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貴套了半天話,也沒套出個所以然來。
那群漢子,一口同聲,都說自己是山里來的,有那脾氣不好的,多問兩句,就豎著眼睛:“咋滴?你家收貨還要查戶籍不成?驗貨就行了,難不成還要驗人?”
王永貴忙笑著打了個哈哈,不敢多問,只回到王永富身邊,幫他把關。
上次的假貨事件后,大家一直都提著心,就怕再出這樣的事情。
開始驗看了幾個,山貨品質不錯,王永富給的價格也公道,雙方都爽快,也沒有多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后面排隊的也都還算平靜老實,只幾個人偶爾交談幾句,說兩句今年收成還不錯的閑話。
王永富和王永貴放下半截心來,猜測這是不是山里的漢子,怕自家壓價,才結伴出來,擺出這個架勢來,讓人心存顧忌?
又驗看了幾個,山貨品質有好有壞,聽了王永富給出的價格后,倒是有兩個人還嘀咕,嫌棄王家價格不公道。
王永富兩兄弟這些日子見多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著急。
兩兄弟分工明確,一個繼續驗貨,王永貴就負責解釋。
今兒個,兩人甚至都不用交換眼色,就很有默契的分工了。
這邊王永貴還沒說上兩句,王永富那邊就鬧了起來。
“你說什么?我這么好的東西,你居然只給個次等的價格?你是不是眼瞎啊?是不是覺得我們弟兄是山里來的好欺負?“
“這位大兄弟,你誤會了…”王永富想要解釋,卻被無理的打斷了。
“誤會?誤你娘的會——”那漢子壓根就不聽解釋,將手里拿著的山貨就往王永富的臉上甩。
王永貴一見勢頭不對,忙擠出笑臉來,跟面前的人賠個不是:“對不住,對不住!兩位稍等一下,我過去看看情況…”
“等什么等?你爺爺忙的很,哪有時間等?有你們這么做生意的嗎?你們這價格不公道,連個解釋都不給?這是店大欺客啊!一個小小的山貨點,沒我們賣給你們山貨,拿什么賺錢?賺著勞資們的血汗錢,連說兩句話都不樂意?這是瞧不起勞資是吧?”先前抱怨價格不公道的兩個漢子也立刻翻臉了。
十幾個漢子,做勢就分做兩撥圍了上來。
王永貴眼珠子一轉,頓時露出一副被驚嚇的樣子,連連退后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正好坐在了門口。
門后,王家的幾個孩子,金罐、金盤還有金花和金勺都坐著,他們平日里都是坐在這里,聽著外面大人如何收山貨。
此刻聽到外面不對勁,就要出來看看。
王永貴用手撐著,狼狽的做爬不起來的樣子,隔著條案,那群漢子見王永貴慫慫的樣子,哈哈哄笑起來。
在漢子們都哄笑聲中,王永貴飛快的吩咐門后面的幾個孩子:“把門閂上,快讓你奶從后門出去,去族里找人,說有人要來找王家麻煩,快去!”
等他從地上爬起來,耳朵里聽到了院門上栓的聲音,心里先松了一口氣。
轉過頭來,臉上又擠出一臉又害怕,又惶恐還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來:“幾位大爺,大爺們,有事有事好商量…”
那打頭的漢子,大馬金刀的往驗看山貨的長條案上一坐,看著王永貴兩兄弟,還有兩人身后的金斗和金壺,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來:“哦,怎么商量?咱們兄弟可是聽聞王家公道的大名,特特從山那邊趕來的。今兒個可算是見識了,這就是王家的公道?”
“公道個屁!我們這么上等的貨,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硬要說是次品,這樣黑心肝的,也配叫公道?早知道你們王家這么不地道,勞資們何必費這么大力氣,將山貨挑到你們這里賣?鎮上誰家收山貨的不比你們有良心?”
“可不是,往年咱們賣山貨可沒碰到這種妖蛾子,今年可是長見識了!一個跟咱們一樣的山里貨,居然也好意思做起生意來?”
那群漢子七嘴八舌的,王永富幾人頓時明白了,這是王家的生意礙了別人的眼了。
王永富雖然這些日子有長進,可人畢竟還沒太圓滑,聽到這話,忍不住就辯解:“幾位兄弟,雖然不知道我們王家到底礙了哪位的眼,讓幾位兄弟找上門來。可咱們王家做生意公道,這個十里八鄉都是知道的…”
“大哥…”王永貴急了,大哥還是經的事情太少了,跟這些故意來找茬的人較真,那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了。
果然,那打頭的漢子,一聽王永富居然還敢辯駁,頓時臉色一沉。
他們干這行的,沒毛病都要挑出毛病來,誰人見了不老老實實跟鵪鶉一樣,這一個鄉下漢子,居然還想較真?
“公道?別人說了不算!得你馬爺爺說了才算!你馬爺爺如今就說你家生意不公道!就是黑心生意,騙人錢的!居然騙到你馬爺爺的頭上,是活膩歪了是吧?今兒個叫你們知道知道你馬爺爺的厲害!”
說著一揮手,那群漢子,抄起挑著籮筐的扁擔,殺氣騰騰的圍上來。
“這種黑心肝的收山貨點,敢賺咱們的血汗錢!給我打!打到他們關門為止!”領頭那個姓馬的漢子惡狠狠的道。
他旁邊的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眼中兇光一閃,手上的扁擔就朝著王家人的頭上掄去。
王永富雖然在村里也打過群架,那也是年輕時候的事情了,加上他平日里老實,除了上半年跟李家那么一鬧,他攔著何家人外,還真好多年沒動過手了。
尤其是這種一言不合,上來就掄扁擔砸頭的架,這輩子都沒打過。
一時愣住了。
金斗和金壺半大小子,即使村里小子們打架,也都有分寸,都是拳頭砸肉,這種上來就致人于死地的打法,兩人也沒見過啊。
更是傻在那里,腦子知道自己要避開,可手腳不聽使喚。
唯有王永貴,那是挨打經驗豐富,已經到了別人一抬手一抬腳,他就能判斷,這是要打臉還是踹腿。
見那漢子掄起了扁擔,這明顯是要下死手,要把王家人打死打殘的節奏。
農女有田:娘子,很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