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吸血沉睡醒來后,向坤先是從“小蘋果”那里知道了小趙警官關注八臂八眼怪物的原因,以及一部分山中尸體案件相關的情況。
當晚又用已知的這些案件情況,通過老夏的“夢中夢”模式,從小趙警那里得到了更多的案件細節。
這些細節,讓向坤完善了對之前那“變異寄生蟲”行動軌跡的猜測,完善對它的認知模型建立。
基本上可以判定,紫桓山中那個男性死者,就是“變異寄生蟲”曾經的宿主之一。
他會拐騙兩位女孩到紫桓山深處謀害,也是受了“變異寄生蟲”的影響和引導所致。
正常來講,要么那兩位女性死者之一會成為下一代宿主,“變異寄生蟲”借此離開紫桓山,要么那個男性宿主在謀害兩名女孩后“飲血”離開紫桓山。
從這“變異寄生蟲”后來在“吸血鬼病人”身上的寄生模式來看,它有持續改造宿主的傾向,所以后一種可能性要大一些。
但最后的結果是那宿主和兩名女孩都死在了山洞里,而“變異寄生蟲”是過了一段時間,通過流水,寄生到了入山游玩的“吸血鬼病人”身上才離開紫桓山。
很大的可能,就是在“飲血”的過程中,出了岔子,讓它改變了計劃。
至于是什么樣的岔子,向坤根據前幾天在紫桓山發現“埋伏”、“蹲守”的“變異大鳥”來推測,應該就是“變異寄生蟲”的宿主被那大鳥給盯上了——只是大鳥并沒能理解“寄生蟲”的生存模式,把那宿主當成了“變異生物”。直到“寄生蟲”舍棄宿主逃離、宿主自殺后,才意識到那個宿主不是“變異生物”,但卻依然以為那“變異寄生蟲”還會回來,才會時隔那么久還過來蹲守,沒想到遇見了向坤,差點被擒。
向坤本想按著那宿主的身份信息,往上追溯其被“變異寄生蟲”寄生的節點,由此一步步往上推演“變異寄生蟲”的變異起點和變異過程。
但當他想要在網上找找看警方公布了紫桓山案件多少信息的時候,卻無意間找到了一個十分關鍵的信息,讓他直接改變了調查的方向。
之前剛回刺桐市那一晚,他和老夏一塊去“吸血鬼病人”被逮捕的地方溜達了一圈,意外發現了附近花店店員拍攝的“吸血鬼病人”及其同伙綁架失敗被捕過程的視頻。
通過那個視頻,結合早前老夏幫他在“吸血鬼病人”夢中夢獲得的信息,向坤對“變異寄生蟲”的去向有幾個猜測。
其中之一,便是那個在“吸血鬼病人”被帶下車后,經過面包車時,扒著車窗往里看了一會的路人——“變異寄生蟲”有一定幾率附著在他身上離開,待到“安全”的位置再行寄生。
要確定那個路人有沒有被“變異寄生蟲”寄生,或者有沒有成為“跳板”,首先要確定其身份,找到其所在。
那視頻里透露出來的信息很有限,但向坤依然可以得出一些判斷條件:
比如那路人穿著拖鞋、衣著隨意、手里拎著便利店的袋子,以及當時的時間點,推斷他應該是住在附近的住戶,是在回家的路上。又從其他一些細節,推斷他可能的職業、年齡、性格傾向等等,準備以此為前提,讓愛麗絲幫助搜尋。
不過原本在向坤的判斷中,“寄生蟲”附著那路人身上離開的可能性是比較低的,畢竟路人只在車旁逗留了很短的時間,所以這個調查方向的優先級也比較低。
但沒想到的是,他還沒通過愛麗絲進行搜尋,就自己從網上找到了那路人的身份信息。
而且那信息還是警方發布的通緝。
向坤一眼就認出來,警方通緝令上那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就是花店店員所拍視頻上,扒在車窗看了一會的路人。
按通緝令上的說法,這人去年五月份在刺桐市犯下了謀殺案潛逃,因為尸體藏匿得比較好,過了半個多月才被人發現,所以警方沒能第一時間控制住他。
不過向坤又搜索了相關的信息,發現這人在六月份,就在羊城被兩地警方聯合抓捕的過程中意外墜樓死亡。
向坤查了一些媒體的報道,據這名嫌犯的家人描述,他在去年三月份的時候,就變得有些神神叨叨,家人要帶他去醫院檢查他也不肯,最后搞得和妻子離婚,也和其他家人翻臉反目,斷絕關系,沒了往來。而后又借了很多的網貸、高利貸,大家都懷疑他是不是染上了賭博或其他惡習。
按著時間點來看,向坤判斷這名嫌犯有很大概率是成了“變異寄生蟲”的受害者,成了它的宿主,行為受其引導和影響。
這樣的話,按照“吸血鬼病人”的模式,它肯定在宿主被捕、死亡前就已經脫離。
所以向坤第二日便動身前往羊城調查。
正常來講,如果那名墜樓的嫌犯真的是“變異寄生蟲”的宿主的話,向坤和那寄生蟲的定位節點,也還有八個月的時間差,那蟲子可能早就已經不在羊城市。
所以他原本并沒奢望此行直接就能查到“變異寄生蟲”的確切位置,也做好了一個飲血期無功而返的準備。
但有時候就是這樣,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在調查完嫌犯墜樓地點的第二天,跑到羊城某大學附近一家茶餐廳,嘗了下他們的特色炒牛河。
因為他聽楊真兒說過,她和唐寶娜每次去羊城,都必去那家餐廳吃炒牛河,那個味道,至今沒有在其他餐廳吃到過可以媲美的。
所以向坤雖然不需要吃東西,也特意要來嘗一下,看看這邊的炒牛河是有什么特別。
以他現在的味覺,以及對調味的了解程度,很容易就可以從味道反推出其基本的調味和烹飪方式。
當然,未必能很準確地復盤烹飪過程,但向坤很有自信,經他調整的味道,肯定會更適應唐寶娜、楊真兒的口味——畢竟他是根據她們倆的口味進行定制、調整的,而這世上,肯定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她們倆的口味了。
而在嘗完炒牛河離開餐廳的時候,向坤習慣性地切換視覺模式觀察周圍,卻意外發現了街上某個路人身上帶著一點淡藍色光斑。
自從開始刻意地、針對性訓練引導各種感知的進化后,向坤便養成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每到一個新的環境,都要先收集足夠的感官信息,這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老實說,第一眼看到那藍色光斑的時候,向坤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看錯了?
