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來的丑八怪,竟敢多管閑事?”
“滾一邊去!”
雄霸之前是嘴上功夫,搬弄是非,顛倒黑白,整個人還是趴在地上吐血的,并沒有動彈,周圍的捕快也沒有封住他的嘴,相反聽得津津有味著。
可大魔女一出面,各個捕快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退開,周遭頓時空開一片區域。
這就醒目了。
茶肆內外靜了靜。
眾多圍觀群眾大為興奮,捕快們在短暫的錯愕后,也罵罵咧咧,舉著枷鎖,包圍過來。
如果出現在雄霸面前的,是一位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的江湖十大美人榜,心地善良,溫柔可愛的仙子,比如傳說中姑射山那一位,那眾捕快肯定是和顏悅色,拍著胸脯保證六扇門會秉公處理。
但跳出來這個么胳膊肘比他們大腿粗壯的莽金剛,辣到眼睛的他們,自然是直接喝罵驅趕。
這已經夠作死的了,比他們更快的,是雄武和捕神。
“子不言父過,難道有錯!聽你此言,就知是個不孝的畜生,連你一并收拾!”
“皇城腳下,你們都是反了嗎,太放肆了!”
雄武正在氣頭上,聞言直接將這莫名出現的女子劃歸到不孝黨中,卻也沒有掉以輕心,打出了天霜拳最強的一式傲雪凌霜。
霎那間,寒氣逼人,森森入骨,將他在天門數年所學展現得淋漓盡致,隱隱間真的觸摸到了一絲霜之規則。
就像是行者的行者無疆,哪怕品階尚低,但只要觸摸到了規則之力的邊緣,也能讓威力大幅度增進,這一招確實不容小覷,讓一群圍觀群眾再度花費了數百字點評。
且不說雄武爆發,就連被雄武打得筋骨斷折,顏面盡失的捕神,都是暴怒。
京城周邊,難道都不是王土了么?
一個兩個都是要上天啊,拿不下雄武,就拿你這丑女人開刀!
“呵呵!”
眼見著一群人撲向笑景甜,云雀聳了聳肩,眨了眨眼睛。
不是閉眼睛,僅僅是眨巴了一下。
她覺得這就足夠了。
確實,就在這么短暫的瞬間,一切就都解決了。
面對呈天羅地網撲上來的十七人,大魔女撣了撣手。
那種姿勢,比起撣蒼蠅都要隨意。
撣蒼蠅還要瞄準用力,她就是隨便扇了扇,不見勁氣飛揚,不見碰撞對抗,一個個之前還氣勢洶洶,威武雄壯的武林高手,就變成蒼蠅飛了出去。
嗖!嗖!嗖!
無論是最強的雄武,還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捕快,都呈現一條直線,瞬間沒了影子。
茶肆內外再一次靜了靜。
這回連圍觀群眾都驚呆了,烘托氣氛的手段變成了六點語。
這簡直不是人了。
“云雀姐,按照這個數據分析,大魔女已經是半神了。”
別說外面,當收集了第一手數據時,紅后都不禁捏了捏腿。
這里面最強的雄武和捕神,雖然只是四星級,和十大門派掌門相仿,但四星級也是四星級啊。
別把村長不當干部,別把土地不當神仙,四星級在主神殿是超凡脫俗的存在,同樣是高星級,一個個拎出去都是人物,就像之前捕神出場時的威風八面一樣。
現在彈指間沒了不說,還和那些捕快相同的待遇。
是的,別人看不出來,矩陣駐地卻將一切數據全部記錄下來,大魔女這一揮手間,所有人都是以相同的加速度飛出去,落地時也會受到相同程度的傷勢,一擊半死,一視同仁。
已經不是單純的技巧,大魔女甚至沒有特意計算。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隨心所欲的新境界。
“神魔之下,眾生平等,半神不出,誰與爭鋒?”
