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赟聽到呼叫后回頭看去,緝盜吏們圍著棺材站成一圈,俱用手捏住鼻口,面露驚色。
他不由得心中升起疑惑,回頭命令探子道:“陸苞,你來看著他。”
被稱作陸苞的探子半跪拱手:“喏!”
王赟點了點頭,然后也不再理徐小張了,徑自向棺材走去。
緝盜吏們見長官到了,俱是向兩邊分開拱手,以空出一條供王赟走的道。
王赟神情嚴肅地走到棺材邊上,手扶著棺沿,忍著惡臭附身湊上去看那棺材中到底有何物?
王赟越看越驚,越看越憤。
棺中潮濕污穢,滲在棺木上,透著光微微發亮。
穢物上滋養著一株株長著不規則肉瘤的毒菌,黑中發褐。
一條條藤蔓夾著毒菌,擁簇地生長。
藤蔓上長著妖冶的花,紫色透著亮的花瓣包裹著紅得滲血的蕊。
花扎根著下面的一具尸體,汲取著上面的養分。
而看那死者面目,赫然是丙隊的夫長陸伊…
陸伊早已沒有了生機,面色安詳,與滿棺的花菌相襯,確實詭異驚怖。
但是王赟只有憤怒。
他不吭一聲地回頭,把眉眼拉得很低,有些個有眼力見的下屬們看到后立刻拱手彎腰。確認了徐小張的位置,徑自向他走去,每一步都踩地很慢,每一步都踩的很深。
徐小張一直在想怎么脫身,看剛剛那個狗官領頭的架勢是肯定說不上話了,抱著不如掙開繩子開溜的想法,他逞著監視自己的陸苞關心前面發生了什么事情的時候慢慢地用臀部一點一點托著身子向后蠕動以避開其人的視線,然后雙臂發力試圖將束著的手腕和兩臂都掙脫開來。
繩子受力,棉質纖維被一點一點拉扯斷。
還有少數纖維在頑固,徐小張試圖加力,可沒想到王赟正向他走來。
這狗官臉色又變黑了,天知道他要做什么事情。
徐小張是在王赟又要抓他的時候掙開的繩子。他雙腿一瞪,身體向后彈起,踢開了王赟的手,在空中翻了一個身然后落在地上。
王赟神色愈發陰沉,出手成爪便兀自向徐小張抓去。徐小張剛平穩落地,見此情形只能用手去擋。
徐小張豎起兩個手指,輕輕接過王赟遞來的一爪,右手握上王赟的肘部就這么向后一拉,順勢將其往身后送。
而他自己也借著這股力,向前位移。
王赟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他用氣在腰,上身下沉,右腳緊貼著地面向前滑去,以三角形的下盤托住上身的慣性,止住了向前倒的身體。
“住手!我不是賊人!”趁此機會,徐小張一把扯下口中塞著的布條,試圖用解釋來暫緩王赟過激的情緒和行為。
可王赟此時已經根本不可能聽進他的解釋了,對方不但用假情報對他挑釁和嘲諷,還作踐戰友的遺體,就算此人是對方故意拋棄的卒,用來羞辱他的餌,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不把他殺了。
況且其人還想反抗逃走?真以為九扇無人?朝廷無人,大周無人?
見對方根本沒有對自己的解釋聽進半點,徐小張又急又氣,單手用力拍開對方抓來的手,只能想著如何脫身了。
刀才是關鍵!
‘這狗官的武功是‘圖騰意’...
圖騰意與其他武學不同,很容易辨認,卻很難學習,所以少有。其中最講究的是修習者要接觸大自然,與動物作伴,跟它們學習生活習性,用自己的炁與動物共鳴,從中悟出和摹寫出自己野獸的一種狀態。
凡使用此功之人,神情必然似獸,炁中會從體中外泄,形成一種狂野的亓力場。
王赟也是一樣,他的瞳仁已如鷹眸一般,雙爪愈發‘鋒銳’。
徐小張無奈,疾步向身后退去。
王赟見狀也運炁跟上...兩人在移動的時候都還在相互遞招,竟然不分仲伯。
站在一邊的陸苞面露驚色,要知道,王赟的武功擺在整個洛邑都是排得上號的。這個明顯是被敵人棄置的匪徒居然可以與王司尉打得不分上下?
莫非這又是敵人的詭計?故意拋下餌來放松我們的警惕,從而行刺王司尉來警告九扇不要再查案?
是了!此人正是在王司尉要近身時出了手...好在王司尉謹慎并未中招!
想到這里,陸苞即刻向呆站在邊上的一眾緝盜吏們發號施令,前去捉拿負隅頑抗的犯人。
緝盜吏們這才意識到光王赟一個人拿不下那匪徒,開始布陣以阻擋徐小張的走位。
“你們怎么不聽人解釋!”徐小張有些慍怒地叫道,從容躲過一刀。“當官的就能污蔑好人啦?”
“你還要解釋?”王赟聽了徐小張的話,更是憤怒地回擊。
徐小張卡住王赟的手腕,看著距離自己雙目不過兩寸的‘鷹爪’,更加地惱怒了。
官府走狗果然不守江湖規矩!
“既然你這走狗聽不進人言,也莫怪我出手了。”徐小張大吼著將王赟的手甩開,心說反擊應該不算作惡傷人。
他單手呈刀,將炁匯入掌中,向王赟斬去。
王赟感受到了一抹危機。下一秒,一股霸烈的刀意撲面而來。
對方居然能以手劈出刀氣!躲避已經來不及了,王赟只能以傷換傷,毫不遲疑地出爪。
刀氣裹挾著周遭空氣,形成氣流斬在空中,就連傾盆的雨水也被憑空截開來...
王赟的發髻被削開來,頭發因此而散落下來,徐小張結結實實挨了王赟一爪,大量地鮮血從傷口噴出。
一眾緝盜吏包括王赟陸苞都帶著不解,呆呆看著徐小張。
匪徒居然留手?
“你...還真狠啊...”徐小張忍著劇痛,用掌將王赟擊退。隨后便用功于腳底,轉身施展遁法便要逃走。
王赟滿臉復雜,沒有阻止。
“司尉...追...”還不等陸苞說完,王赟便抬手打斷他。
“這個人有此等實力,先前與我過招卻是一直沒有出手對付我,直到最后關頭才出招,應該是試圖阻止我的。”王赟喃喃。“也許,我們大錯特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