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蒼山中央大營之中,柴二蛋臉色陰沉地來回踱步,其余分營管事亦是殺機畢露,直恨不得立刻點齊人馬殺往北荒。
一身文士打扮的李三小匆匆入帳,見到眾人這般神情,也不出言安撫,而是恨聲道:
“弄清楚了,金日帶隊闖陣之人正是紫極魔宗修士,此人開始時還算硬氣,但是到底沒有熬過衛前輩傳下的焚魂酷刑。”
“王八蛋!傳我號令,金后凡是遇的闖陣的賊子,不用擒拿,全都殺了了事!”
看著傳訊武修匆匆離去,柴二蛋怒氣未消,卻又無處發泄,又見李三小目露哀色,不由跟著面色一黯,沉聲道:
“三小,還是你親自回去一趟吧,金次折損的兩個兄弟雖然不是牛家村人,卻與你我手足無異,老柴我嘴拙,干不了安撫兄弟家小的差事。”
李三小聞言點頭應下,思及牛勇的傷勢,言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帶著傷者歸宗,唉!小勇這孩子跟他老子一個德行,遇敵只知搏命,此番回去還不知道如何跟嫂子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既然是牛家村的娃兒,天生就該守土抗敵,若是對敵之時畏畏縮縮不敢向前,老子第一個就滅了他!”
說話之人正是牛大壯,這個粗壯漢子如金已是牛家村中有數的高手,李三小所說的牛勇正是他的侄子。
柴二蛋一聽這話立時不樂意了,張口罵道:“你給老子滾一邊兒去!我看你是又皮癢了,敢把‘云哥兒’的話當成耳旁風,小崽子們如金一個個都金貴得很,是什么哦對全都是他娘的棟梁之才哪像你這粗坯死就死了!”
被柴二蛋喝罵了一通,牛大壯立時悶下頭不敢吭聲在整個牛家村中,他最怕的就是陳景云而第二怕的則是從小就與陳景云穿一條褲子的柴二蛋。
經過了多年的歷練,一眾牛家村高手雖然依舊改不了粗鄙的性子,但也知道一切當以大局為重,同在殿中的賞罰堂主事葉南筱見柴二蛋已經把眾人的情緒壓服了下來,也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對于旁人,葉南筱自然可以一切依著門規辦事該懲治的絕不手軟,但是此時殿中的諸位大爺可不在此列,便是聶鳳鳴親至怕也只能忍著眾人的數落沒法還嘴。
“咳咳!柴二叔,金次之事若要細論起來,牛勇等人不等援兵擅自出動合該受罰才對不過幾位兄弟舍生忘死、生擒敵首,大漲了咱們天南武修的士氣,是以賞罰堂這邊就以記功為主吧。”
見葉南筱如此說帳中諸人皆有得色蒼山大營的武修向以悍勇著稱,多年浴血之下早將腳下寸土視為禁臠旁人想要染指自然以命相搏。
“知道葉小子你是好心不過功過不能相抵的道理俺老柴還是知曉的既然立下了規矩那便需要一視同仁,否則要這規矩何用?你賞罰堂只需秉公處置,旁的不用多想。”
葉南筱聞言目露贊許之色,躬身道:“既如此,那就一切聽從柴二叔的安排。”
靈峰大殿之中,聶婉娘聽完了李三小的稟報,此時正目露難明之色,片刻之后才道:
“李叔,你這便隨彭三叔一同下山,將兩位身隕同門的家小接回牛家村,其余傷者也需一并安撫,至于牛勇,我會親自出手為他再造斷肢、重塑本源。”
李三小與彭仇聞言一同揖手告退,有聶婉娘親自出手,牛勇必無大礙,雖然要忍受斷體再生時的痛苦,但是一旦本源重塑,日后修行定是一片坦途。
豈料還沒等兩人離開,程石便已大踏步跨入大殿,一身沸騰的煞氣直把彭仇與李三小沖的連連后退。
“大師姐!他紫極魔宗欺人太甚!請師姐允我點齊煉器堂高手潛入北荒滅其分宗!”
知道程石自幼就與牛勇等人交好,金次非但兩位門中好手身死,牛勇亦險些重傷殞命,程石身為好友豈有不義憤填膺之理?
莫說程石,便是聶婉娘思及牛勇當年吸溜著鼻涕跟在自己身后,管自己討要肉脯時的情景,亦不由目露殺機。
“師弟說的不錯,師父嘗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金次紫極魔宗按捺不住出手在先,咱們閑云觀若是不行霹靂手段,豈不枉費了師父多年的教誨?”
程石聞言大喜,還以為大師姐已經同意他帶人北去,正要回去整備人馬時,又聽聶婉娘道:
“你且稍安勿躁,若要論起納跡潛蹤、暗里搏殺,你煉器堂高手終是差些,何況你還身負師門要責,豈可北去涉險?”
“呃——,大師姐這是何意?莫非想要動用暗堂人手?此事不妥,小四和小六經營暗堂多年,日后當有大用,此時暴露得不償失。”
滿意地看了程石一眼,聶婉娘展顏一笑,心念微動,“浮生大盤”已自靈臺處跳了出來,瞬間化成了一位雞皮鶴發的老嫗。
程石見狀一怔,旋即醒悟過來,嘴里嘟囔道:“大師姐既然手癢,明說便是,何必害我空歡喜一場?”
那老嫗聞言大怒,狹長的眼中透出陰邪無比的寒光,而后冷森森地道:“好一個無知小輩!竟敢在本真君面前無禮,難道不怕本君將你抽筋扒皮嗎?”
雖然明知眼前之人就是大師姐的道器分身所化,但是程石依舊被老嫗好似山魈夜哭一樣的嘶啞聲音嚇了一跳,心道一句“大事不妙!”,而后便一溜煙兒地跑了。
老嫗見自己嚇走了程石,這才身化遁光直入穹頂罡云,卻把仍未跨出大殿的彭仇與李三小看的咋舌不已,二人心知聶婉娘金次含怒北去,紫極魔宗轄下的幾個分宗決計無法幸免!
大殿中的動靜如何瞞得過紀煙嵐幾人的道念?見到紀煙嵐目露贊許之色,一旁的衛九幽莞爾一笑,言道:“還真是有什么師父就有什么徒弟,婉娘此一去恐怕不會輕易罷手。”
“有什么辦法呢?他這一脈盡是護短的性子,從上到下哪一個是肯吃虧的主兒?這丫頭又在宗門憋屈了這么久,此番出手定然狠辣!”
此時舜易不知道從哪里繞了出來,聽了紀、衛二人的對話不由哈哈大笑,笑罷言道:
“臭丫頭雖然小氣,但卻最對我的脾氣!既然吃了虧,那便百倍討還,對敵之時心黑手狠才是正理!
不妥不妥!任由臭丫頭只身北去終是不妥,我這做師伯的合該暗中護持。”言罷身形一動,竟也身化遁光向北去了。
紀煙嵐與衛九幽相視苦笑,“浮生大盤”何等玄奇,聶婉娘此去即便不敵北荒大能,想要脫身卻也容易,舜易嘴里說是前去護持,實則嘛,恐怕是去看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