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朵朵一看老爸似乎沒有相信方曉婉的告密,心里稍微安定一下,對于老爸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她于是靠近了神色顯得很詭秘的老爸。
秦松沐顯得很謹慎,盡管整個四樓就剩下他們父女倆了,但他還是擔心隔墻有耳,便把嘴附到女兒的一只耳朵旁,低聲交待著自己的計劃。
秦奪奪一聽聆聽著老爸的話,眼神里先是露出驚訝的目光,隨即慢慢恢復了平靜。
“爸爸,我支持您。今晚就讓方曉婉現出原形來!”秦朵朵聽完了老爸的計劃,立即高聲附和。
秦松沐趕緊向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你小聲點,等到了晚上,千萬不要露出任何破綻。”
“爸爸放心,你就擎好吧。但愿她能上鉤。”
秦松沐冷笑道:“她可能只有今晚的一次機會,難道還會錯過嗎?你就放心看好戲吧。”
“那好,那我就出去了,等再見到她,就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秦松沐望著女兒出去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從女兒剛才又不情愿回家的情況看,她肯定知道李建兵就是她的生父,并且為了他想改變主意了,但又沒有借口,只好順從自己的意思。如今,為了女兒,也為了麗娟,他秦松沐已經不惜方曉婉的感受了。哪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愛自己。
秦松沐在胸有成竹的情況下,又顯得一絲悲涼,秦瑩瑩的那番話又不禁在耳邊縈繞。不過,就算她是方曉婉的支持者,但在這個時刻因為料理李秀芝老人的喪事,對病區的事情已經是顧及不到了。她現在應該守在張榮峰的身邊,并在同呼吸共命運的情況下升華他倆的愛情。但愿她能晚回來幾天,等到這里的事情都塵埃落定了。
其實,他并不是怕秦瑩瑩反對自己,而是怕自己再聽到秦瑩瑩對方曉婉抱不平的話,因為那些話會動搖他的決心。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秦松沐和女兒一起去了餐廳,在那里遇到了來打飯的方曉婉。
秦朵朵為了穩定住方曉婉,便故意表示:“曉婉姐,咱們一起吃吧?”
方曉婉瞥了一眼剛要在食堂餐桌上用餐的秦家父女,心里雖然渴望加入他們,但又不得不搖搖頭:“謝了,我要回去陪馮伯伯一起吃飯。”
秦朵朵好奇道:“雙兒姐不是專門照顧他嗎?”
方曉婉不由苦笑道:“雙兒以后每天晚上要被她老公接回家住。我不好好意思讓人家老公在病區外面等候太久,就提前把她放了。”
“哦,原來是這樣呀。”
方曉婉打好了飯菜,臨走前又交待秦朵朵:“我要陪馮伯伯晚上就寢時才能回樓上宿舍。你就先由爸爸暫時陪一下吧。”
秦松沐當即點頭:“沒有問題,只不過這一宿而已。”
方曉婉一愣,隨即試探道:“你找到回來住的女同事了嗎?”
秦松沐得意一笑:“如今咱們的宿舍的條件好了,以前鬧鬼的原因也查清楚了。那些單身的外地女同事還有誰愿意花昂貴的房租住外面呀?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等明晚就有三個女同事在宿舍陪你作伴了。”
方曉婉手突然一抖,差一點讓食品袋脫身,趕緊補救,露出了一個很狼狽的舉動。
秦朵朵看在眼里,便故意笑道:“你手里的食品袋很沉重嗎?需要我幫忙提上樓嗎?”
方曉婉慌亂地搖搖頭:“不用了,咱們晚上見。”
秦松沐望著方曉婉慌亂離開的背影,不由跟女兒交換一下默契的眼神。
再說方曉婉慌慌張張地走回三病區,在這一路上,她的淚水忍不住流出來,不得不在靠近老者的病房門前,匆忙擦干了眼淚。
老者正在病房里等她,一看到她的眼神有異常,不由關切地詢問:“閨女,又出什么事了?”
方曉婉故作迷茫:“沒事呀,我出去打一次飯,能出什么事呢?”
“那你的眼圈咋紅了?”
“哦,我的眼圈紅了嗎?”
“你還想掩飾嗎?為什么不自己照鏡子看一看呢?”
