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這幾天都沒有看見雷米。不過關于米塔爾這個組織的來由,他依然用一封措辭相當謙遜的書信向匈雅提尋求了幫助。
回信拖了半個月時間。當某一日清晨約翰被醋栗的尖喙啄醒的時候,雷米就畏畏縮縮地站在他門外。
“卡露婕讓你留下來了?”
雷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把信封遞給約翰后,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哥哥?”
“哦,沒什么,是匈雅提的回信。”
作為傭兵組織,米塔爾無疑是相當合格的。他們至今仍然能得到大量貴族的支持。雖然很少干預權力斗爭,但米塔爾的正規傭兵,還是相當訓練有素的。這一點匈雅提在回信中沒有吝嗇贊美,還直言當初與奧斯曼決戰時,他也曾雇傭過米塔爾傭兵團中的一支軍隊。
“匈雅提的意思就是,我們可以用足夠的錢來換取一支足夠強悍的軍隊。只要放出募兵的信息,總會有人上門,自稱代表米塔爾傭兵團。這些傭兵很少讓人失望,但詳細的背景也沒有人深入調查過。”索菲雅將信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后,索然無味地丟在一旁,“都是些沒有太大價值的信息。就算真的是米塔爾與腓特烈聯合制造了這場刺殺,我們恐怕也無法找到是誰談攏了這樁生意。”
“看起來腓特烈這次雇用到的一定不是真的米塔爾。他們的專業性和一群穿了輕甲的農夫沒有什么區別。”約翰瞇著眼睛,隨手抽出一張信紙,“我們可以和米塔爾的人聊聊。既然有求必應,就放出點消息吧。說不定人家手里還有雷米那姑娘想要的信息。”
經過一場如此夸張的失敗之后,法拉赫最終只能撤去了圍城。大火后的數天時間,士兵根本無法靠近特拉布宗城墻半步,而前線陣地的木質圍欄,還成為了優秀的助燃劑。
三個聯合軍團的兵力,攻擊一個只有千人防守的特拉布宗,打成這個樣子,甚至被蘇丹追責的時候,需要以死謝罪。將近三分之一的軍隊精華,折損在了一場幾乎不可能失敗的圍城戰中,況且,帝國還未曾得到任何外部援助。兩羊王朝蠢蠢欲動的軍隊,最終也沒有發兵。用了半個安納托利亞的實力,僅僅取得了這樣的戰果。
不僅是戰損難以接受,消息傳播開后,會對軍隊產生直接的士氣損害。只不過是區區一座特拉布宗,就能擊退奧斯曼大軍的猛攻,仿佛此刻的君士坦丁堡,又成為了新月信徒眼中,永不淪陷的要塞。
甚至圍城后的幾天,尼基弗魯斯還給法拉赫上演了一出死而復生的大戲。
幾十個輕騎兵在尼基弗魯斯親自帶領下,趁夜高舉火把,掠過奧斯曼人屯糧營的時候,法拉赫就知道,戰爭在這一刻,已經徹底結束了。
僅僅只剩下一步之遙。特拉布宗的守軍也已經被消耗殆盡。最終,卻是奧斯曼人的士氣率先崩潰。先是農兵和奴兵開始潰逃。
第一夜是幾個兩個,到第二晚,幾十個幾十個,一大營一大營的士兵趁夜離開。
法拉赫加強了警戒,訓示再三撤退陣斬的命令。到了第三天,卻連巡視的哨衛都跑了大半。
奧西尼與利維亞的守城方式帶給了他們極度的震撼,每次敗退,他們來不及清理的尸體都會在城墻下腐爛,第二天的攻城,他們就是踩在同伴的尸體上跌跌撞撞前進,最后,成為其中的一員。
“你應該為你愚蠢不堪的決策感到羞恥!你還有什么臉回來面見我們的蘇丹!”
哈利勒拱著雙手,冷眼看著身旁的一切,此時的他穩坐釣魚臺,只要不引火上身,無論卡拉查怎么明里暗里替法拉赫說話,卸掉他一邊翅膀,可以說輕而易舉。
法拉赫是套著鏈枷跪在穆罕默德二世面前的,出聲斥責他的,就是卡拉查。
穆罕默德暫時還沒有以死罪懲戒指揮官的習慣。奧斯曼在巴爾干損失了一眾優秀的將領,人才已經隱隱有了斷檔的趨勢。目前在安納托利亞沿海地區統治還不穩定的情況下做派系清剿,最終得利的無論是誰,都有可能把整個奧斯曼帝國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蘇丹大人,您…”
穆罕默德二世揮了揮手,示意卡拉查停止這樣的喧鬧。除了雅典入侵收獲了相對滿意的戰果之外,自1443年開始,奧斯曼對羅馬的戰爭,竟然難嘗勝績。
這甚至讓奧斯曼下層貴族與民間傳出了“無能蘇丹”這樣的稱號。
“拉馬尼守在馬穆魯克邊境的軍隊有多少?”‘
“駐扎時編制三千五百人。”大殿中,一個四十余歲的中年人回復道,“目前還剩下兩千九百多人。當然,要感謝蘇丹大人的補員和物資。”
“三年了!三年!你看看拉馬尼!”穆罕默德隨手抄起桌上的琺瑯紋工藝品砸在了法拉赫頭上。正殿中自然不可能佩戴頭盔,于是鮮血便順著額角汩汩留下。
“布爾吉王朝大大小小幾十次沖擊!甚至還有一次大規模的全面進攻!三千五百人,從來沒有潰退過,甚至發起了數次行之有效的反擊!”
“你這次帶了多少?那是半個帝國的心血!你給我被羅馬人,一把火燒干凈了?!”穆罕默德的咆哮聲傳遍了整個宮廷,“羅馬人會比布爾吉王朝的奴隸騎兵恐怖嗎?你看看他們的版圖!啊!卡拉查打贏了瓦爾納,拉馬尼守住了整個東方防線,你在干嘛?你在干嘛!”
“陛下…我們實際遭遇的情況并不相同,倒也不能一概而論…”哈利勒此時相當和善地唱起了白臉,“法拉赫閣下應該是盡力了,只不過羅馬人太過狡詐,他們的詐死計劃,恐怕沒人能想得到…”
“那為什么我們的一舉一動羅馬人都能想到?他們是人,你法拉赫難道不是人嗎?你!必須給帝國的冤魂,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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