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楊錦軒的劍就要砍到季四爺身上,可是季四爺一個閃身,便到了楊錦軒的背后,楊錦軒甚至沒有看清他是如何避開的。
一個那么胖的人,當然避不開。
只是湊巧而已。
況且,楊錦軒根本就沒有多想,他的眼珠子都紅了,他必須要把這里的人全都殺光,一個也不留。
但是,他卻沒有機會出手了,那個叫小拾的少年,已經搶在他前面出手,他甚至沒有看清楚,他手里的劍便再一次脫手,反過來抵到了他的咽喉之上。
啪啪啪,身后傳來拍掌的聲音,季四爺一邊拍著手一邊走到他面前,笑著稱贊:“小拾,長進不小啊,剛剛這一手,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不錯不錯!”
小拾緊閉雙唇,沒有說話,他的臉上也看不出喜怒,這一刻,他才是一柄劍,一柄隨時隨刻都能殺人的劍。
楊錦軒無法相信,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身手。
是他,是他殺了四叔楊訥,明明就是他,是他抓住自己的手刺向四叔的。
“你們究竟是什么人?”楊錦軒的心中如萬馬奔騰,他殺了四叔,雖然談不上親情,可是那是他的長輩,這件事若是讓叔公老護國公楊鋒知曉,若是讓太皇太后知曉,燕北楊家就會身敗名裂,再難抬頭了。
“楊大將軍記性不好啊,怎么連我老季都不記得了,我就是老季,做生意的老季,這個是我的隨從小拾,他今年才十四歲,武功不錯吧,楊大將軍若是喜歡,就讓小拾跟著你。”季四爺的語氣越發誠懇。
楊錦軒心中略松,是自己想多了,季胖子能巴結上飛魚衛,能讓那些地方官為他保駕,就憑他的錢財,收買幾個江湖好手又有何難。
可是眼前的情況?
小拾手中的劍終于收了起來,但卻沒有還給楊錦軒,而是從懷里取出一張紙來。
楊錦軒馬上就猜到這是什么了,這就是季四爺口中的文書。
“這是什么東西,本將軍不簽!”楊錦軒嘶吼。
小拾冷笑,十四五歲的少年,說話的聲音并不悅耳,時粗時細,但是楊錦軒卻并不覺得可笑,反而令他毛骨悚然。
“你不簽也要簽,這是你把這張文書抵給季四爺,季四爺便把我抵給你,文書是信物,我也是信物。”
說完,剛剛抬著楊訥進來的那兩個人便猱身而上,一左一右按住了楊錦軒。
小拾抓住楊錦軒的手,醮了醮楊訥的鮮血,在文書上畫押,他又不緊不慢地從楊錦軒身上一陣摸索,找到一枚印章,醮了醮楊訥的鮮血,蓋在了文書之上。
這枚印章是楊錦軒來到京城后才用的,也是最近用的最多的一枚印章,他幾乎從不離身,一直戴在身上。
季四爺竟然連這個也知道......
季四爺接過文書,滿意地看了看,對小拾道:“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楊大將軍身邊吧,楊大將軍的安危,全都系在你身上,你小子可要給我爭氣啊!”
小拾雙手抱拳,道:“請四爺放心!”
說完,他轉身走到楊錦軒面前,對另外兩人道:“去把楊四老爺的尸身處置了。”
兩人松開楊錦軒,小拾伸手把楊錦軒身上的袍子抻了抻,冷冷地說道:“屬下陪大將軍回京。”
楊錦軒像看到毒蛇一樣,厭惡地把他的開,道:“本將軍不用你跟著。”
小拾的聲音依然冰冷,他道:“大將軍信不信,我若不跟著你,你絕對不能活著回到燕北。”
楊錦軒心下一沉,問道:“除了你們,還有誰敢對本將軍下手?”
“此言差矣,我們只想和你好生做生意,又怎會對你下手呢,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說了,楊大將軍功勞太大了,燕北這塊肉也太肥了,想要啃一口的人很多。”
這番話是季四爺說的,他神情嚴肅,在他的臉上,再也找不到剛剛那副大呼小叫的模樣。
“你們究竟想要做什么?”楊錦軒怒道。
“不做什么,就是跟著楊大將軍到燕北做生意而已,老季是個生意人,除了想賺錢,還能做什么?”季四爺說道。
楊錦軒當然知道是這樣,他只是太氣了才口不擇言,季四爺來這么一手,就是擔心他們楊家說話不算數,想要個保障而已。
“可是我叔父他......”楊錦軒問道。
“您的叔父?楊家的幾位老爺不是全都在府里享福嗎?老季可不認識他們,也沒見過。老季是什么身份,不配啊!”季四爺說道。
“可是......”楊錦軒指著地上的血跡,卻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楊訥的尸體已經被搬走了,可是地上還有血,他的身上的臉上也是血,這一切都在提醒著楊錦軒,剛剛一幕不是夢境,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他真的親手殺死了四叔父。
“可是楊四老爺卻不知道去哪里了,唉,楊大將軍回到京城后,一定要派人去好好找找啊。”季四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楊錦軒大口喘著氣,好一會兒,他才平復下來。
他強擠出一絲笑容,對季四爺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將軍就此別過,只是不知道咱們的生意從什么時候開始。”
“三天啊,剛剛老季說三天里調動三十五萬銀子,那可不是瞎說的,這些銀子都要用到燕北,若是楊大將軍還是不放心,那這樣吧,老季就先給楊大將軍送上五萬兩當零花。”
說著,季四爺四下看看,高聲喊道:“裝銀票的那個褡鏈呢,放哪兒了?”
門外馬上就人進來,把一個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褡褳捧了過來。
季四爺把褡褳扔給楊錦軒,楊錦軒怔了怔,伸手在褡鏈里摸索。
銀票,都是銀票,一百兩一張的銀票,厚厚一捆!
這是金寶錢莊的銀票,絕不會是假的。
“行了,零花錢也給了,楊大將軍快點走吧,小拾啊,別磨蹭了,快點陪著楊大將軍回京城吧。”季四爺說道。
楊錦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來的,他失魂落魄,直到看到道觀外面自己的隨從們,他才終于緩過神來。
留在屋里的季四爺,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
他看看屋頂,冷笑道:“聽墻角的,給我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