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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破陣速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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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稱王?”必突瞅著地圖,頗為意動,又搖頭道,“要得西域,則你說的西涼四府,還有這朔方之地,萬不能失,務必守住。”

  “是,”古聆佩贊嘆道,“汗王英明,關中可以不爭,西涼、朔方兩處,萬不可失。”

  “可是欲守朔方,則必先守陜北。”必突又皺起了眉頭,“固原安定,綏州延安,這幾處地方不可拱手讓于敵手!再者,陜北若失,則晉北也難守住。”

  “烏倫布臺尚有余力與燕州兵周旋之。”提起舊主,古聆佩心緒也有些復雜,他撇開胡思亂想,提議道,“可以左軍主將鄂勒支為關內統軍使,率部鎮守安定等處,與唐軍對峙。這邊之地形氣候,都利于我,咱們以偏師抵擋之,主力則大部向西,經略西涼,如此,則平分天下之勢,必能成之!”

  赤黎渾、特莫孤兩軍接到軍令,也拔營趕往同官。新附軍則接到軍令,于三原固守待敵,“可相機西走鳳翔。”白萬鈞見此軍令,眉頭大皺,于是將因為作戰驍勇已經升為都尉的郭繼彪喚至中軍帳:“汗王集兵于同官,卻教咱們守三原,你說說,咱們要不要在這里等著你那大兄殺過來?”

  郭繼彪跟著主將在關中來往征戰,早有兇名,卻是最不愿聽到郭繼恩的名字,這會卻不能不答,只好硬著頭皮道:“咱們雖是擄了些壯勇充入軍中,其戰力未知究竟如何。燕州軍則打穿河東而來,足見其強橫,咱們何不往西面退卻,再做計較?”

  “某在易縣與燕州兵交過手,”白萬鈞心有余悸,“其士卒無不以一當十,所向無前,委實難以當之!只是咱們眼下就退,只怕汗王將來以未戰先逃之罪責之,弄不好也是要掉腦袋的。”

  新附軍副統領宋愿疑惑問道:“依統領之意,咱們究竟是守,還是西撤?”白萬鈞尚未答話,都尉吳良虎已經怒道:“燕州兵便是再厲害,也不過是一雙手一顆腦袋,咱們何必這般畏懼?某聽斥候打探說,那郭繼恩帶來的兵,亦不過四五萬人,并不比咱們多。那些個虜將原本就有些瞧不上咱們,若是就這樣逃了,往后豈不是更加抬不起頭來?”

  宋愿拈須點頭道:“這話說得也是。”

  白萬鈞見幾個部將都是躍躍欲試的神情,不禁怒道:“汗王騎兵的厲害,咱們都是見識過的。他們尚且在燕州兵手底下討不了好,咱們騎兵又少,憑什么與燕州兵正面接戰?”

  宋愿不再言語,吳良虎面上猶有不服之色。白萬鈞見狀,便吩咐親兵將都尉李輔賢喚來問道:“吳都尉打算與燕州兵打一仗,你以為如何?”

  李輔賢身形高大,射術精良,乃是新附軍騎兵主將,當下便抱拳道:“某愿與吳都尉一道迎敵。”

  “好,分兵二萬,你與吳都尉同去。”白萬鈞便下令道,“郭都尉,你也去助戰,燕州兵最狡,慣于側翼突襲,你務必要防備著。”

  郭繼彪暗自叫苦,又不能抗命,只得抱拳應道:“是。”

  南路軍在馮翊大捷之后,郭繼恩又進兵下邽,整訓部伍,又召見本地父老,了解民情。他神色嚴峻,搖頭嘆息道:“自龐信兵亂到如今,八百里秦川幾無一日安寧,先是梁、盧兩家連番征戰,接著又是圖韃南侵,此地百姓,日子實在是苦。依依過村落,十室無一存,存者皆面啼,無衣可迎賓。前人詩作,竟是半點無虛也。”

  “鄉里駭供億,老少相扳牽。兒孫未生孩,棄之無慘顏。”馮翊刺史竇耘一直跟隨在郭繼恩身側,他也漫聲應和,又肅容說道,“都帥既知此地民情,就請不要再教百姓們為大軍支應糧草了,著實是拿不出來了啊。”

  “這個本帥自然知道,不會去為難百姓們。”郭繼恩心情沉重地點點頭,他瞧著竇耘身上皺巴巴的官袍,“竇使君在府衙,也是有一頓無一頓,如何還一直守在此處?”

