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背后站著一個青年男子,著白衫,挺拔直立,面色冷峻。
“準備好了?”男子沉聲問道。
少女停住手,沒有回頭,沉默了一刻。
“可以不去,還有其它方法。”男子看了看少女那些烏黑的發,嘆了口氣。
“恐怕,只有此法會有效果吧;我禹國不能亡,我去。”少女終于開口,然后繼續梳理秀發。
“只是,我有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西施,還是馮安,很亂…”少女聲音很低。
“這是馭念過程中的正常現象,多練習就好了。”青年男子安慰道。
“嗯…”少女還是沒有回頭。
青年男子轉身,順著湖畔緩緩走遠。
少女繼續在湖邊梳頭,始終沒有回頭;似乎不論誰來,她都無須看上一眼。
然而,就在那離去的男子即將消失在湖畔時,少女忽然將手中那把精巧的木梳拋入湖中,迅速起身,提起裙擺,向著男子離去的方向跑去…
青年男子聽到身后的動靜,轉頭,少女已經撲入他的懷中…
“不可,我…”青年男子的口,已經被少女用三根纖纖玉指封住。
春風吹皺了湖水,月牙爬上了柳梢。
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一動不動,直到星光滿天。
念海世界中的馭念紀元,時日與盤古人界毫無差異,白天和黑夜默默輪換,時辰十二。
伯陽作為修者的記憶,居然沒有留存絲毫,他此時只是湖畔邊、那一對身影中的較為高大者。
他在“隨形”前猶豫過,自己是要作為旁觀者,還是直接成為馭念者,最后還是選擇了后者。
作為馭念者,他在盤古人界中的首個人偶,名“范蠡”。
少女抬起頭來,看著范蠡;范蠡忽然呆住了。
盡管知道什么,卻是根本無法什么。
少女太美了。
無法形容。
范蠡強制自己轉過頭,不去看。
“我定力沒那么好…”范蠡幽幽說道。
“我是禹國的人,并非你一個人的。”少女道。
少女叫西施。
“但是,我是,你一個人的。”少女眨動著眼睛,如同在布置動人的星海。
這話很矛盾,但是范蠡懂。
武國放出話,讓禹國永遠為其奴國,永世不變。
范蠡得到幾個啟示,說是有九策,可化解武國的威脅;而其中一策,即是美人出力。
西施毫無疑問是美人,而且是曠古絕今的美人,無論哪個人、哪個朝代去評價。
去往武國之前,西施希望老天成就自己最后的愿望,哪怕留一點點念想,于是她失控了。
作為范蠡的馭念者,伯陽失憶顯然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最快樂的選擇。
但是,就在西施撲入懷中的片刻之后,發生了透念,伯陽忽然覺出了哪里不對。
“小施子…”伯陽輕聲呼喚懷中的那個,令人窒息的美妙。
“嗯…?”少女抬頭。
“我們還有一重世界,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伯陽道。
“我知道。”少女重新把頭埋入青年男子的懷中。
“唉…”伯陽嘆了口氣,然后消滅了自己的記憶。
“走了。”懷中少女忽然掙脫出去,然后頭也不回的離去。
范蠡愣了,然后心忽然墜了幾下,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