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壺眼圈都紅了,強硬的將那瓔珞塞到了王永珠的手里:“這就是給老姑買的!誰都不給!”
王永珠感慨的看著金壺,這孩子是真的長大了,懂事了。
含笑將瓔珞收下了:“好,老姑收下!謝謝金壺了!”
金壺這才高興起來。
坐了下來,再看看一旁的楊宗保,頓時尷尬起來。
他只給老姑和奶買了禮物,剩下的幾樣,也都是有數的,有給林氏的,還有給江氏和柳小橋的,可沒有預備給楊宗保的。
這面對面的,總不能送女人用的首飾給舅爺吧?
楊宗保一笑,欣賞了一下金壺坐立不安的窘態,才笑道:“行了,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好不容易出趟門,掙了點東西,孝敬你奶和你老姑是應該的。咱們爺們之間,要什么東西?你快收起來!”
金壺還不好意思:“舅爺別見怪,我這才回京城,不知道舅爺在京城。等我得了空,再給舅爺打壺好酒喝。”
楊宗保爽朗的一笑:“行,那我就等著!”
說笑完,王永珠才又問:“你可是想清楚了?跟著商隊在外面,那可是常年在外,不僅辛苦,還有生命危險,你確定?”
金壺目光堅定的看著王永珠,不避不閃:“老姑,我想好了!我喜歡這樣的日子,雖然苦點,累點!可是能見大世面,能看到好多以前在七里墩看不到的東西,能學很多東西。”
“就這一趟,我就知道了,哪些貨好賣,哪些貨不好賣!如何跟人家討價還價!如何能將自己的東西賣出去!”
“老姑,我已經是大人了!出來后,才知道外面天有多大,以前窩在山溝溝里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如今出來了,我是再不愿意回去了!”
“我聽領隊說了,下一趟,咱們商隊就會朝著南方去,去海邊,那邊有無數的珍寶,還有外洋販來的各色貨物。聽說那大海無邊無際,坐著船上去,走上十天半個月都看不到土地——”
金壺眼中全是向往。
王永珠笑了,金壺是真的長大了!
“好,你已經是大人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只是別忘記時刻給家里報平安就是了。”王永珠點頭。
“老姑,你同意了?”金壺不敢置信。
王永珠神色鄭重地道:“你已經長大了,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了!將來不管是苦是累,只別后悔就行。老姑有什么不同意的?”
倒是張婆子忍不住道:“話雖然這么說,你也得跟你爹說一聲才是。再有,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說親了,這么天南海北的到處跑,誰家的姑娘愿意嫁給你啊?”
金壺臉一紅,“奶,我還年輕,趁著年輕到處走走,見識一番。等將來,我掙夠錢了,就在京城買個院子,做點小生意,到時候再娶媳婦也不遲!”
張婆子嗤笑一聲:“個小兔崽子,倒是想得長遠!”也就不再提了。
畢竟不是自己生的,這事也輪不到自己操心。
說完金壺的打算,金壺才想起來問:“奶,老姑,你們怎么到京城來了?我昨兒聽張大掌柜說什么,姑父中了進士了?還什么成了什么世子老爺?還有奶,我怎么還聽說你認親了?這都是怎么回事?”
昨天金壺回到京城后,就被張大掌柜叫去,說王永珠和張婆子她們都在京城,問他要不要去見見。
他當時就傻了,這奶和老姑、姑父來京城了?
又聽張大掌柜說什么認親,什么世子,什么考中進士。
金壺聽了個云里霧里,此刻終于一股腦給問了出來。
聽了金壺問,王永珠這才簡單的將事情說了。
金壺聽完,如墜夢中。
好半天才問:“這么說,我奶是大家小姐,小時候走丟了,如今被認回去了?”
張婆子冷哼了一聲。
金壺吞吞口水,又問:“我姑父也是大老爺的兒子,被認回來,還當了什么世子老爺?又考中了進士,如今已經當了官老爺了?”
這一路金壺雖然見識了不少,也聽了不少奇聞,可也沒聽過這么傳奇的啊?
王永珠點點頭,想了想,扭頭問張婆子:“娘,這金壺既然回來了,估摸著明日里,外祖母和大舅舅他們肯定要見的——”
張婆子沒好氣的道:“見就見唄!又不是見不得人?”
金壺一聽,頓時兩腿都軟了:“我…我要見…見誰?”
楊宗保好心的提醒:“明兒個估計就要見你真正的舅爺和曾外祖母了。”
金壺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忙擺手:“我,我不見!我聽說了,這奶認親的那家,可是大官,家里都是做官的,我不見——”
若是以前,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在七里墩不知道外頭的世情,說讓見,說不得還真就稀里糊涂的去見了。
可經歷了這一年,他已經知道了,這世上,官和商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不說他們荊縣,縣太爺就已經是高不可攀,更不用說這京城里的大官了。
萬一要是說錯了話,或者他這樣沒見識不懂禮數,進去給奶和老姑丟臉了,可怎么辦?
張婆子不耐煩了:“瞧你那慫樣?那顧家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見見能掉你塊肉?就這么點出息,還想跟著商隊出去?別丟人了!老老實實回七里墩種地去!”
“可是奶,我怕,怕給你們丟人——”金壺一被罵就老實了,可憐兮兮的解釋。
“有什么丟人的?老娘都沒覺得丟人,你有什么好丟人的?你明兒個盡管去,只別想著占顧家的便宜好處,把自己不當人,就沒啥可怕的!”
“看看你這慫樣,一點都不像老娘和你老姑。你奶我和你老姑剛進京城,就算進國公府也沒慫過!咱們行的直坐得正,怕啥?給老娘背挺直溜點,明兒個要是進了顧家,剛給老娘掉鏈子,畏畏縮縮上不得臺面,看老娘怎么抽你!”
兩巴掌拍在金壺的背上,一陣熟悉的生疼。
金壺頓時腿也不軟了,手不抖了,老老實實的點頭,不敢再說什么了。
王永珠憋著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張婆子在王家的威風實在是深入人心,金壺這時隔一年了,還忍不住條件反射,不敢有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