  “先前自然是指望著寧將軍能打勝仗,趕走虜寇。”竇耘面露苦笑,“再者,百姓們也總得有人替他們擔著些,多少能做些事情。”

  跟在郭繼恩身后的羽林軍將領秦云龍忍不住說道:“竇刺史,你是一個好官。開始咱們進城之時,某還以為你是那沒骨氣的降官,甚是輕視,勿要見怪。”

  “當不得秦點檢夸贊。”竇耘苦笑一聲,“下官本已滿心絕望,若不是都帥大軍前來,不定哪一日,下官便自尋一根繩子了斷了。王師前來討虜,不但是救了本地百姓,也是救了下官啊。”

  秦云龍身形壯碩,滿面虬須,他是接替了薛寧成為羽林軍第一師的點檢,麾下南俊龍、張承緒、宋有政等,皆是猛毅之輩,當下慨然說道:“好說,都帥領著咱們既然來此,必定遲早克復西京,也教本地百姓們,都過上安生日子。”

  “燕地繁華興旺,下官也有耳聞。”竇耘點點頭,又有些憂慮,“虜兵雖是折了兩陣,其大部猶在。都帥欲取西京,恐非一日之功也。”

  “要緊的還是糧草之事。”郭繼恩吩咐道,“我已命杜文實杜點檢自河東運糧來此,要請竇刺史一道幫著轉運,可以召集本地壯健男子充作民伕,官軍每日算還米錢。這事,就請竇刺史與杜點檢會同辦理之!附近鄉縣,若還有能吏,都召集過來任事,務必要盡快。”

  竇耘面露喜色,連忙拱手道:“是,下官這就回馮翊,發文各縣,接應杜將軍。”

  刺史告退之后,秦云龍便抱拳問道:“圖韃中軍前軍兩部,已經敗往同官,咱們是北擊追之,還是南進西京?尚請都帥裁示。某這師兵馬,渡河之后還未開葷,部屬們都很有怨氣吶。”

  “教大伙都來議事,斥候得了什么消息,都速速報來。”

  羽林軍第三師點檢伍中柏、燕州軍第一師點檢劉元洲、第三師點檢譚宗延、第五師點檢盧永漢等將領都來到縣衙議事廳。盧永漢覷著郭繼恩身后的許云蘿打趣道:“許令史,聽說你原本是西京人氏?如今眼看就要入城,你可愿跟著咱們去定武門,先進城去瞧瞧你師傅?”

  “奴雖說是在西京跟著師傅修道習武,原籍卻非是此地。”許云蘿輕聲解釋道,“聽師傅說,當年她是從長江之畔將奴婢揀來。”

  “閑話少敘,”郭繼恩皺眉道,“斥候營有什么消息?”

  “有,新附軍約莫二萬兵馬自三原西來,如今在關山鋪扎營,距此地不過四十余里。”

  “他們還真敢來,”譚宗延、盧永漢都嗤笑道,“就請都帥下令,某愿率兵前往,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翌日,南路唐軍全軍俱出,直撲關山鋪。關中平原,一望無垠,吳良虎也早得斥候急報,于是點起兵馬出營應戰。原野之上,瞧見唐軍兵威赫赫,氣動山河,吳良虎、李輔賢無不變色。

  但是這會撤逃已經來不及,東唐騎兵已經迅速拉開從兩翼包抄過來,新附軍連忙展開陣形,他們只支撐了半個多時辰便被殺得大潰,李輔賢在激戰之中被對面唐將答里赤一槍搠倒,他愕然之間只想著,為何對面這個敵將瞧著像個胡人?不等他想明白,瞬間就被人砍下頭顱高高支起在槍尖,惹來唐軍將士一片歡呼之聲。

  兩軍甫一接戰,郭繼彪便自請率領本部自北面列開一道新的陣線,且戰且退,以免大部人馬被對手徹底包圓。但是他對面的南俊龍也非等閑之輩,不斷遣出騎兵縱馬向西面飛奔,郭繼彪也不得不分兵一路向西堵截,戰線越拉越長之際,他身后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一名營將打馬過來,尖聲嚎道:“李將軍陣亡啦,被砍下了腦袋,郭都尉,咱們逃罷。”

  “不能逃,不然咱們全都得交付于此。”郭繼彪怒喝道,“你速去教吳都尉過來與咱們會合,慢慢退回營寨去。”

  “吳都尉已經跑啦!”

  郭繼彪氣得要破口大罵,眼見轉瞬間東面、南面唐軍數百面戰旗揮舞,無數兵馬朝這邊涌來,新附軍中軍已經潰散奔逃,他也顧不得自己手下這近三千兵馬,掉轉馬頭便往西逃。

  戰場的南面,羽林軍第三師安士政、海拉蘇、顧齊元等各率本部,縱馬疾馳,羽箭連發,一路追至關山鋪。眼見吳良虎等殘兵敗將沒命地鉆進營壘,顧齊元忍不住罵道:“入娘的,霹靂彈呢,還有沒有,俺要炸了這敵營!”

  他話音才落,就聽南面畫角聲響,地平線上涌出千余兵馬,和幾面殘破的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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