方曉婉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果真拿起老者的一面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發現除了自己的眼框泛紅,神態也頗為憔悴。她頓時聯想到自己從凌晨到現在,不知道哭了多少遍了,幾乎快把眼淚流干了。
她思忖到這里,便強作笑容:“馮伯伯,您知道外面剛才刮風嗎?”
老者搖搖頭:“我不知道呀。”
“唉,剛才風挺大的,都刮起了塵土。都怪你閨女的眼睛太大了,容易鉆入沙粒子。我足足揉了半天呢。”
老者詫異地盯著她:“真是這樣嗎?”
方曉婉點點頭:“當然是這樣了,您以為還會因為啥呀?”
“我還以為是因為松沐呢。”
方曉婉心里一驚,為了不讓老者為自己操心了,便坦然搖搖頭:“根本沒他什么事,您就別瞎猜了。”
老者思忖道:“我自己可以獨自吃飯。你最好能陪他一起吃飯。如今青霞閨女剛走,已經讓他解放了,而且會讓他的精神有一種空虛感,你如果在這個時候多走近他,那他對你的感情會加深的。”
方曉婉心里不由一動,馬上聯想到陳麗娟會跟秦松沐在一起的情景。其實,秦松沐最近一直對魏青霞惺惺相惜,應該淡化了對陳麗娟的感情,但那個陳麗娟真是厲害,知道應該在什么時候出現。她這幾天陪在秦松沐身邊所培養的感情,恐怕要比自己平時陪秦松沐半年都深厚。唉,自己如果不耍一點心計,恐怕遠不是陳麗娟的對手。
此時,方曉婉想到的是,既然自己之前已經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那現在恐怕不能回頭了,繼續要對秦松沐玩點陰的。如今她能掌握的秦松沐的唯一弱點就是他的善心。假如自己真遭遇危險,不會忍心拋棄自己不管的。所以,她必須利用對方這一弱點做點文章了。
老者一看方曉婉的大眼睛閃爍不定,不由提醒她:“閨女你想什么呢?趕緊快打開包吃飯呀。”
方曉婉猛然醒悟,心里暗罵自己剛才想入非非了,便趕緊從食品袋里取出各個餐盒,然后一一攤開。
老者一看飯菜很豐盛,不由眉頭一皺:“閨女,你買多了。咱們爺倆能吃這么多么?”
方曉婉嫣然一笑:“您老每天寫作很費神,就多吃點嘛。”
“那也吃不完呀。你平時吃得又不多。”
“沒有關系,如果剩下了,就把它們倒了吧。”
老者頓時嗔怪道:“閨女你太不會過日子了。本來咱們的經濟就緊張,已經奢侈不起了。”
方曉婉不由垂下了頭,雖然心里很委屈,但也不好跟老者頂嘴。其實,她通過這段時間對老者的身體檢查,發現他的癌細胞擴散很快,不僅僅是左右肺轉移了,甚至把整個肺部靠近壓縮得沒有什么好地方了。在這種情況下,馮伯伯的生命恐怕要以天做計算了,還能不讓他享受一點豐盛的食物嗎?
不過,她心里也明白,自從馮伯伯知道房子的事情后,才清楚他目前的醫藥費的大部分是由自己的薪水墊付的,應該知道自己的經濟是很拮據的,現在責怪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所以,她只能微笑向老者解釋:“秦伯伯請放心,你的閨女還是有能力支付咱們爺倆的日常開支的。”
等到晚飯結束后,老者等方曉婉把殘羹剩飯都收拾利索了,便下了逐客令:“曉婉,你快走吧。我要單獨寫作了。”
方曉婉詫異道:“馮伯伯,難道您老人家還要背著我寫作嗎?”
