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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主帥回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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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繼恩當然樂見此事,當下便一口答應下來,于是韓煦又設宴招待貴客,賓主盡歡,才各自散去。

  終于到了返回燕都的日子,當日天高云遠,韓煦、朱斌榮、周恒、向祖才等率領文武官員出沈陽城大西門相送。郭繼恩又細致囑咐周恒道:“當初朝廷設立營州都督府,守將對待東北諸部,傲慢無禮,橫行掠奪,以致反叛之事,迭出不斷,終至營州丟失。此殷鑒在目,周兄弟、向監軍,兩位務必嚴厲約束部眾,嚴防此等事情再發,若有違忤者,決不可手軟。”

  “是,”向祖才連忙抱拳道,“制將軍之囑咐,卑職都記下了,往后再不會顧及同袍情面。卑職如今已經知道,賞罰乃是軍中要柄,若該賞處,哪怕平日有仇,亦是有功必賞,有患難必相扶持。若是犯軍令者,哪怕是親兄弟,亦依法施行,絕不干預!”

  郭繼恩心知自己前日的批評已經傳入了向監軍耳中,他只是輕聲笑了笑:“好,說到便要做到。監軍之事難為,向將軍請務必細致耐心,賞罰公正。”

  他又轉頭瞧著周恒,周恒抱拳沉靜說道:“待扶余北面諸部俱都安定,末將便領兵直搗會寧府,北至黑水,以克復營州全境。”

  “不急于一時。”郭繼恩道,“營州統領署如今要做的事,只是兩件,練兵,屯田。這兩件事辦好了,俟時機一至,徑取會寧,如探囊取物耳。”

  他說著抬頭看看天色,向眾人抱拳道:“營州,就托付給諸位了。”

  于是謝文謙、安金重等率領中軍甲師唐成義、何占海二旅,以及親衛營甲隊,護送著郭繼恩和新盧世子、官員等一路向西,涉遼水,入遼西城。此時原清苑縣令于德滿已經右遷遼西別駕,郭繼恩便囑咐他道:“遼西干旱之地,非比遼東。副史眼光不用只盯著農田,畜產、林業都可以鼓勵百姓們辦起來,遼西之驢,大大有名,這也是一樁生計。此外,還可教他們開設各式工坊,遼西城地處咽喉,來往通商必經之地,也是一篇大有可為的文章。”

  于德滿點頭稱是。郭繼恩又瞧著他身邊的孫治業道:“這位便是孫主簿?韓都使不是已經召你往赴沈陽么?”

  “是,”孫治業叉手沉靜答道,“小人還想在此地再呆些時日,畢竟小人本為遼西之民,熟悉地情,可以幫著于副史出謀劃策。”

  “好,卻是有心了。”郭繼恩點頭道,“不過孫主簿可將家小先送往沈陽去也。”

  孫治業面露苦笑:“小生孑然一身,并無家眷。”

  “英雄不論出身,往后都會有的。”郭繼恩笑了起來,“無論燕州營州,擢官只論實績,營州如今雖然草創,卻是大有可為!”

  “是,小生確有雄心,想要做一番大事業。”孫治業坦然說道。

  郭繼恩又詳細問了幾句,并將金文澄等新盧使者安頓在府衙之內。這才和謝文謙兩個出來,他不禁感嘆道:“這孫主簿是個踏實穩重之人,將來可以大用。如今啊,什么錢糧煤鐵,咱們其實都不缺,最缺的,就是這等干才。有國由來在得賢,莫言興廢是循環。說到底,又還是讀書育才之事,最為緊要。”

  他又想起提學使之事,不禁搖頭道:“也不知那位靳工部,究竟是何等樣人物。”

  軍隊離開遼西城,沿著榆關走廊經興城至來遠縣城。這座土城如今已經模樣大變,多了市集、邸店、食鋪、騾馬行等,來往客商也是不少,甚至還有了一座行院。

  他們在此地遇見了一支從海津府過來的大商隊,領頭之人金萬年連忙往軍營去參見郭繼恩。

  郭繼恩見此人身形高大,一副尺長的胡須,便上前將他扶起道:“金員外乃是海津城內第一個富翁,如何不在城內享福,卻往這臨榆關外來了?”

  “營州內附,海津城中商戶們都想著往沈陽去采買貨物,回來販賣。聽說再過得一兩月,那邊就要下雪了,”金萬年恭敬說道,“是以大伙便推小老兒為首,領著眾位趕緊過來了。”

  “原來如此,”郭繼恩點頭,又覷著他身邊的燕都宅務押官陳寧、大學堂學子劉文卿道:“你怎地也在這里?”

