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沐當著魏青霞的面,還不方便把自己的女兒介紹給秦瑩瑩認識,但魏青霞的一句調侃,讓他的臉頰有些發燒,但他很快掩飾了自己的表情,并試探問道:“要不,我今晚陪著你?”
魏青霞瞥了一眼秦朵朵,便輕輕搖搖頭:“你看朵朵都累了,還是送她回家休息吧。你也看到了,這里的醫生護士都成了我的好姐妹了,不會讓我在這里寂寞的。”
秦松沐其實還有許多放不開的東西,聽了魏青霞的話,便順勢表示:“那我明天一早就過來看你。”
魏青霞又露出了感動的目光:“松沐,假如你有別的事要忙,就不要管我。我今天已經很開心了,謝謝你們父女二人。”
秦瑩瑩聽魏青霞這樣一說,才清楚陪同他倆一同來的女孩是秦松沐的女兒,不由仔細關注了她幾眼。
秦松沐這時沖女兒示意:“朵朵,快跟魏阿姨說再見。”
秦朵朵俯身提魏青霞蓋了蓋被子,然后動情道:“魏阿姨一定要保重身體。朵朵會抽時間過來探望你的。”
魏青霞輕輕搖搖頭:“我可不希望你一個女孩子總往這里跑,還是等方便的時候,再回家看你吧。”
秦朵朵苦笑道:“可是我明天下午就要回學校了呀。”
“無所謂,我們還有下一個周末呀。”
秦朵朵立即堅信地點頭:“對,我們可以每個周末都聚在一起盡情地玩。”
魏青霞雖然心里很慘淡,但并沒有再說出傷感的話,就怕刺激秦朵朵再次陪自己落淚,于是含笑向她揮揮手:“朵朵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等秦松沐帶著女兒跟魏青霞依依惜別并離開了病房時,秦瑩瑩也跟了出來。她指著秦朵朵好奇地問道:“哥,原來她就是朵朵呀?”
秦松沐點點頭,并向女兒介紹:“這是爸爸在這里認的妹妹。她跟咱倆是同一姓。你快叫姑姑。”
秦朵朵又恢復了頑皮,一看秦瑩瑩的胸牌的名字,不由嬉笑道:“你叫瑩瑩,我叫朵朵。讓人家感覺咱倆就像姐倆呀。我還是叫你姐吧?”
秦松沐一瞪女兒:“朵朵別沒大沒小的。你沒聽到她叫我‘哥’嗎?”
秦瑩瑩則不以為然:“沒什么,我還希望朵朵把我叫得年輕一點呢。”
“嘻嘻,你本來就不老嘛。看起來不比曉婉姐大多少。”
秦瑩瑩一愣:“你說的是方曉婉嗎?”
秦朵朵覺得自己言多必失了,只好點點頭:“是的。我跟她就像是一對好姐妹。”
秦瑩瑩黯然一笑:“其實我比她還要小兩歲呢。看樣子我的坎坷讓自己的容顏早逝。”
秦朵朵吃了一驚,趕緊表示:“你一點也不老。那是曉婉姐平時太裝嫩了,才把你比下去的。”
秦松沐一聽女兒提到了方曉婉,心里不由一沉,自己和女兒已經出來一天了,還不知道她在家里怎么樣了,于是就一拉女兒的胳膊:“你就別跟姑姑貧嘴了,咱們得回家了。”
秦朵朵趕緊向秦瑩瑩擺擺手:“姑姑再見。”
秦瑩瑩其實還有很多話要跟秦松沐講,但一看他顯得很著急,而他身邊又有秦朵朵在,就知道目前不方便,只好先跟秦家父女道別。
秦松沐在開車回家的路上,突然問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女兒:“朵朵,魏阿姨給你的房產證呢?”
秦朵朵擺弄一下自己的隨身小包:“爸爸放心吧,我已經把它保管好了。”
“你保管它干什么?快把它給我。”
秦朵朵一愣:“難道您要親自保管?”
秦松沐黯然道:“魏阿姨都快不在了。咱們保管它有必要嗎?我要盡快把房子賣掉。”
秦朵朵嚇了一跳,不由緊緊護住自己的女包:“爸爸,這是魏阿姨給我的禮物呀。”
秦松沐愕然望著女兒:“難道你想接受嗎?”
秦朵朵反問:“我不是已經接受了嗎?”
