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鈴聲還在響。
江揚道,“韓隊,您趕緊想辦法吧,沒時間了。”
果然,鈴聲又響了兩下就自動掛斷了。
江揚有些無奈,同時又松了一口氣,這手機鈴聲就像是在催命。
韓彬嘆了一聲,手機響時間這么短,倉促之間他能怎么辦?
不過,韓彬猜測嫌疑人很可能還會繼續打電話,為了打消他的疑慮,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宋佳鵬接聽電話,穩住對方。
韓彬走到宋佳鵬面前,亮出了手機屏幕,“這個號碼是不是宋英發在用。”
宋佳鵬點點頭。
“說話。”
“是我父親在用。”
“如果他在打電話過來,我希望你能接聽,不用你問他在哪,只要跟他正常聊天,別讓他聽出異常。”
宋佳鵬搖頭,“韓隊長,知子莫若父,您這不是為難我嘛。我現在已經被警方抓了,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樣聊天,我沒信心,肯定會露出馬腳。”
“你不知道怎么說,我教你,按照我吩咐的去說。”
“不行不行,我一緊張說話就哆嗦,我爸肯定能聽出來。他要是警覺了,你們警方又該以為我給他通風報信了。到時候沒準還得給我加個罪名,這電話我不能接。”
韓彬道,“你不接,就是間接告訴你父親,你被警方控制了,讓他趕緊跑。”
“我沒那么多心思,我就是不想多做多錯。”
“如果你接電話,按我說的去講,我可以給你爭取立功減刑的機會。”
“呵呵,謝謝您的好意。我這么做,估計您也會瞧不起我吧。我下輩子還想睡個安穩覺。”
“嗡…”
宋佳鵬的手機來短信了,韓彬點開一看是宋英發發來的短信。
“警察同志,我兒子應該被你們抓了吧。我要自首。”
江揚瞅了一眼,“韓隊,咱們怎么辦?”
“最好的辦法,肯定是讓宋佳鵬回電話穩住宋英發…”說到這,韓彬瞅了一眼宋佳鵬,這小子肯定不會配合。
江揚也覺得這種想法不切實際,“要不,咱們以宋佳鵬的口吻給他發短信,先穩住他,只要實時定位的時間到了,咱們就能確定他現在的位置。”
韓彬分析道,“咱們以宋佳鵬的口吻發短信,就證明手機在宋佳鵬身邊,如果宋英發再次打電話過來,反而沒有了退路。
接,暴露。
不接,一樣會讓對方警覺。”
江揚道,“那怎么辦?”
“嗡。”宋英發又發了一條短信。
“警察同志,我真的要自首,給我發個地址吧。”
韓彬也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短信是很有誘惑力的,宋英發的口吻聽起來也很誠懇,但這也很可能是個陷阱。
宋英發在詐他,只要韓彬已警方的口吻回復,宋英發很可能會第一時間摘掉手機卡,再次失聯。
韓彬決定以靜制動,不回短信說明手機可能不在身邊,反而能拖延更長的時間,讓技術科定位道宋英發的位置。
“叮鈴鈴…”江揚的手機響了,“是王霄的電話。”
“接聽,打開擴音。”
江揚道,“韓隊在我旁邊,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韓隊,已經定位到了疑似宋英發的手機號位置。”
“在哪?”
“我說出來您可能會不相信,連我都覺得是不是搞錯了。”
“少廢話,在哪?”
“就在警局附近。”
王霄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愣了。
誰都沒想到宋英發說的是真話,居然真的來自首了。
韓彬反問,“確定?”
“確定,定位地點距離咱們市局不遠,要不要實施抓捕?”
“我爸怎么可能在警局周圍,難道他真的來自首了?”宋佳鵬先是自言自語,隨后大聲喊道,“我爸是來自首的,你不能抓他,他是自首!”
江揚想到那兩條短信,半信半疑,“韓隊,難道宋英發真的要自首。”
“嗡。”
宋英發又發來一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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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同志,我就在市局門口,自首去幾樓?”
話都說到這個份了,韓彬也不能掉了份,他回了一條短信,“我去接你。”
韓彬立刻帶人下樓,果然發現市公安局門口站著一名中年男子,容貌和宋佳鵬有幾分相似,正是七年前金店搶劫案的嫌犯b宋英發。
隔著老遠,宋英發就喊道,“警察同志,我叫宋英發,我要自首。”
韓彬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見到宋英發。
說實話,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見慣了那些窮兇極惡、誓死抵賴的嫌犯,面對這種主動自首的嫌犯有些不習慣。
“我叫韓彬,是403專案的副組長,也是我在負責調查你的情況。”
“韓組長您好,七年前我參與了兩起金店搶劫案,我要向您自首,希望政府能給予寬大處理。”
“鑒于你的主動自首行為,警方會為你爭取一定的減刑政策。”
說話間,兩名警員上前銬住了宋英發。
宋英發晃了晃手銬,“哎,終究還是戴上了,也沒我想的那么沉。”
得知宋英發主動自首,丁錫峰也趕了過來,仔細打量了宋英發一番,頗有幾分五味雜陳的意味。
丁錫峰將韓彬叫到一旁,“什么情況,他怎么突然來自首了?”
