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次郎道:“喂喂,土方副長,看來你像傻瓜一樣被耍了啊!”
土方也大驚失色:“怎么可能?小次郎呢…”他雙手瘋狂的撓著頭“怎么辦,想不出來啊!”
只有島崎局長保持了理智,說道:“土方,穩住陣腳。仔細想想京都還有哪位大人物會給他們提供幫助?”
土方隼人咬著爪子說道:“冷靜,要冷靜…啊!我想到了,是大久保利通!他和森勝元有交情,一定是在他的府邸!”
島崎沉聲道:“好,咱們速戰速決。之后直接殺到大久保府上去。”說罷直奔李殘撲來。
但等著他的只有刀鋒。李殘的速度仿佛比月光更快,島崎來不及反應之時一刀已斬入手臂。隨之而來的是使人發狂的痛楚。
島崎連聲長嗥,不顧一切的發動進攻。宗次郎和土方見此情急忙抽身相助。三人變成這種形態后,速度和力量都得到了極大強化,可以說幾乎超越一切人類。但李殘僅憑一柄單刀便壓制得三人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
幸虧美雪為了保護自己只讓以藏在她身旁護衛,否則戰局更是碾壓般的一邊倒。
纏斗多時,李殘突然喝道:“斬!”
三人一愣,卻發現身體被同時劈成兩半。
在血月的照耀下,三人迅速復原。但明顯已呈現頹勢。島崎吼道:“鄧魔君,把本事全亮出來!”
鄧魔君神情肅然,又祭起一張符咒,只見血月陡然漲大,天地間被紅光籠罩。
三人沐浴在紅光中,身體上騰起飛灰般的東西。那是他們的毛發、骨頭和血肉。他們的身軀變小了,去除了一切多余的東西,只留下與殺戮有關的器官。
三人籠罩在一團黑影中,只能望見他們血紅的獠牙。
這是人狼最終的形態。
黑影驟然朝李殘撲來。李殘一驚,向旁邊躲閃,黑影居然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傷口。
除了陸恒外,這是第一次有人能傷到他。
三條黑影分進合擊,快如閃電,只能見黑霧漫漫,鬼影重重。李殘的刀快在霧中閃爍不定,時隱時現。
這時,石橋上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原來是櫻樹美雪輕輕吹奏著。只西邊的天空中飄來一朵烏云,輕輕遮住月亮,紅光霎時減弱,人狼的進攻也立即衰減下來。
鄧魔君哼了一聲,咬破中指,彈在一張符上。平地上一股妖風沖天而起,正卷在烏云正中,將其吹散。
美雪咬了咬牙,拿出銀鈴一晃,叮叮當當的響聲遠遠傳播開去。片刻后空中傳來噼噼啪啪的振翅聲,竟是一大片鳥群。它們盤旋在空中,再次將月光擋住。
鄧魔君冷笑道:“找死。”掐訣念咒,脫下黑袍往天上一扔。黑袍抖動幾下,竟變成一只碩大的蒼鷹,尖嘯著沖入群鳥中。
但見羽毛鮮血當空飄灑,群鳥頓時散了個干干凈凈。
鄧魔君得意道:“娃娃,還有什么本事都拿出來吧!”
美雪瞪了他一眼,像是下定什么決心般摸出三張紙符,當空排開。
紙符上燃起碧藍色的火苗,詭異而神秘。美雪開始低聲念動咒語。
然而什么都沒發生。
鄧魔君問道:“怎么,咒兒不靈了嗎?”
美雪不答,只是繼續吟詠。
鄧魔君忽然感覺到什么不對,抬頭一看,原來月亮正在一點一點縮小。浩渺的夜空中似乎傳來犬吠之聲。
鄧魔君大驚道:“不好,天狗食月!”
對岸的人們紛紛從酒屋中跑出來,把木盆、銅鑼敲得震天響。鄧魔君更是大汗淋漓,燒了一張又一張符咒。
然而月亮還是被吞掉了。夜變得漆黑無比,燈火顯得分外孤獨。
李殘停下來,因為已經不用再打了。三個武士像余燼般躺倒在地,只有血紅的眼睛忽明忽滅。
島崎道:“李君,恭喜你,你贏了。”
李殘失落的搖搖頭,不知為何,他心里充滿酸楚。也許是這些人都曾奮力抗爭命運的緣故,他們的死多了一些悲壯的意味。
李殘道:“無論如何,人們不會忘記壬生組的…”
不等島崎回答,鄧魔君一腳狠狠踏到他頭上。他像陶器般支離破碎。鄧魔君暴躁的吼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三個不成器的東西,明明只差一點了!”
李殘面如寒冰,冷冷問道:“你還想活著離開嗎?”