云雀大腿顫了顫,悠悠嘆一嘆。
這是流傳于主神殿中的一句話。
意思是,在神魔眼里,無論是剛入主神殿的無星級,還是六星級的絕世強者,都沒有差別。
都是樂舍。
這倒也不是說六星級就一定不能對七星級的神魔造成傷害,沒有那么絕對,所以將那些能令神魔級另眼相看的存在,劃分為了半神級。
接近神魔,卻又不是神魔。
成就神魔希望更大的同時,也算是聊以安慰。
而六星級大佬,其實就能看成一位位半神級強者,哪怕常規形態達不到,至少在施展壓箱底手段爆發時,必須有這個水準。
原本的大魔神,在巔峰時期,有半神之力,可他的破綻太大,綜合評價是達不到半神的。
可現在…
“這算是兵主強化計劃的副產品么?”
云雀看著半神境界的大魔女,再想到天門基地的種種提升,有了不安。
但經過仔細的思索,她又隱隱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來。
“或許這樣也不錯!”
“絕世強者!前所未有的絕世強者!”
“我要拜她為師,我要學會她的武功!”
“到那時,別說區區雄武,天下之大,有幾人能做我的對手?”
外面的空氣依舊安靜,大家都在用六點語交流,唯獨雄霸掙扎著爬起身來,看著眼前之人的背影。
如山高,如海闊。
如蒼穹,刺不破。
雄霸的眼中,頓時透出一分崇敬,三分向往和五分火熱,拱手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他的表情再豐富,也只能這樣了,因為三分歸元氣,七分靠打拼。
三分歸元氣他尚未練成,那三分就不需要歸,但七分靠打拼還是要做的,所以十六減去七,只剩下九分表情。
注重細節,注重細節。
現在所有的熱情都洋溢在臉上,雄霸就差拜師。
用詞也十分講究,口稱閣下,而非姑娘,就是生怕大魔女自卑于自己的長相,引發不悅,可謂面面俱到。
但并沒有什么卵用。
大魔女眼高于頂,都沒有正眼瞧雄霸一下。
所謂禍從口出,她收拾雄武等人,僅僅是痛恨那句話,觸及了她和笑三笑的疤痕,不代表她看得上虛偽陰險的雄霸。
她擺了擺手,意思是讓雄霸滾蛋。
雄霸沒有滾,卻也知道不可貿然拜師,唯有迂回地道:“請閣下作主,為我取回本該是我所得的師門絕學,證明這個世上的公道,在于對錯,而非長幼尊卑!”
這又是投其所好,大魔女聞言目光一厲,眉頭豎起,終于看向了他。
雄霸虎軀一震再震。
因為那兩道森寒的目光凝注過來,仿佛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魔神,在冷冷的逼視著凡人,窺視著凡人心中的陰謀算計,一切不堪。
但他心里再惶恐,也拼命壓制住不安,目光直直迎了過去。
大魔女冷笑:“倒還有幾分勇氣,你要什么?”
雄霸道:“三分歸元氣!我和師兄切磋,師父承諾,勝者就得傳這門師門絕學,我勝了,師父卻反悔了!”
大魔女恨恨地道:“那些老東西都是這樣,昨日一套,今日一套,什么話都被他們說盡,正反都是他們有理,一旦我們不同意,就以輩分來壓你!”
雄霸心中暗喜。
同仇敵愾是拉近關系的最佳途徑啊!
確實如此,大魔女明明知道眼前之人圖謀不軌,但她又何嘗在乎?
與玄龜之血融合后,她所求的依舊是隨心所欲,只分我喜歡的,和我厭惡的。
“走吧!”
這一刻,她伸手一拂,周遭的天地元氣就如同洪流,自九天之上落下,灌入雄霸體內,只一剎那,就將雄武的天霜拳勁排出體外,將傷勢治愈得七七八八。
“多謝閣下!”
雄霸大喜過望,雄赳赳氣昂昂地在前面開路。
風水輪流轉,不用入京城,我的雄圖霸業,就將展開了!