  “真人委派下官為營州都衙戶曹從事,恰巧路上遇見金員外等,”陳寧叉手笑道,“是以便與他們一道同行,彼此有個照應。”

  “嗯,那么你呢,劉文卿?”

  “皓首窮經,何如起而行之。”劉文卿有了宣化協助賑救百姓的經歷,原來的輕浮之色已經消失殆盡,沉穩說道,“營州新復,百業待舉,正是用人之際,小生既有所學,當得效力。”

  郭繼恩沉吟點頭,又問道:“并州那邊,情形如何?”

  陳寧忙稟道:“朔州、馬邑,俱已陷入圖韃之手。如今虜騎大軍,已迫至雁門關北,與并州軍對峙。”

  “果然還是沒能守住。”郭繼恩連忙教拿來輿圖,與謝文謙一道察看,“雁門關極難攻破,不過,其東面有瓶形寨,此處雖亦為險峻雄關,只是盧知進難以分兵把守。圖韃必會攻破此處,繞擊雁門側后。照此情形,今年冬季,虜寇必定逼至太原城下。”

  “若從此地東出,”謝文謙在輿圖上比劃著,“則可進至金陂關,咱們須得小心防備才是。”

  郭繼恩點點頭:“明日加快行程,早日趕回燕都!”

  艷陽當空,燕都光熙門外,霍啟明率文武官員相迎,許多百姓也出城來瞧熱鬧,鼓樂喧天,十分喜慶。郭繼恩翻身下馬,向百姓們抱拳為禮,又請新盧世子上前,介紹給大家認識。那大學堂教授奉沖和神色激動,上前要向世子叩首行禮,金文澄連忙扶住他道:“使不得,使不得。奉夫子往后便是孤的老師,如何能行此大禮,快請起來。”

  “不錯,”大學堂山長莊東原正色說道,“師者為尊,世子當行弟子禮。”幾位學堂先生也都點頭贊同。于是世子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向著學堂諸師叩首行禮。

  在百姓們的歡呼聲中,郭繼恩瞧著霍啟明身邊那位紫袍長者,眾官之中,顯得極是引人注目。燕鎮之地自從郭令公去世之后,便再也沒有見過紫袍玉帶的三品以上文官,是以許多人都會往這位長者身上瞧去。

  郭繼恩見此人年已六旬,儀表堂堂,便上前抱拳道:“這位想必就是靳司空?”

  “老夫靳宜德,見過郭制軍。”靳宜德拱手為禮,上下打量著郭繼恩,只覺得他面容俊朗,身形勁健,有如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暗藏逼人氣勢,不禁心下深起戒備之心,“制將軍這般年輕,便為國家收復失地,創不世勛業,有此英才,實為朝廷之福也。”

  “何敢當得靳公如此贊譽,僥幸成功,實賴三軍將士奮身忘死,無數民伕竭力輸供。”郭繼恩微笑道,“小子其實并沒有做什么。”

  靳宜德微微點頭,欲言又止。于貴寶卻笑道:“制將軍何必太謙!兩月功夫便平定強虜,此乃奇功偉業,將來史書,必然也是要大書一筆的。”

  “都別站在這曬日頭了,”霍啟明便擺手道:“既然回來了,大伙都進城去罷,咱們去督府說話。”

  于是眾人簇擁著郭繼恩自光熙門入了燕都城,中軍甲師的兩個旅自回西苑軍營。郭繼恩領著新盧世子、文武官員往都督府而去,見百姓們夾道歡迎,他又頻頻抱拳還禮。

  眾人自東角門入了花廳,擺下慶功筵席,樂社奏樂獻舞。郭繼恩見先行返回的西齊雅竟然也在樂班之中隨舞姬們一道起舞,頗覺驚訝。霍啟明便笑道:“這個女孩兒來得正好,樂班又走了兩個女娘。西齊雅歌舞俱佳,將她留在樂社,是再好不過。”

  “又走了兩個?瞧此情形,樂社的女孩甚是搶手啊。”

  “名聲已著,優伶之輩往后必然受人青睞。”霍啟明笑道,“風氣既變,則不可阻擋。前些時日,我與白吟霜兩個弄了一出新戲,叫做錯斬崔寧。你是沒瞧見呀,上演之時,燕都城內,簡直是萬人空巷,把個大戲臺擠得水泄不通,一連演了十余日。街頭巷尾,無不議論。”

  “哦,你與白小娘兩個弄的。”郭繼恩意味深長地瞅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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