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琪手忙腳亂的一邊穿衣服一邊看她收拾,一顆心砰砰砰直跳,隱隱有要犯病的意思,看得閻貝暗自好笑。
已經快到中午,一個早上都在收拾中過去了,想到家里還有兩個人要吃飯,閻貝琢磨著整點吃的先給父子兩個墊墊肚子在去收拾那幾個欺負了自家娃的熊孩子。
可走到廚房去一看,灶臺空蕩蕩,碗柜破碗兩三只,米缸只有半把米,看得閻貝心里拔涼拔涼的。
幸好,角落里的還有半籃子紅薯,不然可真要實力演繹一把什么叫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蘇家灶房已經破了一半墻,小閻氏干脆在上面搭了個茅草屋檐,直接把廚房變成半露天式,通風良好。
閻貝尋到打火石,先生火架鍋,然后選四個紅薯去皮切塊,半把米全部撈出來洗好,同紅薯塊放在一起丟進鍋里用水煮。
這個過程中,狗蛋一直站在廚房門口眼巴巴望著,一邊看一邊咽口水,顯然是餓急了。
閻貝估摸著他沒吃過早飯,撿了個個頭小點的紅薯朝他走了過來。
許是被她手中紅薯吸引了全部心神,對于閻貝的靠近,他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紅薯被塞進手里,這才受驚似的慌忙躲開,要不是閻貝手快,紅薯都要掉地上去了。
“啊啊!”他焦急的擺手,以為是閻貝在試探他,根本不敢要。
眼見他一邊搖頭一邊光著腳往后走,閻貝立馬冷了臉,指著廚房門口的小凳子,毫無情緒的命令道:
“你就坐在這里幫我看著火,火要滅了你就叫我,不準下地。”
說著,不看他,拿著紅薯走到水缸旁,舀水把紅薯洗好,又進廚房把刀拿出來,一邊削一邊打量院子里領著小雞崽到處亂跑的老母雞,眼神越發晦澀。
待紅薯削好,閻貝刀也沒放下,直接把削好的紅薯塞到已經乖乖坐到凳子上的狗蛋手中,命令他必須吃完,轉身提刀就朝那只老母雞沖了過去。
“咕咕咕......咕咕咕!”
一陣短暫的慘叫后,狗蛋驚悚的發現,他家最寶貝的老母雞讓后娘給殺了。
“怎么了?別愣著,繼續吃,一點不準剩下知道嗎?”察覺到小家伙驚訝的目光,閻貝一邊提雞到水缸旁收拾,一邊對小家伙說道。
迫于小閻氏的多年積累下來的威嚴,狗蛋不敢反抗,立馬拿起紅薯往嘴里塞。
一邊塞一邊偷偷打量閻貝的動作,看她動作麻利的去毛破肚,本還有些驚訝的神色漸漸變為不安......
“小煞星,我娘說你后娘要把你賣給人家當奴才,以后你就不是咱們村里的人了。”
“可憐的孩子哦,遇上這么個后娘,小小年紀路都沒走穩就要干這干那的,可憐見的,還要被賣給人當奴才,奴才哪里是那么好當的,吃不飽穿不暖,還得被主人隨意打罵,嘖嘖嘖......”
早上村里人說的話突然浮現上來,令狗蛋越發不安。
他啃著紅薯,肚子的確好受了些,可心里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大眼睛下意識望向主屋,目中染上了濃濃的擔憂。
他要是走了,爹爹一個人怎么辦?
“小家伙,想什么呢?殺雞吃啦,開不開心?”
正想著,閻貝興奮的詢問聲突然響起,狗蛋慌忙收回目光望向不知何時來到身前的她。
她抬了抬手,晃了晃手中白嫩嫩的雞,好笑道:“一會兒中午的菜就是它,你再坐會兒,等我弄好這只雞咱們就開飯。”
說著,一手拿刀,一手拿雞,高高興興進廚房里搗騰去了。
很快,“滋滋滋”的聲響就伴隨著肉香味從廚房里飄了出來,記憶中從來沒有過的香味兒立馬吸引了狗蛋全部心神,就連主屋里躺著的蘇云琪也忍不住在屋里問道:
“軒兒!你娘在做什么?”
軒兒是在叫狗蛋,是蘇云琪給取的乳名,大名因為蘇云琪一直臥床沒能到家族祠堂去上族譜,還沒來得及取。
加上農村都喜歡晚兩年再給孩子取大名,先叫個賤名好養活,狗蛋就這樣被大家叫了那么多年,唯有蘇云琪一個人還叫著他的乳名。
狗蛋根本不會說話,加上被閻貝命令著不能下凳,聽見爹爹的詢問,他只能“啊啊啊”張嘴回應,蘇云琪根本聽不懂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正好奇得想要下床出來看看時,閻貝的聲音搶先一步抵達。
“蘇云琪,我把家里的老母雞給殺了,中午咱們就吃它,家里廚房我翻了個便,一點油都沒了,家里又沒什么銀錢,要不我下午再把圈里那頭豬給宰了吧!”
“雖然瘦點,但我看皮子還是可以的,弄些豬油先吃吃看怎么樣?”
蘇云琪在屋里聽見這話,莫名覺得有點方。值錢的都要殺了吃,這段青黃不接的日子可怎么過下去?
然而,閻貝只是通知他一聲,并沒有要得到他允許的意思,把鍋里燉出來的雞湯全部盛出來,留下雞肉單獨盛。
弄好這些,熬著的紅薯粥也好了。
想著蘇云琪不方便,閻貝直接把飯菜端到他屋子里去,又把緊閉的門窗打開透氣,把還老老實實坐在板凳上不敢動的狗蛋叫過來,一人分個位置,大手一揮,笑道:
“開飯!”
喊完,自己卻不動,等著父子倆動筷。
說實話,閻貝這樣子,蘇云琪是有些慌的,可看到兒子狗蛋雙離不了雞肉的眼,愧疚的嘆了一口氣,柔聲道:
“軒兒,你娘今日大方,那咱們就好好吃一頓,別有什么顧忌,有什么事爹還在呢。”
狗蛋本來就饞極了,一聽見爹爹這話,心底的擔憂全部散去,先瞅了閻貝一眼,見她滿臉笑意,這才大著膽子伸手去夾了一小塊肉。
細細啃著,越吃越香,幸福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只看得蘇云琪一陣心酸。
對閻貝投以感激的目光,又對她說了聲謝謝,這才動筷。
紅薯粥很好吃,雞肉很香,雞湯非常甜,已經許久沒有吃到過這樣豐盛午飯的父子倆,只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