“命數之妙。”
黃尚旁觀這一幕,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
毫無疑問,這些陰差陽錯,就是雄霸命數之痕的機緣了。
他因禍得福,不僅化解了雄武的必殺之局,更有了一個無比強大的靠山。
哪怕是暫時性的。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之前的諸天世界里,命運痕跡并沒有什么展示,很多人怒吼上天安排不公,其實問題出在自身。
但這一回雄霸的際遇,固然也有他自身的努力,但最主要的,可真就是冥冥中的命運安排了。
而且大魔女問世,也就是在這一年之間,這說明命數之痕隨著天地萬物的變化,隨時發生變化,并不是生下來就給定好的。
這可比起天地元氣要復雜太多了,怪不得就算是實力強橫的半身強者,不通命數之理,也察覺不到分毫。
平心而論,黃尚也不懂。
通過答案反推過程,他可以辦到。
比如武無敵、鳳舞、雄霸的命數,他都是在見到本人的情況后,再反推的。
但如果分析一個陌生劇情人物的命數走向,就不行了。
不過此刻看著雄霸和大魔神,黃尚感到雙方的生命波紋,隱隱有了一定程度的共振。
這令他想起了自己和慕應雄的情況。
“血肉意志調整,生命波紋形成共振,就是將兩個人的命數,后天連接到了一起?”
“是啊,無論是命運相連的兄弟,還是命運糾纏的宿敵,不都是生命波紋的共振么?”
仔細想想,有時候答案就是這么簡單。
就好比一家人,生命波紋共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重大時刻,命數都是連接在一起的。
而家國天下,將人數擴大到,到了國家層面,想要共振是不可能的,但彼此間依舊有聯系,比如國運龍脈。
在一個封建皇朝,其核心就是皇帝,皇帝的生命波紋,與龍脈所呼應,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整個皇朝的強弱和走向。
“這就是接下來的課程,從研究自己,到研究族群的血肉意志,生命共通!”
黃尚心中浮現出喜悅。
由衷的喜悅。
所謂小學初中大學乃至渾天寶鑒的博士,雖然都是戲言,但確實反應出了他對于自身研究的一條道路。
不見得完全正確,畢竟現階段還局限于眼界,但如果連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都不敢,只是盲目的追求所謂武功招式,領域規則,那低星級和高星級又有什么區別?
在黃尚看來,低星級是追逐強大,不用好高騖遠,只要變強就行,想太多沒有作用;
但到了高星級,則需要追逐什么是強大,為什么這樣能變得強大。
他如今走出了三步。
第一步,血肉與神魂的共存共通,開創出不需要滅去先天意志的超凡入圣之路;
第二步,明悟七情六欲的有情之路,將七情六欲當作神魂控制血肉的橋梁;
第三步,研究遺傳學,這個時候已經涉及到了外在的命數之痕,同樣血蒼穹的修煉,更讓他對于未來的道路有了清晰的認識。
這正如那時黃裳考取文曲星時的刻苦專研,越是深入,反倒越是清晰明了,哪怕知識的海洋是無限的,但至少知道自己想要學習哪些,努力的方向在哪里。
這種整理和追求,同樣是修煉神魂的方式。
這一刻,黃尚體內的神魂就愈發明澈起來,念頭飽滿,大放光明。
殿宇之中,眾臣俯首帖耳,恭敬臣服,內外相合,圓融無暇。
神魂之力,更進一步。
這半年來,他一直勤修渾天寶鑒,隨著血蒼穹掌控的日漸純熟,血氣充盈,服從指揮,如今神魂之力再水漲船高,開啟五成血肉意志的準備工作,已經徹底完成。
接下來就要看時機了。
正巧這時,文隆提議道:“門主,我們跟上去看看吧!”
關于雄霸到底是不是冤枉的,文隆并不清楚,但他卻害怕大魔女大鬧京城。
這里是他的家,同樣是皇朝的核心,一旦動蕩,那么受到影響的何止千家萬戶?
黃尚頷首,飄然而出,不發一言。
但那道守護神州的挺拔身影,已然讓文隆放下心來。
天門之主,劍宗掌門,親至京城,守護神州。
又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確實,真正擔心的,是半空之中的輪回者。
大魔女的一拳,動靜極大,又在京城城郊,那直上九天的元氣波動,簡直就是黑夜中一萬只螢火蟲,在半空中一會兒飛成一個“牛”字,一會兒飛成一個“逼”字。
位于皇城兩端,剛剛打完一場,正在休息的龍行和戰狂兩方,怔然地看了過來。
不是說好來京城的是無名嗎?
這突然降臨一位半神,算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