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沒興趣。”周光明忙搖頭道,“雖然姨爹對于外面的事情說的不多,但外文書籍我看了不少。我知道沒有資本,想要生活富足很難。”頓了一下又道,“馬克思說: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臟的東西。”
眼神溫柔地微微一笑道,“雖然咱們窮,現在又吃不好,可我們始終是主人,去了那邊有親人嗎?也是寄人籬下的多,無親無故那真是被人踩在腳底下。”
花半枝看著清醒透徹的他道,“知道就好。資本主義,什么是資本主義,簡單點兒那就是無論干什么得有資本,在簡單點兒就是有錢。咱們老祖宗常說:一分錢還難倒英雄漢呢!沒錢寸步難行。以前說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現在沒有帝王了,就賣給資本家。”
“真不懂,他們為什么要偷偷過去。”周光明不解地說道。
“被自己想象的生活給迷了眼唄!過去就知道現實并不美好!”花半枝微微輕蹙了下眉頭道,“還有就是這邊真的活不下去了。”擺擺手道,“好了,這個話題打住,跟咱沒關系。”
“嗯!”周光明乖巧地點點頭道。
“對了,你這通知書快下來了,去給姐姐掃墓,告訴她這個好消息。”花半枝挪了挪身體看著他說道。
“我也這樣想著的。”周光明看著她點頭道。
“怎么樣?還記得路嗎?”花半枝關心地看著他說道。
“記得。”周光明深吸一口氣道,“怎么都忘不了。”
“那就等你姨爹飛京城,搭著順風機。”花半枝看著他笑道。
“嗯!”周光明抿了下唇點頭道。
花半枝看著他又道,“有沒有想過去看看你爺爺啊!老人家肯定高興。”
在心里腹誹道:讓他看看我有沒有虐待他的寶貝孫子。
她很大度的!哼哼…
“從我娘那回來,再去看他們。”周光明看著她想了想道。
“你們在聊什么?”林希言抓著倆寶貝走到了他們面前。
“我們聊,光明這通知書下來了,去給姐姐掃墓,然后再去看看他爺爺。”花半枝抬眼看著被夕陽染紅的他道。
“應該的。”林希言看著周光明關心的問道,“我陪你去好了。”
“不用,不用,我認得路。”周光明看著他趕緊說道。
“認得路?”林希言挑眉看著他說道。
“信封上有地址,爺爺家正好在京廣線上,下了火車,我在打聽唄!”周光明看著他們笑道,“姨爹這地理我還是會的。”
“這樣,走的時候給你爺爺打封電報。”花半枝想了想道,“在帶些地瓜干回去。”
“爺爺在信里說,今年夏糧還行。”周光明看著她說道,言外之意不用帶了吧!
“夏糧那也是先交公糧,自己能留多少。都說半大的小子,吃垮老子的。你這大小伙子的,算是帶著自己的口糧回去了。”花半枝看著他笑著說道,“乖,聽話。”
“嗯!”周光明乖乖的點頭道。
天差不多黑了下來,林希言他們回了家,孩子們洗洗睡了。
花半枝坐在外面的走廊下,手中的蒲扇扇個不停。
林希言哄著孩子們睡著了,出了臥室,走到客廳也沒人。
“孩子媽,你在哪兒?”林希言站在客廳喊道。
“我在外面。”花半枝提高聲音道。
林希言換上鞋走出來,心底有一絲訝異,居然沒去實驗室,真是怪了!坐在她身旁道,“扇的這么急?有心事?”
花半枝將扇子放在竹桌上,抬眼看著他斟酌了一下道,“我怕光明的錄取上出問題?”
“這能出什么問題?”林希言話音剛落,意味過來道,“你是擔心出身。”
“嗯!你看留蘇回來的,漸漸的不在咱們的視野中。”花半枝輕咬著唇瓣擔心地說道。
“現在還沒有具體的扣帽子,你就別擔心了。”林希言想了想寬慰她道,“再說了,光明的戶口在咱的戶口本上。”
“你是對組織的偵察能力懷疑。”花半枝挑眉看著他說道,“能將你的祖宗八代給查個底兒朝天。”
“呃…”林希言被堵的啞口無言,想了想道,“你也說了人家會把光明的社會關系調查的清清楚楚的,要是有問題高中都上不了。”握著她的手道,“有你這個娘保駕護航,一定沒問題的。”
“你倒是會說話,借你吉言。”花半枝重新拿起扇子道。
反正這錄取通知不拿到手里花半枝這心放不下來。
在焦急中花半枝終于等來了通知書,京城的最高學府,物理系。
花半枝拿著通知書是愛不釋手,高興的嘴都咧到耳朵根兒了。
“娘,您就這么高興。”周光明有些驚訝地說道。
“當然了,我這輩子是拿不到錄取通知書了。”花半枝頗有些遺憾地說道,接著又高興地說道,“不過兒子達成我的愿望了。”
“娘,您的學問也不低啊!不需要錄取通知書來證明。”周光明看著她嘿嘿一笑道,“您看您發表的論文。”
“那不一樣。”花半枝看著他微微搖頭道。
“對了,大力家的大丫和二丫這錄取通知書也該下來了吧!”林希言黑眸輕輕晃了晃,轉移話題道。
“下來了,我們同一所學校,大丫是中文系,二丫是數學系。”周光明看著他們趕緊說道。
“等等,這中文系我能理解,女孩子嗎?二丫居然上數學系?”花半枝有些意外地說道,“我知道數學是基礎學科,女孩子學會不會辛苦。”
“我也不知道。”周光明看著他們撓撓頭道,“二丫本來也想報物理的,后來是姨爹建議她報數學的。”
“啊?”花半枝眨眨眼驚訝地看著林希言道,“為什么?”
“給二丫指導功課的時候,我發現她對數字很敏感,所以建議她報考數學系。”林希言看著她笑著說道。
“這下子齊姐家出了兩個大學生,我都可以想象她能笑彎腰。”花半枝搖頭失笑道,“成了家屬院的名人。”
“呵呵…”林希言聞言樂了起來道,“大學生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