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倩倩吐了吐舌頭,“我也是昨天才聽表姐說,禮物都沒準備,想當天過也來不及了。”
“原來是你這個丫頭張羅的,還敢騙我說案件有了新的線索。”韓彬佯怒道,“該罰,一會把地上的禮花打掃干凈,但凡讓我看到一片,這一周的衛生你都包了。”
黃倩倩扁扁嘴,哼了一聲,抱怨道,“切,下次才不給你過生日了,好心當成…”
韓彬掃視眾人,“大家的心意我感受到了,禮物我也收下了,還是那句話,等這個案子結束后,我請大家吃飯。
行了,既然大家都在,咱們正好開個會。”
又要開會,眾人暗暗腹誹,立時有些泄氣。
看到眾人的表情,韓彬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因為當年韓彬也這么想過。
只是屠龍少年終究會長大。
坐到了這個位置,才會理解開會的重要性。
當然,韓彬的開會風格還是很簡潔的,基本上沒什么廢話,不會為了開會而開會。
“叮鈴鈴…”韓彬的手機響了。
打電話的是張順谷,他在拘留室盯著宋英發。
“什么事?”
張順谷語速很急,“宋英發的手機響了。”
“接!”
事情緊急,韓彬沒說廢話,直接掛斷手機,對著眾人說道,“會先不開了,朱組長和王組長跟我去技術科。”
“叮鈴鈴…”
王霄深吸一口氣,將手機遞給宋英發,“接電話吧,記著我們跟你說的。如果不知道怎么說,我們會寫在紙上提醒你。”
“好。”
宋英發拿起手機,手心出汗了,也有些莫名的緊張。“喂。”
手機另一頭也傳來一聲,“喂。”
“我是宋英發。”
沉默了片刻,手機里再次響起一個男子的聲音,“我知道,你的聲音我記得很清楚。”
“你是哪位?”
“呵呵,居然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你是老馬。”
“別叫的那么親切,老子跟你不熟。”男子的語氣中充滿了怨恨。
“老馬,你聽我跟你解釋,咱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宋英發給旁邊的張順谷等人比劃了一個手勢,確定了對方就是馬勝凱。
張順谷點頭回應,示意對方繼續。
“狗屁誤會,你把咱們搶的金飾還給我,老子就相信這是一個誤會。”
“金飾已經被我賣了,沒辦法分給你一半。”
“呵呵,你當老子三歲小孩,那還談個屁。”
“你聽我說完,金飾雖然沒了,但我可以將錢分給你一半。”
“你有這么好心。”
“哎…老馬,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種見財忘意,連自己兄弟都不顧的人。咱們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會為了一些錢做對不起你的事。”
“那你當初為什么將所有的金飾都帶走了?”
宋英發解釋道,“搶劫的金飾要出手不容易,我也是托了關系才將金飾換成錢,為此還給了人家一比傭金,找到一個靠譜的下家不容易,換一次金飾,就代表著一次危險,還要支付一部分傭金,那肯定是一下子換完了劃算。
而且,將金飾留在瓜棚總歸是不安全,我都拿走不代表我要獨吞,你的那一份錢我一直都留著,從來沒有動過。就是等你回來親手交給你。”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馬勝凱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我找過你,前幾年一直打聽你的消息,但你就跟消聲滅跡了一般,我想給你錢也找不到人呀。直到你去我家找我兒子,我才知道你回琴島了。我這次回琴島,就是要把你的那一份錢給你。”
馬勝凱質問,“你要是真想給,何必等到我回來,你不會直接給我兒子嗎?你又不是不認識我家。”
宋英發語氣有些沖,“你是不是沒腦子,我怎么把錢給你兒子。你兒子要是問錢的來源我怎么說?難道告訴他咱們搶了金店。我是腦子不好使,還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我TM沒想吞你的錢,但也不會為了你拿自己的命冒險。反正老子做到這個份上已經仁至義盡了,你丫的要是還挑理,老子也不伺候。
趕緊來拿你的錢,拿走滾蛋,咱們以后誰也不認識誰。”
宋英發突然發難,反倒把馬勝凱說懵了,他似乎相信了幾分,嘆道,“老宋,你也別生氣,我不是挑理,而是這些年過的不容易,好不容易回到琴島,準備換了金飾享幾年清福,才發現金飾沒了,你說我能不著急嘛。”
宋英發好奇道,“你丫的這些年都去哪了,一點音訊都沒有,比我死的都干凈。”
“嗨,別TN的提了,一說這我就來氣,當初搶完金店后,事鬧大了,全城的警察搜捕,不光是你怕,我也怕,也想找個偏僻的地躲躲。
結果終日打雁卻被雁給啄了,老子被人忽悠進了黑煤窯,那叫tm一個慘,剛進去的時候老子多壯,在里面整整蹲了六年,沒吃過一頓飽飯,餓的跟大馬猴一樣。”
“老馬,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就那群挖煤的玩意能困住你?”