“唉,那是顧及魏阿姨的感受。難道你還真要呀。”
秦朵朵一副不解:“既然是魏阿姨誠心給我們,為什么不可以真要呢?”
秦松沐沉吟一下,才緩緩地講道:“魏阿姨雖然看開了一切,但這座別墅是她唯一的財產了,也等于是她的救命錢。假如你真要心安理得接受了,那她可能失去了一次為了生存的治療機會呀。”
秦朵朵一愣:“難道她的病還能治好嗎?”
秦松沐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但不到最后的關頭,誰都不能放棄。”
秦朵朵發出嗔怪的口吻:“爸爸,您還真以為錢是萬能的,就連命都可以買到嗎?魏阿姨既然看透了一切,您又有什么放不開的呢?”
秦松沐這時把汽車緩緩停了下來,并向女兒投去了深邃的目光。
秦朵朵心里一慌:“爸爸,您是不是想逼我交出房本呀?”
秦松沐搖搖頭:“既然那套別墅是魏阿姨送給你的,那你就有支配的權力。爸爸不會逼迫你什么,只是想跟你談談心。”
秦朵朵內心稍定:“您想說什么,就直說無妨。”
秦松沐又把目光轉移到了窗外:“朵朵,今天我們父女二人共同陪魏阿姨過一天溫馨的時光。我想問問你,當我們給她帶去溫暖的同時,自己是否也是快樂的?”
秦朵朵回顧著這一天的點點滴滴,不由動情道:“是呀,我感覺自己跟她產生一種休戚與共的東西。那就是快樂她的快樂,悲傷她的悲傷。”
“朵朵說得好,魏阿姨的遭遇確實值得我們為她做點什么。但我們幫她一起分擔了一些東西,就應該收取回報嗎?”
“這···這可是魏阿姨心甘情愿給的。我收下它也是為了她的快樂。”
“朵朵,我們不能總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呀。難道就不該回到自己的立場上,覺得自己該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的饋贈嗎?”
秦朵朵低頭不語,但內心卻掀起了波瀾。
秦松沐深吸一口氣:“朵朵,你是一個很懂事的姑娘了,不應該被眼下盲目的物質欲而迷失了自己人生的方向。房子這東西在當前是很值錢,甚至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但是,我們不能因為貪戀它而讓自己為別人所付出的愛心打折呀!”
秦松沐一番語重心長的話就像是一把鑰匙,迅速打開了女兒的思想之門。
秦朵朵二話不說,立即從自己的女包里取出了房產證,并向老爸的跟前一遞:“爸爸您說得對,我們付出的愛心不打折。”
秦松沐欣慰地望著女兒:“你都想明白了?”
秦朵朵有些羞愧道:“都怪女兒年輕不懂事,并沒有把其中的道理梳理清楚。爸爸的一番話已經讓女兒茅塞頓開了。”
秦松沐眼睛濕潤地點點頭,伸手親昵地撫摸一下女兒的臉頰后,立即重新啟動了汽車——
當這對父女倆在房子問題上沒有任何隔閡的時候,都不約而同想到了方曉婉——她這一天是怎么度過的呢?
秦松沐把汽車開到自家樓下后,首先仰頭一看,發現三樓的自家窗口亮著燈。
他不由松了一口氣,這說明方曉婉還在他的家里。
秦朵朵也仰頭望了一眼燈火通明的窗口,不禁困惑道:“不知道曉婉姐目前怎么樣了?”
秦松沐這時又產生了一種很復雜的情緒,當證實方曉婉在自己家時,那根緊繃的神經迅速松弛了下來。可如今要面對她時,心里卻是糾結萬分。
“爸爸,咱們該上去了。”
秦朵朵明白老爸的心結,一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挽住了他一只胳膊。
秦松沐沒有任何表示,順勢跟女兒往樓道里走——
秦朵朵一邊走一邊勸慰他:“爸爸不要有任何心理壓力。曉婉姐能夠理解你對魏阿姨的付出。她不會生你的氣。”
秦松沐不禁苦笑:“可爸爸最后還是會讓她失望的,避免不了要傷害她。”
秦朵朵一聽,立即想起了方曉婉之前講過的話,當走第二層樓梯時,便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秦松沐一愣:“朵朵怎么不走了?”
“爸爸,我想聽您講一句實話!”
秦松沐心里一震:“你···你想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