害有什么用?打天下靠的是兵馬,而不是嘴。”
太后說著,啪啪啪的拍了拍手掌。
柴祐琛聽著動響,警惕的站到了謝景衣身邊,只見那青石板地面,突然掀起了一塊來,眨眼睛的功夫,跳出了八個人黑衣人,將太后團團圍住。
太后長笑一聲,緊接著,門口又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穿著同樣衣衫的人,涌了進來,打頭那個又高又壯,跟個小山似的,蒙著面,看不出來到底是誰。
謝景衣瞇了瞇眼睛,接過了柴祐琛遞過來的板磚。
“給我將這二人,碎尸萬段!”齊太后攤開雙手,怒吼道。
打頭那個小山,大呼一聲,“好叻!兄弟,給老子沖啊!官帽子就在那里杵著,給爺拿!”
一呼百應,身后的人紛紛大吼出身,朝著太后沖去,對著那八個黑衣人就砍。
太后一愣,滿眼的不可思議,此番當真覺得有些不好起來。
明明,明明她全都安排好了的。
就連著黑色的衣衫,也都是她親自挑選的,在手臂上,綁著一塊紅色的布為號。
來的人,都綁著紅布,卻把刀對準了她。
壯漢兇猛不提,他身后的那些,也個個都是精銳,一瞬間太后藏著的八個死士,便死了七個。只剩最后一個,又高又瘦,太陽穴鼓起,看上去是個高手。
十分的特別的是,他的手很小,又白又纖細,干干凈凈的,像是女子的手。在他的手上,什么武器都沒有,這個小手,竟然是用拳法的。
屋頂上的翟準,像是聞到了什么氣味一般,提著官家便跳了下來,將他往柴祐琛身邊一推,便同小手戰成了一團。
瞬間已經是百招過去,那人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血痕,而翟準的也挨了一拳,嘴角帶血。
謝景衣瞧著,皺了皺眉頭。
此人同翟準勢均力敵,顯然就是太后身邊最厲害的護衛,之前在青萍鎮,陷害關慧知的那個高手很有可能就是此人。
翟準舔了舔刻刀,怪叫一聲,趕著那小手護衛上了房頂。
壯漢見人可砍了,看了一眼太后,將板斧背在了背上,“官家,那我便先出去了。你不知道,兄弟們為了爭誰進來砍瓜,都打得頭破血流的。”
“我們還當這里有多少厲害角色呢,不想連一人一刀都不夠砍的。那啥,逆賊早已拿下,兄弟們能不演了么?拿著刀咣咣咣的敲著玩兒,也怪累的。”
官家點了點頭,“吳愛卿辛苦了。”
壯漢撓了撓頭,“謝三,要把這尸體拖走么?堆在這里烏煙瘴氣的,你也不嫌犯惡心。”
謝景衣坐在凳子上,豪放的擺了擺手,“等會兒吧,拖了地上都是血印子的,也怪惡心的,叫慧知等我一道兒出宮啊,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吃鴨血。”
“好叻”,那人說著,扛著板斧就出去了。
官家踮著腳,看到那群人都走遠了,方才松了口氣,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
謝景衣瞧著,把凳子讓給了他,“官家可知剛才進來的是吳幾虎?”
“啊!”官家臉微微一紅,顯然沒有想到謝景衣會問這個問題。
“咳咳,不知道。吳小將軍們都長得差不離的,今兒個還蒙了臉…”他說著,自己個也覺得好笑起來,“所以,我只好喚吳愛卿了。”
謝景衣笑了出聲,轉臉看向太后,“現在,我們還笑得出來,你還笑得出來么?”
“您在等什么呢?是在等你族侄齊煥,從東路來,還是暗中投靠你的魯志平,從西京來?還是在指望京中大營里的曹用…嗯,亦或者是你在做那白日夢,等著趙半馬的馬突然健全了,替你正在沙場,還是在等你藏在礦山里的火器,替你炸毀陳宮的大門?”
謝景衣說著,將手背在了背后,踩在了一具尸體上。
唉,長得矮就是不好,想要居高臨下的藐視敵人,釋放出獨霸天下的王者之氣,都需要墊腳石!
謝景衣說著,語氣加重了幾分,“你說得沒有錯,打天下靠的不是嘴,而是官家的英明,以及我等大陳將士官員的忠誠!”
官家一聽,挺了挺胸脯,驕傲的抬起了下巴!
他的黑羽衛,就是全世界的最厲害的黑羽衛!奶奶的腿,雖然他沒有看出來,但黑羽衛的確是提前就將太后的老底子抹得一清二楚了。
“沒錯!你等不到他們了,因為等待他們的,不過是甕中捉鱉罷了!你已經輸了。”
太后淡定的臉,龜裂開來。盡管她努力的保持著體面,但是她顫抖的雙唇,已經出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