老者搖搖頭:“那倒不是,你應該多抽出一些時間去陪陪松沐。他不是也住在這里嗎?你要懂得珍惜機會呀。”
方曉婉正有心事,一聽老者的話,便順勢表示:“既然如此,那您老要多保重。我一會交待值班醫生晚上多關照您。”
老者為了打發她走,便欣然點點頭:“好的。”
方曉婉臨走前又叮囑老者:“您老不要寫得太累,要注意休息吸氧。”
“好了,我知道了。你這個丫頭別像個嘮叨婆似的。”
方曉婉不由向老者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便開門出去了。
老者不由溫馨一笑,便走到那臺筆記本電腦前,神色莊重地開機了。
再說方曉婉匆匆回到樓上宿舍時,并不見秦朵朵在場。
她稍微一愣,隨即開門奔向了隔壁的門。
她沒有貿然敲門,而是把自己的一側耳朵悄悄貼到了門上,很快聽到了門里有秦松沐與女兒對話的聲音。
她趕緊收回身子,并又悄悄溜回自己的宿舍。她心里清楚,因為秦朵朵膽小,在自己沒回來之前,不敢單獨呆在宿舍里,便暫時呆在老爸的宿舍里,等自己回來呢。
她于是趕緊做了一些準備。首先蹲下身子,把自己的一個行李箱從床底下拖了出來。
她這時打開行李箱,還沒來得及觸摸里面的物品,便像做賊似的向門口瞥了一眼。還好,那里安靜入常。
她的表情顯得很緊張,很快從行李箱的最底層取出一個塑料袋,然后取出里面的東西,攤開一看,原來是一個面具。
她把面具在自己的臉上比劃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氣。
她很快把那個面具已經一些附屬的物品拿到了自己的床邊,從其中一個小藥瓶里倒出兩片藥,并走到秦朵朵的床邊,把藥片投放進秦朵朵的喝水的水杯里。她一看水杯里僅有少量的水了,擔心秦朵朵會當水底子潑掉,趕緊用保溫瓶又倒入一些。
當她端起水杯搖了搖,確定藥片已經被白開水徹底溶化了,才踏實地放下來。隨即,她又回到自己的床邊,再把面具等塞到了枕頭下面。
等一切搞定后,她才坦然地走出宿舍,并帶著動靜去了隔壁。
當她推開秦松沐下榻的宿舍門時,頓時發現秦朵朵正躺在老爸的床上玩弄手機呢。而秦松沐正坐在床邊看書。
“曉婉姐回來了?”
秦朵朵一看方曉婉推門進來,便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方曉婉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便賠笑道:“嗯,馮伯伯不用我陪了,又擔心你一個人不敢呆在宿舍,就趕緊跑上來了。”
秦松沐漠然瞥了她一眼,然后沖自己的女兒一努嘴:“既然曉婉回來了,那你就過去休息吧。”
“好滴。”秦朵朵欣然翻身下床,穿上鞋,便往外走。
方曉婉一看秦松沐沒有挽留自己聊一會的意思,心里很不是滋味,帶著不快領著秦朵朵回到自己的宿舍。
由于時間還早,秦朵朵回到宿舍后,同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便跟方曉婉聊了幾句。此時秦朵朵好像對她沒有任何成見了,甚至主動示好:“曉婉姐,我剛才請爸爸帶你回家住呢。可爸爸說影響會不好,尤其你還是一個姑娘家,就更要注意形象了。希望你能理解爸爸。”
方曉婉“哦”了一聲,“我知道他是為我著想。既然不想娶我,就不想讓我陷得太深。”
秦朵朵瞥了她一眼:“曉婉姐,你還沒陷入太深嗎?”
方曉婉鼻孔一哼:“既然你爸爸心里沒有我。我才不會那么犯賤呢。假如這個宿舍能讓我有安全感,我哪也不去了。”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已經無法自拔了呢。”
方曉婉聽了秦朵朵的調侃,心里不由一酸,自己已經無法自拔了,曾經要依仗的秦朵朵也跟自己離心離德了。
方曉婉又跟她閑聊了一會,便偷偷望一眼放在秦朵朵床頭柜上的水杯。
她很了解秦朵朵的睡前習慣,那就是要喝一口白開水。可是,她也知道只要秦朵朵還不想睡,就不會想著喝水。她決定自己假裝先睡下,讓對方無所適從,也會有睡意。當然,自己臨上床前,需要上一次衛生間。
“朵朵,想上廁所嗎?”
秦朵朵一看她要出去,便搖搖頭:“我不想去。你如果不害怕,就獨自去吧。”
方曉婉一看她這樣說,心里又挺不是滋味的,感覺她對自己的依賴性似乎蕩然無存了,如果換做平時的夜里,秦朵朵幾乎跟自己保持步調一致。而現在對方即便跟自己的閑聊,也好像就是一種臨別時的應酬。看樣子她真的放棄自己了。難道就因為自己一次好奇偷聽她跟生父的說話嗎?
方曉婉懷著一顆哇涼的心走出了宿舍,走向了走廊深處的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