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朵朵和段雅芳順著莉莉的目光向樓門方向望去——
一個精神憔悴的男子正托著一副像灌鉛的腿,正沉重地邁著步伐,并一步步靠近她們。此人正是陳昭明。
原來,陳昭明聽從了方曉婉的勸告,打電話報了警,并把這包錢親自送到了派出所。
在那個派出所,他浪費了很多口舌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清楚,甚至想把這筆錢占為己有的心理都告訴了警方。
警方簡直無法判斷他這是拾金不昧,還算是投案自首,總之對他不冷不熱,錄完了他的口供之后,才把他放出去。
陳昭明雖然把錢上繳了,但心里卻并沒有完全放開。莉莉的治療費就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抑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他耳邊響起了方曉婉的話,覺得既然解決不了莉莉的治療費,自己起碼還能做到陪陪她們娘倆,于是又返回了病區。
段雅芳一看他一副精神落魄的樣子,便首先收起了之前的疑心,而是詫異道:“昭明,你這是怎么了?”
陳昭明鼻子一酸,頓時是熱淚盈眶。
秦朵朵和段雅芳都驚疑地望著他,預感在他的身上,一定發生過不同尋常的事情,并且一定跟方曉婉早上把他拉出去有關。尤其她倆聯想到方曉婉上午來病房時,同樣的淚眼汪汪,恐怕是另有隱情。
段莉莉同樣不明所以,當看到陳叔叔勉強裝作笑臉里卻充滿了心酸苦楚,不由好奇地詢問:“陳叔叔怎么了?”
陳昭明凝視著莉莉真的眼神,心里頓時百感交集,一句話不就俯身把她抱起來,并把自己的臉埋藏在她的背后,不讓她看到自己大男饒淚。
段雅芳心頭一震:“昭明,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陳昭明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輕輕地搖頭:“沒什么。”
“那你這個時間不起拉活,來病房干什么?”
“我想你們了···所以過來陪伴你們···”
段雅芳一看他不僅語音哽咽了,就連表情也充滿了悲情,頓時把之前的懷疑拋諸腦后了,眼睛也禁不住濕潤了。
秦朵朵見狀,同樣是雙眼模糊了。其實,她的眼睛自從見到李建兵,就從來沒有干爽過。
“雅芳,咱們帶莉莉出去玩一玩怎么樣?”
段雅芳對于陳昭明的這個建議雖然充滿了疑惑,但卻引起了莉莉的響應:“好呀,陳叔叔帶我們去公園劃船吧?”
陳昭明迅速收斂了自己淚水,然后分開莉莉并從容面對她:“好呀,陳叔叔馬上開車帶莉莉和媽媽去水上樂園。”
段莉莉興奮之余扭頭看一眼秦朵朵:“朵朵姐也跟我們一起去玩吧?”
秦朵朵趕緊擺手:“朵朵姐還要去樓上陪魏阿姨呢,就不能陪莉莉出去了。”
段莉莉顯得有些掃興,只好尊重她的意見:“那好吧,咱們下午見。”
秦松沐聽完了女兒的陳述,心里頓時雪亮,一定的陳昭明上繳了那筆巨款后,心里顯得極為不平衡,感覺就像愧疚了段家母女很多,才會回來帶走她們母女。
秦朵朵講完這段經歷之后,發現老爸陷入了沉思當中,不由露出懇求的目光:“爸爸,請您幫幫李伯伯吧···他太可憐了···”
秦松沐一看女兒對李建兵動了惻隱之情,心頭不由一顫,又陷入了重重的矛盾當鄭 魏青霞這時開口了:“朵朵剛才跟我談論了很多關于她和她的李伯伯的故事,讓人聽了很感動。你既然是腦外科的權威專家,肯定能幫到她的李伯伯對不對?”
秦松沐不禁苦笑:“關于他的情況想必你倆都看清楚了。我就算是扁鵲再生,華佗只世,恐怕也留不住他了。”
魏青霞不解:“既然如此,那你為什么吩咐他們還要對那個患者進行全面檢查呢?”
秦松沐淡然地回答:“無論對于任何的患者,我們行醫的人都不能輕易放棄治療。即便李建兵是被市一院放棄的患者,但只要有一分可能,我們都要努力爭取。但是,我們能做的僅僅是自己能力的范疇。”
魏青霞思忖道:“不管怎么樣,只要你盡力就校”
秦松沐點點頭,不再什么。
秦朵朵這時突然問老爸:“爸爸,您還有事嗎?”
秦松沐心情很郁悶,含糊回答女兒:“如果沒有誰找我麻煩的話,那我就等中午下班了。”
秦朵朵立即站了起來:“那好,您先陪陪魏媽媽吧。我要出去一趟。”
魏青霞不等秦松沐表態,首先好奇道:“你要去哪?”
