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這才轉身歉意的看著張婆子:“今兒個讓親家太太受委屈了,也不知道親家太太喜歡什么,做兩套新衣裳,給親家太太賠個不是。咱們家的繡娘手藝雖然比不上宮里,倒是針腳細密,還能過得去,若是親家太太穿著喜歡,到時候再吩咐多做幾套,咱們都是親戚,不要外道才是。”
張婆子聽了高氏這話,嘿嘿一笑:“親家夫人這話說得,我一個鄉下婆子,這衣裳不衣裳的倒無所謂,穿啥不是穿?”
“用親家夫人的話說,咱們都是親戚,不用外道。這衣裳什么的倒不用做了,我一個鄉下婆子,就是穿上那綾羅綢緞,也不像城里人。要真有那好料子,倒是給我那好女婿和好閨女多做兩件使得。”
“不是我挑理,我家女婿在外頭這么些年,受不受苦的我也就不說了,可這畢竟都是國公爺的骨肉是吧?這好歹一碗水要端平吧?那身邊伺候的什么小子丫頭的不管,還有什么屋里的擺設我也不問。”
“我只問親家夫人,聽說你們這樣的大戶人家,這家里的公子小姐都有月錢的是吧?敢問親家夫人,這府上跟我家女婿一樣的公子,一個月月錢多少?還有成親后,這我閨女也是少奶奶了,也得有月錢吧?一個月是多少?”
這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來,要知道,這樣的公府人家,談錢那就特俗氣了好嗎?
那大姑娘宋重綺就是天天算計嫁妝,誰不背后說她小家子氣,可宋重綺也從來沒這么直白的要過月錢啊?
高氏身為當家主母,每日里和銀錢打交道,一家子要吃喝穿用,都要銀子,倒還穩得住。
只含笑道:“這是我的疏忽,忘了告訴你們。府里的規矩,哥兒們因為要出門,除了每個月買紙筆的銀子外,每人二十兩月錢。其他的吃穿用度,還有院子里的下人們的月錢都是公中出。”
“成親了的哥兒,還添了一筆,每個月可以到賬上領五十兩出去應酬。年底公中分紅還有咱們當長輩的壓歲錢,也有幾百兩吧,還有錦哥兒媳婦,一個月十五兩的月錢。若是不夠,到時候跟我說,我這當長輩的還能真短了他們夫妻的用度不成?”
“親家太太你就放心吧!這個月雖然已經都二十六了,可這不是孩子剛回來么,這個月的月錢也按足數發放呢。”
張婆子虎著臉道:“我放啥心啊?親家夫人,你這是沒聽明白我老婆子的話呢?還是裝聽不懂啊?”
高氏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直接問到臉上的,頓時有些掛不住,“親家太太,您這話什么意思?有什么話就直說”
張婆子也就不客氣了:“我先就說了,這都是國公爺的骨肉,一碗水要端平,也不能忒偏心了是吧?難道我女婿不是國公爺的骨肉?就算我女婿沒養在國公府,可這既然找回來了,那平日里公中出的什么開支,咱們也不是那小氣的人,也就不計較了。”
“可這每個月的月錢得給我女婿和我閨女補上吧?難不成國公府想白撿這么大一兒子回來?我說的要補,就是得從我女婿出生那天算起,有一個月補一個月,這二十來年了,都得補上!憑啥別人都府里養著,還給月錢,我女婿在外頭苦哈哈熬到這么大,被你們非要認回來,還月錢都不給?是欺負他親娘去了?還是欺負他沒人?”
全場皆驚!目瞪口呆!
還有這種算法?
那邊張婆子已經麻溜的開始算賬了:“我女婿在外頭二十年,一個月二十兩,一年兩百四十兩,二十年一共四千八百兩,還有成親后,每個月還要多給五十兩,我女婿跟我閨女成親也快一年了,就按照一年算,那就是六百兩。”
“每個月買紙筆的那些錢就算了,每年年底的分紅,壓歲錢,就算五百兩,一共二十年一萬兩,合起來一萬五千四百兩。親家夫人,你得補給我女婿和我閨女一共一萬五千四百兩才公平不是?”
高氏已經聽傻了。
旁邊生了宋重鑰的房姨娘,還有宋重欽的董姨娘一聽,這還得了,這鄉下婆子兩片嘴唇一張,好大的口氣,居然開口就要一萬五千四百兩銀子去?怎么不去搶啊?
“親家太太,你這么算就不對了吧,你們這是回來認親呢,還是回來搶錢啊?”房姨娘忍不住開口。
“你不服氣?你不服氣你也讓國公爺將你兒子丟出去十幾二十年再認回來啊?”張婆子一個白眼就翻了過去。
房氏氣得手里的帕子都被扭成麻花了,只看著高氏:“夫人,這親家太太滿口胡言亂語!這帳豈是這么算的?國公爺倒是一片好心將大少爺認回來,可也不能讓他們這么吸咱們國公府的血啊?”
王永珠笑了:“這位姨娘說話真好笑,國公爺既然是我家相公的父親,這把他養大天經地義,怎么叫吸血?難不成姨娘生的孩子,是自己養大不成?沒用國公府里掏一文錢?還是姨娘生的孩子天賦異秉,不用花錢,風吹吹就長大了?”
“你們生的孩子在國公府里金尊玉貴的養大,花的錢不知道比這筆銀子多了多少。還有國公爺私底下給你們的賞賜,還有這幾位少爺小姐,過生辰難道不給賀禮?伺候少爺小姐的這些下人,不要錢養活?真要我細細跟你們算,就只怕不是一萬多兩的事情了。這些我們都沒算到里面,說來還是我們念著我相公和國公爺之間的父子情分,這些就不計較了。”
“怎么到了姨娘嘴里,還成了我們吸血了?你們倒是不吸血,你們吸的是風啊?再說了,我們要這銀子,也不用姨娘掏,姨娘這么著急做什么?怎么,將這國公府都當著自己的了?別人用一點,都跟剜你的肉一般?”
“姨娘,我勸你眼皮子別這么淺,嘴巴別這么快!這夫人都還沒發話呢!莫非如今這國公府是你這個姨娘當家不成?”
一番話下來,房氏臉如土色,噗通就給跪在了高氏面前:“夫人!妾身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妾身只是替國公爺,替夫人鳴不平”
“你是國公爺還是你是夫人?國公爺怎么想的你都知道不成?”王永珠步步緊逼。
房氏徹底崩潰了,只伏在地上哭:“妾身冤枉!妾身冤枉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