鄧魔君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不太妙,立即停止了鼓噪,轉而望著李殘。忽然大滴淚水涌出眼眶,他毫無征兆的哭了,那副模樣就像一個可憐的老人。
他抬頭道:“李大俠,你能狠下心來殺我嗎?畢竟我的年紀很大,沒有幾天可活了。”
李殘咬牙道:“少裝可憐,你再怎么裝都沒用!”
鄧魔君道:“那就一刀劈了我吧,讓我看清自己的血。動手!”
可李殘握刀的手卻顫抖了。讓他殺妖魔鬼怪容易,殺一個手無寸鐵之人卻難。
但這時一個女聲傳來:“好,我便成全你。”
鄧魔君一驚,慌忙道:“不,等等…”
但只見一道紅光閃過,他的頭顱掉在地上。
以藏木然的甩了甩“血櫻”。
美雪對李殘道:“李君,宅心仁厚是大丈夫的品格,但有時也需當機立斷才是。”
但這時,鄧魔君尸體的腔子中突然騰起一股黑煙,朝以藏沖去。
美雪驚呼道:“不好!”當即向黑煙擲出一張符咒。但她畢竟不會什么武功,終究慢了一步。黑煙順著以藏的口鼻鉆了進去。
以藏的身體猛烈抽動了幾下,突然一把撕去臉上的面罩,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想不到我還會這招吧?”
神態竟是和鄧魔君一般無二。
他得意的狂笑道:“這招叫借尸還魂,須修煉一口濁氣。你們知道我修煉了多長時間嗎?整整一百年!終于派上用場了!
不錯,這個身體如此強大,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李殘不語,后撤半步,以手按刀。
但鄧魔君搖搖頭:“對不起,老夫要告辭了。”說罷翻身躍到橋下,飛一般的逃掉了。
櫻樹美雪望著他的背影嘆道:“此人道法高深,又兼之得到以藏的身軀,只怕日后會給咱們帶來大麻煩。”
李殘點點頭:“美雪姑娘說得是。下次我一定不會再放過他!唔…不知小次郎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美雪笑道:“你放心吧,此刻事情應該都快要談完了…”
她說得沒錯。
壬生組三名領袖敗亡的消息傳回屯所,組員們悲憤交加。只有三隊長齋藤通過分析將目標鎖定在閣臣大久保利通的府邸。
沒有逮捕令、搜查令,更沒有什么勞什子許可。壬生組全員上陣,發誓要完成三位首領的遺愿,緝拿國賊。
哪怕他們藏在某位大人物家中,也必須立斬不赦。
大久保府邸的門開了,前來迎接的是位下人。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齋藤老兄有什么事嗎?”他們一向是很熟的。
齋藤一道:“反賊作亂,我等奉命保護大人周全。”
下人驚得睡意全無,立刻道:“我去跟大人通稟!”
齋藤道:“不必了。”說罷推門往里邊闖。
這時穿著睡衣的大久保利通走出來,臉色不悅的問道:“究竟什么事?你們壬生組真是越來越無理了,連我的府邸都敢硬闖!明天我便在駕前告你們局長的狀!”
齋藤含淚道:“局長…殉職了…”
大久保利通一驚:“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一個時辰前!”齋藤抬起頭,決然的說道“大久保卿,壬生組得到確切消息,有倒幕反賊潛入貴府。為確保您的安全,請容許我們進行搜索。”
說罷不等大久保利通開口,便揮手道:“搜!”
組員如狼似虎般一聲答應,開始細細的搜查,連半個角落都沒放過。可是哪有倒幕人士的影子?
大久保利通在一旁冷冷看著,問道:“怎么樣,查完了嗎?有賊人嗎?”
齋藤一滿頭大汗,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對答。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這里都是倒幕派最佳的會晤地點,為什么會一個人沒有呢?
長明居酒屋前,維持秩序的奉行官都走得差不多了。還有幾人干脆摘掉帽子走進酒屋,喝了個天昏地暗。此刻雖已半夜,但依舊人聲鼎沸。
然而,在二樓的一個秘密隔間里,兩個人似熱鍋上的螞蟻般對坐著。
他們是薩摩藩領袖森勝元和坂本龍驤。他們都在等待著一個人——木戶小次郎。
森勝元抹了抹額前的汗水道:“這個小次郎,總喜歡玩些險計。我也是一時糊涂,竟被他給說服了!”他望了望樓下的幾個奉行官“都是幕府的人,萬一發現了咱們可如何是好!”
坂本龍驤卻擺手道:“大哥稍安勿躁。我卻覺得此計甚妙。這叫做燈下黑,幕府再精明也猜不到咱們竟然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會晤。你說是不是?”
“話雖如此,只是…唉…”他苦笑一聲,擺了擺手,不再言語。
此時拉門一開,一名女招待捧著壺新茶走進來。森勝元不耐煩道:“出去,沒叫你就別進來。”
但沒想到女招待笑道:“那可不成,今天若是沒有我,這會恐怕開不成吧?”他摘掉假發,竟是木戶小次郎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