“老宋,你還別瞧不起那群挖煤的,老黑了,下手老狠了,自打我被他們抓了,就一直帶著腳鐐,一個眼神不對勁,就是一鞭子抽過來。活干不完,不能吃飯,活干完了,也只能吃個半飽。
你想想吧,飯都吃不飽,哪有力氣逃跑。他們折磨人的手段多了,還讓我們互相監督,跑了一個,其他人都要受罰。檢舉揭發一個,就能吃一個月的肉。
你以為我不想跑,我沒跑過。我背后的傷疤比柳樹的枝條還多,那群家伙簡直不是人,心比煤還黑。”
宋英發追問,“老馬,既然看管的那么嚴,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哎,別提了,不是啥光彩的事。”
“你越是這么說,我越好奇了。到底咋回事,跟我說說。”
“哎…”馬勝凱又嘆了一聲,語氣有些復雜,“就在我以為自己這輩子要完了,跑不出去了,要死在煤坑里的時候。突然沖進來了一伙警察,將那些打手制服了,還把我們這些黑窯工解救了出來。
六年,整整過去了六年,我終于吃了一頓飽飯。那頓飯我是哭著吃完的,真TM香,我現在還記得。如果不是一個上歲數的警察攔著,我估計自己能把自己撐死。
我看那個老警察比我爹都親,是真感動,差點就自首了。”
“自首,真的假的?”
“真的,比真金白銀還真。我真的想過自首,哪怕是呆在牢里,也比累死在煤窯里強得多。我當時真把營救我的警察當成了再生父母,恨不得把我掏心窩子的話都告訴他們。”
“那你咋沒說?”
“那個警察問我家在哪?說要通知家屬接人。我當時一想,回家可比坐牢好,還能安享晚年,我才冷靜下來,沒有一時沖動。”
“沒沖動是對的,警察再好,也沒兒子親。”
“我當時也是這么想的,還以為回到琴島,能跟著兒子享幾天清福,但誰知道…哼,人終究要靠自己,誰也指望不上。”
“聽你這話,跟兒子也鬧矛盾了?”
“一開始,我剛被營救回來的時候,兒子對我也挺好,家里人也不錯。但大家畢竟很多年沒見了,突然間在一塊生活,會有很多的不適應,摩擦也越來越多。
我當時身無分文,也沒個養老的錢,花錢還得給他們要,這矛盾就多了起來。
我算看明白一件事,人只要活著,就不能沒錢。我就去了當年藏贓物的瓜棚,挖了半天只挖到了作案工具,但是金飾都沒了,我當時就有些心涼了。
后來,也去你家打聽,聽人說你死了好多年,問你兒子,他也說你死了。我知道你沒死,應該是拿著搶來的金飾跑了,我以為你要獨吞了,可把我給氣壞了。”
宋英發繼續問道,“聽我兒子說,警方最近在調查一起金店搶劫案,不會就是你做的吧。”
“哈哈,你也聽說了。”
“真是你做的。”
“那必須的呀,我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是寶刀不老,那群警察連我的毛都沒抓到。”
宋英發有些擔心,“你做的干不干凈,沒被警方盯上吧,可別連累我。”
“放心吧,我做的很干凈,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就跟咱們當年一樣,警方根本查不到。”
“那行吧,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把你那份錢給了你,咱倆在一起喝頓酒。我也該走了。”
“你又要離開琴島?”
“哎…”宋英發嘆了一聲,“我跟你不一樣,我現在是死人了,這輩子都回不來了,只能客死他鄉。”
“那行,一會我給你發個地址,咱們好好聊聊,這么多年不見了,一定得好好喝幾杯。”
“那就這么說定了。”
隨后,馬勝凱掛斷了手機。
宋英發靠在墻上,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水,說一句謊話不難,難的是一直在說謊話,“張組長,我這樣說還行嗎?”
“不錯。”張順谷露出一抹喜色,拿走了宋英發的手機,“技術科那邊已經對手機號實時定位,等馬勝凱發過來具體地址,比對成功就能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