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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我們讀書人,只跪天地君親師

熊貓書庫    暴君他偏要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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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虐的北風,在今夜不曾出現。

  明德院里,蕭廷琛獨自坐在檐下,閉眸托腮。

  已經這個時辰了,他家小酒兒竟然還沒回來…

  等她回來了,他定要扣她月錢,還要罰她跪在小書樓里抄寫整整一百遍《女戒》。

  指關節輕輕叩擊著太師椅的扶手。

  少年等得越發焦躁。

  良久后,他不耐地掀開眼皮,目光落在小院里的梅花樹上。

  下午還光禿禿的梅花樹,月下竟生出滿樹花苞,淡粉深紅,惹人憐惜。

  它們來得如此突兀,雖美,黑夜中,卻透出幾分詭異來。

  少年突然皺眉。

  早些時候,天字號雅座。

  司獨數瞅著空檔,把雕花門推開到最大,吼道:“快逃啊,你們快逃啊,別打啦!”

  以謝容景為首的少年,顧不得其他,紛紛慌亂地跑出去。

  送到嘴邊的羔羊,徐騰豈肯罷手?

  他高聲道:“給老子追,一個都不能放過!尤其是謝二和蕭懷瑾的書童!抓到了,老子重重有賞!”

  一幫混混,并漕幫那幾個人,提了刀就往外追!

  司獨數眼疾手快,“砰”一聲關上門!

  他背對著雕門,插上門栓。

  做完這一切,他才咽了口唾沫,緊張地望向徐騰,“有話,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徐公子你,你消消氣…”

  “滾開!”

  “我,我不能滾…”

  穿青褐帶補丁儒衫的少年,緊張又害怕,連聲音都在發抖。

  徐騰獰笑著上前,抬手就給了他兩耳光,“好狗不擋道,老子叫你讓開你聽不懂?!”

  司獨數雙頰紅腫,囁嚅道:“不能讓啊,這門,我不能讓啊…”

  徐騰一雙三角眼透著濃濃的威脅,“你當真不讓?!”

  少年臉上堆著卑賤而討好的笑容,“真不能讓,徐公子,這門,我真不能讓啊…大家都是讀書人,你,你就放過謝二他們吧?”

  “好,好。”

  徐騰連道兩個“好”字,驟然抬腿,把司獨數狠狠踹到地上!

  司獨數爬起來,擦去嘴角的血漬,卻又重新站回雕門邊,仍是好脾氣地陪著笑,“徐公子,有話好好說,這般打打殺殺——”

  “砰!”

  徐騰一拳捶到少年小腹。

  少年吐出一口酸水,抬起眼簾,便又是那卑微笑容,“徐公子…”

  徐騰面色鐵青,一拳接著一拳,全部砸到司獨數身上!

  青褐儒衫的少年,也不反抗,生生挨了幾十拳!

  他滿臉是血,卻死活擋在門前,愣是不肯退開半步。

  因為他是舍長啊,

  是小酒他們的舍長啊!

  費盡心力當上的,在拿書院的月錢時,也得擔起保護他們的責任不是?

  徐騰氣得睚眥欲裂,卻突然想到什么主意,嘴角流露出一抹惡毒笑容,“這樣,你去舊院里最繁華的街口跪了,大喊三聲‘我是金陵書院的讀書人’,再學十聲狗叫,我就放過謝二他們,如何啊?”

  這不只是在侮辱司獨數,更是在狠狠侮辱金陵書院。

  司獨數卻突然笑了,“跪?”

  他一笑,污血便從牙縫里汨汨涌出。

  清澈的眼睛里,浮現出那位小書童挨打時倔強的背影。

  他看著徐騰,嗓音溫醇:“我不跪啊!”

  徐騰沒想到這人如此硬骨頭,于是朝他臉就是一拳,“你跪不跪?!”

  少年吐出一顆含著血水的牙,好脾氣地笑道:“不能跪啊…”

  徐騰被他激怒,從汪虎腰間拔出長刀,毫不猶豫地刺進他的胸口!

  他發泄般刺了一刀又一刀,無數血液從少年心臟淌出,把他穿了多年的青褐儒衫,染得通紅。

  少年艱難地抬起眼簾,嘴角仍舊掛著微笑。

  他直視徐騰,從來都是唯唯諾諾的眼神里,竟也含了絲譏諷。

  “賤種,也配用這種眼神看我?!”

  徐騰面目猙獰地抽出長刀,霍然劃過司獨數的雙眼!

  他扔了刀,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狠狠啐了一口,“謝二他們應該跑遠了,真掃興!咱們走,換個地方樂呵!”

  所有人都離開后,倒在血泊里的少年抽搐了幾下,忽而摸索掙扎著,慢慢站了起來。

  他艱難地扶著門框,雙眼的位置是兩個血洞。

  他仍是笑著的,

  “不能跪啊!

  “我們讀書人,只跪天地君親師啊…”

  雅座內靜悄悄的。

  樓外寒風驟起,吹開了雕窗,把今冬的第一場雪,送了進來。

  它們輕柔地落在逐漸失去體溫的少年身上。

  他就站在那里,渾身是血,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一襲青褐帶補丁的儒衫,明明滿是血污,卻又干凈得如同春風。

  大雪簌簌。

  今冬的梅花,開得不早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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