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聽了,忍不住臉上緋紅,啐一口宋弘:“國公爺,錦哥兒還在面前呢”
宋弘老臉一紅,扭頭去看宋重錦,卻看到那臭小子,捧著一盞茶,低垂著眉眼,似乎什么也沒看到,也沒聽到。
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咳嗽了一聲道:“時候差不多了,把他們都叫來,大家中午一起吃個飯,也算一家子團聚了。”
高氏也收斂了神色,看了看時辰,一邊吩咐廚房那邊準備上菜,一邊吩咐人去將其他人請來吃飯。
等王永珠到的時候,人都差不多已經到齊了,就剩下她了,所有的人都在等她一個人。
見她進來,大家的眼神,都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宋弘眉頭不經意的一皺,只覺得王永珠這個鄉下的丫頭忒沒規矩了,大家都到了,居然讓這么多人都等她一個人,也忒拿大了。
只是到底他是公爹,不好說。
打算跟宋重錦私底下提一提,這到底是他媳婦,這般沒規矩,人家笑話的還是他不是?
結果,就看到自家那從見面到現在,除了臉黑就沒別的表情的兒子,看到王永珠,就露出一絲柔和的笑來,來立刻就起身迎了上去。
在門口握住王永珠的手,噓寒問暖:“冷不冷?現在才到,可是路上不好走?還是出了什么事?”
那樣子,簡直看得人牙酸。
王永珠一笑,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全屋子人都聽得到:“我不冷!這一聽到夫人派人去叫我來吃飯,我怕你等著急了,緊趕慢趕的就來了,沒想到還是遲了些。咱們那院子有些偏,不過沒事,這么走動一下,正好把胃口走開了,一會子還能多吃點。”
宋重錦看著王永珠喘氣都還正常,頭發一絲不亂,忍不住眼底就多了一點笑意,嘴上還是心疼:“咱們住的院子偏,路遠,你慢些走,可是走累了吧?就算遲一點又怎么了,父親和夫人怎么會因為這么一點子事情怪罪你?”
得,宋弘哼了一聲,這臭小子,還是這般護著這鄉下丫頭,還說都不能說了。
那邊高氏見只有王永珠一人,忙問道:“怎么不見親家太太?”
王永珠一笑,上前,先跟宋弘和高氏見了禮,其他人心中再不情愿,當著宋弘和高氏的面,也只得上前跟王永珠見禮,畢竟如今她也是國公府的長孫媳。
這才解釋:“我娘今兒個上午有些累著了,怕攪了大家的興致,就不來了。”
高氏身為主母,自然要關心一番:“可要請個大夫去看看?”
王永珠擺擺手:“多謝夫人惦記,只是不用了。讓我娘躺躺歇兩天就好了。”
一旁的宋重錦還十分緊張:“娘的身子真的沒事?真不用大夫?中午她吃什么…”
宋弘聽了,猶如嚼了一顆檸檬在嘴里,又酸又澀,他當親老子的還沒享受過這個混小子這般噓寒問暖呢。
就聽王永珠笑:“我難道不是大夫?真有事我能在這里?倒顯得你是她親兒子,我倒成了她媳婦了一般?”
宋弘聽不下去了,只得虎著臉:“行了,人到了就好,開飯吧!”
一聲令下,就有人下去吩咐廚房上菜。
先前知道宋重錦在外頭娶親了,還是鄉下姑娘的宋重鈞他們,心里都猜測,這就算長子又如何,娶得媳婦上不得臺面,將來只怕也是要鬧笑話的。
尤其是他們回去院子里,聽下人傳來的消息,說宋重錦帶近府里的兩鄉下母女,語言粗俗,開口就罵,閉口就要錢,都只當這兩母女恐怕是那種鄉下婆子一般的人物。
嘴上不說,心里都憋著壞,等著吃飯的時候看笑話呢。
可等王永珠出現,等著看笑話的幾兄弟都傻了。
這特么是鄉下農女?開什么玩笑?什么時候鄉下農女都長這樣了?
滿屋子的女眷,不說高氏和幾個姨娘,也不提還沒出嫁的幾個姐妹。
就宋重鈞的媳婦阮氏,那也是官宦家的小姐,當初跟衛國公府結親,那也是考量過,覺得宋重鈞很有可能繼承衛國公府,成為下一任衛國公,才將女兒許配與他的。
這阮家,是宋重鈞的上司,御林衛的副統領之女,家中就這么一個獨女,也是千嬌百寵長大的。
王永珠跟阮氏站在一起,并不遜色,反倒比阮氏還多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東西。
就他們幾兄弟,再昧著良心,也不能說人家王永珠上不得臺面。
幾兄弟笑話沒看成,只得在心里罵宋重錦走了狗屎運。
雖然是家宴,到底是分開了兩桌,男女各一桌。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就該做媳婦的來伺候婆婆吃飯,當然,當初阮氏嫁進來的時候,也曾要伺候高氏用飯。
高氏也只是意思意思的讓阮氏夾了兩筷子菜,也就罷了。
如今,大家有心看宋重錦和王永珠笑話,就都看著王永珠,等著她表現。
王永珠心里一笑,等著她表現?來伺候高氏用飯?只怕高氏享受不來啊!
面上還是裝著很驚訝:“大家都看著我做什么?我臉上又沒有飯菜?”
上午被罵得羞憤得喊不活了的宋重綺,被袁姨娘安慰了好半天,又有高氏派去的教導嬤嬤給她說了好大一通道理,才勉強消停了。
這家宴本來打算托病不來的,可袁姨娘苦口婆心的勸她,今兒要是她敢不來,那不是不給宋重錦一家面子,而是打了國公爺的臉。
她如今還沒出嫁,本來高氏只是嫡母,若是再得罪了國公爺,還要不要風光出嫁的?那國公爺許諾的莊子鋪子不給了怎么辦?
說別的,宋重綺說不得還不在乎,可這一涉及到嫁妝,宋重綺就算心里再不甘愿,到底還是重新梳妝打扮,拿脂粉遮蓋了一下,氣鼓鼓的來了。
本來見到宋弘,就打算告狀的,因為這個,她雖然重新打扮了,還故意將哭得紅腫的眼睛露出來,就等宋弘一問,就哭訴的。
可沒想到宋弘壓根就沒看她一眼,不管她如何用帕子將眼睛揉得更紅也好,還是一臉不高興也好,都沒人搭理她。
就連她同胞的兄弟宋重銘,聽了她一番哭訴,也只說她活該,眼皮子淺。
說不過一個玉鐲子,能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