韓彬摸了摸下巴,“我感覺應該和宋佳鵬有關系。”
丁錫峰道,“宋佳鵬犯得是包庇罪,就算宋英發主動自首,也不能抵消他的罪名,不值當吧。”
韓彬沉思了片刻,“我覺得宋英發真正害怕的不是警方,也不是法律。”
丁錫峰辦案經驗豐富,立刻明白了韓彬的意思,“這樣看來,他和警方有共同的目標,可以談。”
市公安局,第四審訊室。
韓彬依舊靠在審訊桌旁,但是坐在審訊椅上的人已經變了,韓彬笑道,“怎么樣,椅子不涼吧。”
宋英發被問的有些懵,沒明白什么意思。
“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在這間屋子里審訊宋佳鵬。”
宋英發輕嘆了一聲,“佳鵬是個好孩子,當年我犯案時他還小,很多事情并不清楚,希望韓隊長不要為難他。”
“看的出來,他對你感情很深,很尊重你這個父親。”
“哎…是我沒本事,給兒子做了一個不好的榜樣,讓您見笑了。”
“每個人的起點不一樣,選擇的生活方式也不同,談不上見笑。”
“您說得對,如果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份上,我也不會選擇走這條路,不管您信不信,我本性并不壞。”
“七年前,你為何要搶劫金店?”
“過去了太久,原因我記不住了。”
“那可不行,當年的受害人還指望能追回被搶的贓物,你怎么處理的?”
“花掉了。”
“怎么花的?”
“我逃了七年,也是需要生活費的,錢早就花完了。”
“你外逃這七年一樣可以打工掙錢。”
“不管您信不信,那些錢真的被我花掉了,找不回來了,不管法院怎么判,我都認了。”
韓彬意味深長道,“可是據我了解,你搶劫金店后,不到兩年的時間,你兒子就蓋起了新房,當年娶媳婦的外債也還清了。”
“那是我兒子有本事。”
“我還以為是你在幫他。”
“我沒有。我自顧不暇,哪里顧得上他。慶幸,我兒子像他媽,不像我。”宋英發話鋒一轉,換了一個話題,“韓隊長,我是來自首的,贓款肯定是找不回來了,但是,我愿意協助警方查案,抓到跟我當年一起作案的同伙,也就是403金店搶劫案的嫌疑人。”
宋英發的話還有另一層意思,都已經過了七年,贓款肯定要不回來了,要么花了,要么洗白了,該怎么判刑我認了,警方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跟無法找回的贓款比,抓住另一名嫌犯更重要。
韓彬明白他的意思,追查另一名嫌犯的確更重要,因為誰也不敢保證,對方是否會再犯案。但是主動權應該是掌握在警方手里,而不是宋英發。
“另一名嫌犯是誰?”
“說之前,我想請您答應我三個要求。”
韓彬一挑眉,宋英發開始提要求了。
“你說說看。”
“第一,我希望能放了我兒子和兒媳,這件事跟他們沒有關系,他們都是被我脅迫的,希望能對他們從輕處理。
第二,我想見見我的孫子,我很想他們,我大孫子兩歲的時候,我就離開了。那時候我小孫子出生沒多久,我還沒見過他幾面,我很想親眼見見他們。只要能讓我見他們,哪怕判死刑,我也認了。
第三,不要再追查贓款了,真的都已經被我花光了。如果你們能同意這三條,我可以告訴你們另一名嫌犯的身份。”
韓彬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韓隊長,我說的這些并不過分,我只是請求,沒有任何威脅您的意思,我主動來自首,已經證明了我的誠意,也希望警方能幫我爭取一些有利的政策。”
“我們會盡量幫你爭取一些減刑政策,但不會給你任何承諾,更不會答應你的無理要求。至于你主動自首的原因,咱們雙方都心知肚明,你比警方更期待、更迫切抓到另一名嫌犯。”韓彬點了一根煙,遞給了宋英發,
“我這個人很好說話,但也不喜歡被人威脅,只要你拿出誠意,真心的配合警方調查,該幫你爭取的政策,都會盡量幫你爭取。
先付出、才能有回報,先索取好處、那叫勒索,在我這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