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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長子赴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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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行營并未隱瞞并州三師在舒州城外落敗的消息,結果是諸道官兵聽聞之后,俱都切齒憤怒,紛紛請戰。忠武行軍道總管劉清廓已經率燕州軍一、三、七師,自黃岡等處,倍道兼行,經浠水、黃梅急往宿松。東唐與南吳之間的又一場生死大戰,就此爆發。

  武昌城內,江南行營大總管周恒鈐下軍令,羽林軍、楚州軍和雍州軍,逾二十萬人馬,也將分別入境江西、淮西,兵鋒所指,殺氣騰騰,誓雪前辱。

  除去并州軍第六師,另外兩個新擴編的師俱都劃入雍州軍。第九師分駐于襄陽、宜城、荊門等處,由王孝思之子王仲玄出任該師檢校點檢。第十師則留駐武昌,第八師之巡檢黃達忠被擢為該師檢校點檢,師監則由雍州二師之旅監陳道臣出任。

  黃達忠時年三十三歲,古銅膚色,面龐寬闊。他接了軍令,倒是大覺意外:“軍中好漢如云,怎的卻是某擢升了這點檢之職也?”

  “你有一等軍功在身,行營點了你來做師將,那不是理所應當?”杜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某有機密消息——聽說這第十師,不會入淮西參戰,卻是留駐荊湖,拱衛這武昌城。”

  “啊?”黃達忠大覺失望,一張臉皺成了揉亂的紙團,“某還想著跟隨你們一道殺至江寧城去呢。”

  “黃兄弟也不用這等焦躁,”一向脾氣暴躁的祁士德這回卻有耐心,“大總管遲早會移署東行,倒得那時,咱們自然還有相見之時。”

  “仗都被你們打完了,便是相見,某也高興不起來啊。”黃達忠唉聲嘆氣,但還是乖乖領了軍令告辭離去了。

  同樣不高興的還有楚州軍第一師檢校師監夏振發。郭繼恩和周恒一道署下命令,夏師監轉任文官,為荊湖道巡查處置使,留駐武昌。

  夏振發怏怏接了除職冊令,面對著雷元和等同袍道賀,卻著實是全無喜色。他對著接替自己職務的都尉陳炳志細細囑咐了許久,才意猶未盡道:“咱們一師之中,燕鎮老卒十才一二,伙伴們多為南陽、鄧州等處降卒。你如今升做了監軍官兒,凡事切不可只想著自家立功。當盡心輔佐雷點檢,行軍宿營等事,須處處仔細,多問醫官、伙兵,可有補缺物事——”

  “罷罷,”三旅旅監顧顯忠抱拳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師監何須這般叮嚀,這依樣畫葫蘆之事,咱們也瞧了許久,不會出什么差池的——如今陳巡檢做了咱們上官,既有吩咐,必定用心奉承也。”

  夏振發板起臉佯怒:“這等說來,從前某做爾等上官之時,列位一個個都是虛應故事了?”

  “豈敢!”另外兩個旅監丁伯順、于金亮也都笑嘻嘻抱拳,“夏師監此前吩咐,咱們可不都是披肝瀝膽,叫往豬欄,絕不去茅房的。”

  “信口胡柴。”夏振發笑罵了一句,終于依依不舍出了軍營。雷元和親自將他送至轅門處,這才珍重道別。夏振發獨自從南面保安門入武昌城,往行臺衙署去見楚州都督唐頌良。

  楚州行臺是一處占地寬闊的院落,大院之內,工匠們正在趕造兩座前后相連的磚石樓房,樓作兩層,向東西兩面伸展出去甚遠,樓房之前,則有綠草植被。唐頌良連同他的僚屬們,如今都擠在大門內不遠處的平房之內,理事見客,終日忙碌。

  夏振發在門房處簿子上錄下名字,那司閽是個受傷除役的老軍,瞧著簿子,又瞅瞅夏振發的臂章:“原來是夏師監,都督已經念叨了兩日了。聽說,中州軍譚副軍監,就這兩日也會趕到武昌。小的瞧著,將軍們一個個轉做了文官,想必這戰事,也拖不了多久啦。”

  他稍稍湊近,指著行臺衙署后面一座修建了一半的圓塔,故作神秘道:“俺聽說,都帥囑咐譚軍監來此,會督造自來水廠。師監你瞧那邊,這個叫自來水塔——得用甚么蒸汽機,將水抽至那高處塔肚子里。”

  “你的消息,倒是比咱們還知道得多些。”夏振發笑了笑,點頭別過,往西面廂房去了。只是瞥見都督公事房門外,陸祥順和奉效節兩個,如門神般挺立,他又遲疑起來:“都帥也在這里?”

  陸祥順笑了起來:“不妨事,夏憲使只管進去便好。”

  “憲使?”夏振發暗自嘀咕一聲,又瞅瞅自己身上的軍袍,硬著頭皮往門內走去。

  唐頌良的長子唐哲遠,與一眾湘地武官一道編入楚州軍,得授都尉軍階,出任楚州軍第九師一旅巡檢。該部駐訓于武昌城外,接到預備出征的命令,他才入城來辭別父親。

  都督公事房內,陳設簡樸。唐哲遠身軀偉岸,儀表堂堂,挺身直立。唐頌良見兒子一身簇新軍袍,眉眼之間英氣勃勃,既覺欣慰,又念亡妻,不竟神傷:“為父清廉自許,又忙于政務,向來對你嚴厲,疏于照料,細想起來,甚為愧疚。你如今奉命出征,凡事要自家多多小心。為父和祝瑜,都等著你們奏捷凱旋。”

  唐哲遠微微躬身稱是。坐在一旁的郭繼恩暗自瞧著,頗覺氣氛有些尷尬,便起身笑道:“第九師沿江東進,倒是未必還會回轉來。哲遠兄弟,尊夫人可是已經往武昌來了?”

  唐哲遠連忙恭敬抱拳:“回都帥的話,內子尚在長沙府城。”

  “還是教人將令媳接來武昌罷。”郭繼恩轉頭向唐頌良提議,“若是哲遠兄弟往后移駐別處,可將家眷送往,令其完聚。”

  “是,老夫家事,竟然驚動都帥過問,著實慚愧。”

  “唐公何出此言,某視公亦師亦友,則哲遠也如自家兄弟一般。”郭繼恩笑著拍了拍唐哲遠的肩膀,“多多保重。待戰事平定,你我重聚,再把酒痛飲,豈非快意平生。”

  唐哲遠按下心中激動,輕輕點頭:“是,則卑職與都帥,今日一言為定。”

  見兒子似乎頗得元帥青睞,唐頌良也覺歡喜,于是又說道:“你平日只在軍營,咱們父子也難得相見。今日恰巧都帥也在,不如就在這里用了午飯再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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