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正事,王永珠也沒心情繼續呆在酒樓了,正要上樓,就見張婆子已經下來了。
張婆子什么人,只一眼就看出來王永珠雖然表面無事,實際卻心情不太美妙。
知道恐怕是有什么事情發生,心中雖然猜度,面上倒也不顯:“閨女啊,咱們這也出來好半天了,也該回去了吧?不然遲了這到家都要天黑了。”
王永珠順勢也就要結帳,那心腹倒是不想收銀子,可哪里架得住張婆子的功力,沒推過,只得收了個成本價,還給打包了幾包點心。
出得門來,王永珠才想起,這金斗帶著幾個孩子們去逛街還沒回來,先前交代是讓他們一會回來酒樓的。
正猶豫是回頭再等一會,還是跟酒樓留個口信,讓他們回現在放馬車的院子去。
就見金斗他們回來了,一個個喜笑顏開。
手里都抱著東西,看到張婆子和王永珠,就撲過來,七嘴八舌:“奶,老姑,嘗嘗我買的糖——”
“奶,老姑,吃我這個,我這個糕點軟和——”
王永珠看向金斗,先前金斗帶著孩子們溜得急,她也想著要談鷹子溝的事情,倒是忘記給他們錢了,這是誰掏得錢?金斗?
“可是你掏的錢?先前你們走我忘記給你們拿錢了,他們花了你多少私房錢,老姑補給你!總不能你們跟著老姑出來,還要你們掏錢!”說著就要掏荷包。
金斗撓撓頭,還沒開口,金花就道:“老姑,不是大哥的錢,是咱們自己的錢。”
王永珠一愣:“你們自己的錢?”
金罐舔一口糖,特自豪:“老姑忘了?當初你不是給咱們發月錢了嗎?咱們給家里生意幫忙了,還照舊發月錢呢。如今爹也不將我們的月錢給收回去了,讓咱們自己留著,今兒個要來鎮上,咱們就都帶上了。咱們這買東西,都是花的自己的錢!才不花大哥的錢呢,他又小氣又舍不得,捏著錢也不給咱們買東西,倒跑到繡莊里去,也不知道買了啥,出來就笑得跟個二傻子一樣!”
王永珠和張婆子看過去,可不是?金斗雖然似乎是想讓自己表情嚴肅點,可那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邊去了,露出一口牙來,不是二傻是什么?
金斗聽到金罐的話,臉一下子就紅了,狠狠的踹了金罐一腳,這弟弟都是討債的。
一邊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放在胸口的那塊帕子。
他到底沒忍住,跑回去繡莊,將全家姑娘繡的帕子買了一張,揣在了胸口,眼前浮現出全家姑娘的相貌來,忍不住心尖都顫了顫。
張婆子和王永珠哪里還有不明白的,真是兒大不中留啊!
因著這么一出,王永珠倒把那心底一點郁氣給散了,鷹子溝的人既然有自己的想法,那她也沒必要攔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們去吧!
這么一想,王永珠也就露出一個笑來,接過金花遞過來的一塊糕,咬了一口:“唔,好吃!”
金花高興得抿著嘴笑,老姑對她們這么好,她終于今天也能用自己掙的錢,孝敬一會老姑了。
旁邊金罐和金盤看到了,也忙忙的將自己手里的好吃的塞給張婆子和王永珠:“奶,老姑,也嘗嘗我買的——”
張婆子也難得柔和了神色,看著幾個孫子孫女爭先恐后地表孝心。
總算這幾個小的有良心,不枉費老閨女對他們好了,比他們的爹娘強多了!
這么想著,張婆子也勉為其難的接了過來,嘗了兩口,夸了兩句。
幾個小的忍不住就笑彎了眼,能得到奶的夸獎,那可比什么都高興。
夸完了幾個小的,張婆子就看向了金斗,這弟弟妹妹都表示了,當大哥的難道沒有?
金斗紅著臉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里面兩根細細的銀簪子躺在里面。
結結巴巴的道:“奶,老姑,我,我…謝謝奶和老姑,我錢不夠,只夠買這個,別,別嫌棄——”
金斗是真心的感激張婆子和王永珠的,他又不是木頭,跟著做生意,讓他懂了不少人情世故。
再回想起當初來,知道自家其實做了不少傷奶和老姑的心的事情。
尤其是這次說親的事情,從將親娘林氏休棄出門開始,他就預感到了婚事的不順。
也知道自己沒了親娘,親爹一個大男人哪里顧得上這個,他的婚事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候去。
是奶,都被自己的娘氣得要跟著老姑回縣城,還不忘記提醒爹,還開口要四嬸給留意。
四嬸幾個月來,雖然是跑了幾家,可回來卻從來不提,他就知道恐怕是難了。
沒想到,還是奶和老姑,回來這不過幾天功夫,就找到了三戶人家,還怕自己多想,分析給自己聽。
又怕有什么不妥,還帶著自己來看看上一眼,打聽那姑娘的情況。
就是親娘也不過如此了。
更何況那全家姑娘,他是極為滿意的。
因此在看到弟妹們買吃的,念叨著要給奶和老姑嘗的時候,他才想到,似乎他們一直都是在接受奶和老姑的幫助,從來沒想過回報。
頓時羞愧不已,只覺得自己連幾個弟弟妹妹都不如。
他身上帶的銀錢有限,又買了全姑娘的那帕子,剩下的錢,只夠買兩根細細的銀簪子了,雖然不起眼,可也是他唯一能買得起了。
金斗也知道,如今老姑和奶恐怕是看不上這銀簪子了,只是這也是他的一片心。
王永珠看著金斗緊張的樣子,一笑,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接過盒子,取出簪子看了看,是鎮上的工藝,銀包銅的,簪子頭是兩朵祥云,普普通通。
王永珠卻一點都不嫌棄,笑瞇瞇的先給張婆子插在頭上:“娘,如今你可享到孫兒的福氣了,這銀簪子戴著正正好。”
說完,又給自己也插上,還問金花:“金花,老姑戴著好不好看?”
金花連連點頭:“老姑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王永珠捏捏金花的臉,就喜歡這么會說話的。
張婆子摸摸自己頭上的銀簪子,“算你小子有良心,沒枉費老娘替你跑前跑后——”到底嘴角微微翹了翹。
農女有田:娘子,很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