“我···心里一直感覺太壓抑,想出去透口氣。”
魏青霞欣然一笑:“那好,你就出去玩一會吧。”
秦松沐一愣,趕緊提醒女兒:“這里是特殊的病區,你千萬不要瞎跑。”
“我知道了。”秦朵朵撂下這句話,轉身就往外走。
秦松沐目送女兒的背影離開病房,不由搖搖頭:“這個孩子好像有心事。”
魏青霞不以為然:“朵朵是個性情中的女孩,還沒有從她的那個李伯伯的陰霾中走出來。她心里一直盼望那位李伯伯、莉莉還有我都好起來。”
秦松沐無奈地搖頭:“唉,世事難料,豈是她一個女孩子能左右得聊?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她。”
魏青霞這時嗔笑道:“傻瓜,朵朵借故離開,也許是不想當咱倆的‘電燈泡’呀。”
秦松沐略有所思:“哦,會是這樣嗎?”
魏青霞這時坐在病床上,向秦松沐懶懶地攤開了雙臂:“親愛的,過來抱抱我吧。”
再秦朵朵離開3022病房后,立即沿著樓梯下到了二樓,并徑直闖入了一側的三病區。她原來是找方曉婉的。
方曉婉此時正在辦公室里通過電腦給她負責的患者開醫囑呢。她今因為在外面耽擱太長的時間,都錯過了查房,所以要抓緊時間‘補課’。
秦朵朵徑直來到醫生辦公室,并通過敞開的房門很快瞥到了坐在一臺電腦前的方曉婉。
她遲疑一下,還是悄悄走了進去。
有的醫生看到了她,但知道她是秦松沐的女兒,并且來過三病區找方曉婉,所以就沒有在意。
秦朵朵悄然走近在電腦前全神貫注的方曉婉身邊,想跟她搞一個惡作劇,但想一想,卻沒有任何心情,于是就輕輕‘咳嗽’一下,算是提醒對方。
方曉婉猝然發現秦朵朵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頓時嚇了一跳:“死丫頭,你都嚇死我了,怎么不提前發個動靜?”
秦朵朵露出一副無辜的苦笑:“我又不是幽靈,完全是你太投入了。”
“哦,是嗎?”
“可不是嗎?你的同事們都發現我進來了。”
方曉婉神色一緩:“朵朵,你找我有事嗎?”
“嗯,現在你是不是不方便?”
方曉婉又盯一眼電腦,隨即向她表示:“你先出去等我。我再忙五分鐘就好。”
“好滴。”秦朵朵嘴里答應著,欣然轉身往外走——
方曉婉望著她的背影,不禁欣慰一笑,然后轉過臉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
她附近的一位女同事悄悄摸過來,并壓低聲音問她:“曉婉,秦主任的女兒跟你的感情很深呀。”
方曉婉一邊忙碌一邊下意識地回答:“那是,我倆是閨蜜嘛。”
“呵呵,如果母女感情處深了,可以發展成閨蜜關系。如果閨蜜發展好了,會不會成為母女關系呢?”
方曉婉一聽她講出這話,頓時臉頰漲紅了,沖她的同事瞪了一眼:“你瞎什么,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女同事并沒介意,而是繼續壓低聲音:“你對秦主任的感情,我們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可秦主任對五病區的那位美女患者的關系又是怎么回事呢?”
方曉婉心里一震,遲疑一下,才扭臉面對她的同事:“李大夫,關于‘仁者醫心’這句話,你領悟多少呢?”
女同事一聽這話,頓時點點頭:“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很佩服你的大度。”
方曉婉盯了一眼女同事離開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了波瀾,并意識到目前表現大度的應該是陳麗娟。她才是秦松沐心目中的女神,而自己在秦松沐的眼里只不過是一個丑鴨罷了。
她這時滿懷心事地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并把電腦的頁面關閉后,就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秦朵朵站在外面的走廊里等候她呢,一看到她走出來,立即詢問:“曉婉姐,你忙完了?”
方曉婉點點頭:“嗯,我們出去談吧。”
秦朵朵二話不,立即跟隨她往外面走——
方曉婉一邊往外走一邊好奇道:“莉莉怎么沒跟你在一起?”
“她被那位陳叔叔接走了。”
方曉婉詫異道:“陳先生又回來了?”
秦朵朵瞥了她一眼:“難道他之前來過嗎?”
方曉婉毫無掩飾道:“是的。咱們今早上過來時,我提到的在住院部窗口前的那位患者家屬就是他。”
她倆話間,已經走出了三病區。
秦朵朵一看外面的樓道里暫時沒有別人走動,便停止了腳步,并面對方曉婉質問:“你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