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貝聽見這話,額頭青筋一爆,“嘭”的將托盤放到宴無塵面前,刀子眼立馬朝那孫淼身上甩了過去!
孫淼心頭一跳,看著那碗一滴沒撒的藥,突然明白過來,這哪里是丫鬟?
這特么就是個活祖宗!
看在你這丫頭武功高強的份上,老夫我不與你計較!
“哼!”孫淼用鼻子沖著閻貝噴了一口氣,這才對宴無塵交代道:“這是新制出來的藥,王爺先試一試,若是效果好,老夫再酌情加大劑量,若是出現不適情況......”
他頓了頓,側頭來看閻貝,認真叮囑道:“若有任何不適,你立馬來找老夫,記住了嗎?”
閻貝挑眉,見孫淼這理直氣壯的樣子,雖然很想當做聽不見,但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看在外人眼里就是個丫鬟,只好重重點了點頭。
畢竟試藥這種事情還蠻危險的,她也不敢拿宴無塵的命來開玩笑。
見她如此,孫淼這才告辭,臨走前仍覺得不放心,想要派另外的丫鬟過來,卻被宴無塵擺手拒絕了。
待孫淼離開,他便扭頭對閻貝抱歉的笑了一下。
他沒什么表示倒也還罷,可他偏偏對她露出這種抱歉的笑容,閻貝這個偶爾吃軟不吃硬的人頓時便受不了了,連連擺手表示這都沒什么。
“王爺,試一試新藥吧。”閻貝把碗端到他面前,微笑道:“溫度剛剛好。”
“嗯?”他突然皺了皺眉頭,眼中劃過一抹戲謔,狀似不經意般的提醒道:“你該稱呼本王主子了。”
言罷,接過她遞來的藥碗,仰頭一口飲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放碗擦嘴,正準備起身時,一顆暗紅色的蜜棗突然出現在眼前,詫異抬頭,對上的卻是她故作諂媚的笑臉。
“主子請吃糖!”
分明是用了請字,聽在耳中卻像是命令似的。
宴無塵曬然一笑,伸出兩根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夾起了她指尖上的蜜棗,放入口中含著。
絲絲甜意在口中蔓延,嘴里的苦澀確定少了很多。
閻貝看著他那兩根手指,剛剛僅僅是短暫的接觸,都能夠讓她感覺到一股不可忽視的寒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冷。
外頭艷陽高照,人人著薄衫短袖還覺得熱,偏她面前這個人還披著一件毛皮披風,手捧暖爐,就像是從另外一個季節過來的人。
桌上蜜餞很多,閻貝抓了一把放在手里,一邊吃一邊朝外邊抬了抬下巴,隨意問道:“曬曬太陽不?”
宴無塵太陽往外看,日頭正好,還有些熱,院里仆從都在努力往廊下陰影處躲避火辣辣的太陽光。
“嗯。”他頷首,抬步出門,閻貝掃了屋子一圈,把書桌后那張椅子搬了出來。
“主子請坐!”閻貝諂笑著喊道。
宴無塵回頭看看身后的椅子,又看看她那一臉假笑,突然就放棄了要她改變稱呼這件事兒。
壓著厚重的袍子在椅子上坐下,火辣辣的日光終于讓他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你似乎很討厭這個稱呼。”他淡笑問道。
閻貝挑眉,靠在門口大柱子背后,躲著日光,吃著蜜餞反問道:“你似乎并不喜歡吃甜食。”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不經常吃罷了。”但下人看他經常吃藥,還是會備上一份。
“我也是。”閻貝挑眉戲謔道:“也不是不喜歡,只是不經常這樣稱呼罷了。”
聽到這個回答,他又笑了,這一次笑得開懷,竟然還嗆得咳了起來,那一聲聲重咳嗽,聽得閻貝心頭一緊。
“你沒事吧?”閻貝關切問道,他還在咳,抬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她怎么能不擔心?
好生生一張白嫩嫩的臉全變成了紫紅色,她趕忙跑進屋去給他倒了一杯熱茶端了過來。
“喝口熱茶緩緩!”她有些強硬的命令道。
“咳咳!咳咳咳......無事。”他推開茶杯,深呼吸好幾次,終于是順氣了。
見他臉色重新變得正常,閻貝無奈搖了搖頭,舉著茶杯問:“還喝嗎?”
他搖頭,“剛喝藥,還不知道藥效如何,最好不要喝其他的東西。”
“你懂得挺多啊。”閻貝把茶杯放了回去,走出來時帶了張圓凳,擺在柱子后面的陰影處,側坐著觀察宴無塵。
“久病成醫吧,也不算什么。”他淡笑著答道。
閻貝頷首,無聊道:“我昨兒個還以為這王爺是個高冷禁欲系神仙,今日再看,原來是個病弱暖男。”
“此話何意?”宴無塵側頭疑惑問道。眼中全是求知的欲望。
閻貝低頭露出一抹壞笑,搖搖頭,只道:“沒什么,夸你呢。你喝完藥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搖頭,暫時還沒發現不適,但也沒有發現任何驚喜。
兩人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瞎聊著,一邊曬太陽,眼簾慢慢垂下來,竟是都曬困了。
宴無塵一天能夠睡覺的時間非常少,閻貝看太陽還能再曬一會兒,便沒叫他。
正好忙里偷閑,她也可以打個盹。
歲月靜好,如果時間能夠一直停留在這一刻,似乎也挺好的。
可惜,還沒享受一會兒,宴無塵的護衛頭領陸羽便沖了進來,仰著個腦袋什么也沒看,進來便大聲喊道:
“王爺!”
“攝政王妃來看您了!”
聲音透露出十足的喜悅,又有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惋惜,總體而言,他還是為自家主子感到高興的。
畢竟只要一見到攝政王妃,他家主子臉上的笑模樣總會多一些。
陸羽興沖沖走進院里來,大聲喊完,這才發現自家主子正歪在椅子上休息,此刻正被他的大嗓門驚醒,緩緩睜開眼睛。
“屬下不知主子還在休息,還請主子恕罪!”陸羽慌忙跪了下來,腦袋壓得低低的,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他家主子本就覺少,好不容易睡著卻被他這大嗓門驚醒,他都快愧疚死了。
宴無塵對待手下人一向寬厚,況且他剛剛已經睡了一小覺,此刻神清氣爽,并沒有責怪陸羽,只是叮囑他下次不要再如此莽撞。
主仆二人正一個提點一個聽著,一位身穿淺紫薄衫襦裙的年輕女人從院門外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