但很快他就確定,那確實是一個嵌在人身體內的“變異生物”。
而且大概率就是他一路追蹤到羊城來的“變異寄生蟲”——除非羊城還有另外一只“變異寄生蟲”。
向坤并沒有敢跟得太近,因為從“吸血鬼病人”、紫桓山內男性死者、路人男子的經歷來看,那只“變異寄生蟲”總是能在宿主陷入困境之前及時脫身,對宿主的處境變化非常敏感。
很有可能,有一些非宿主原有感官能力的特別感知信息獲取方式。
這其實也是向坤對這“變異寄生蟲”最大的好奇。
從正常的角度來理解,這“變異寄生蟲”進入宿主體內后,它的感知范圍就被局限在了宿主的局部器官內。
有一種可能是,“變異寄生蟲”通過變異而來的能力,能夠共享、獲取宿主的感官信息,并且通過變異獲得了處理這些信息的能力,可以自行判斷宿主所處的環境——但向坤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需要的信息處理能力太大了,作為一個原本并沒有那些感官器官的生物,要從零開始進化出相關的信息處理能力,即便能通過飲血變異進化,也需要漫長的時間;
另一種可能,它并不直接獲取感官信息,而只是通過宿主處理過感知信息的情緒反饋來進行判斷,比如“恐懼”、“驚慌”、“緊張”等——通過這些情緒產生時,人體身體情況的細微變化,來進行判斷。
但這些無法解釋它在“紫桓山”如何從“變異大鳥”的窺視下逃脫,所以向坤推測,“變異寄生蟲”說不定有另外一種獨有的特殊感知方式,可以超越宿主的感知能力存在。
如果真有這種感知能力的話,向坤想要搞明白是什么,這對于提升他現在本就超強的感知體系,應該會有幫助。
向坤雖然離得遠,但還是很清楚地知道,那“變異寄生蟲”的當前宿主,也在跟蹤別人。
回想現在已知的幾任宿主經歷,向坤自然猜測這家伙怕是在寄生蟲的驅使下,物色取血的目標。
雖然能夠觀察除自己外的另一個“變異生物”的行為模式,讓向坤有些興奮,也是機會難得。
但不管怎么樣,如果那被控制的宿主真要對其他人類下手的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冷眼旁觀、見死不救的。
好在,那宿主并沒有立刻對跟蹤目標動手的打算,跟蹤對方到了住的地方后,便返身離開。
向坤又遠遠地跟著他到了一棟城中村里的小樓,通過聲音確定他住的房間在三樓向南一側的房間。
向坤用手機讓愛麗絲幫他搜索那宿主的相關信息——剛剛回來的路上,宿主接了個電話,簡短的兩分鐘通話里,包含了不少可供追查的身份信息。
6點多的時候,向坤從愛麗絲提供的十幾個搜索結果中,確定了“變異寄生蟲”目前的宿主是一個名叫范嘉鼎的大三學生。
通過這個學生社交媒體發布的內容來看,他還有在做直播、做各種主題的視頻,從游戲到生活惡搞、美食都有涉獵。
但這些內容,到上個月初便戛然而止,視頻不更新,直播停止,連社交媒體都沒有發布新的內容。
愛麗絲甚至找到了范嘉鼎在咸魚上賣相機和其他器材的帖子。
很顯然,那時候他已經受到“變異寄生蟲”的影響和引導,行為受到了嚴重影響。
向坤觀察了一下周邊的環境,等到了晚上九點多、附近沒什么行人的時候,才快速地順著小樓外墻攀附到了三樓范嘉鼎所住的房間外,透過窗戶往里看去。
向坤發現,范嘉鼎正在整理一個背包里的東西,他看到有折刀,有繩子,還有膠布,很顯然是在準備今天跟蹤的后續操作。
現在還不算太晚,這邊雖偏僻,卻也難免會有住戶出門,所以向坤沒敢在窗邊扒著太久,將他之前就揉成一團的一張黑圈涂鴉通過窗縫,彈到了角落,然后輕手輕腳地爬回到地面,縮到兩棟建筑物之間的陰暗處等著。
如果范嘉鼎明天就要動手的話,那向坤能夠進行觀察的時間,就只有今天晚上了,所以他要提前做好布置。
向坤站在暗處,貼墻站著,閉眼進入了“超感狀態”,通過那張剛剛放置的黑圈涂鴉,降臨到了范嘉鼎身旁。
通過認知信息的感知,向坤察覺到范嘉鼎的身體除了那只“嵌入”體內后腰處的“變異寄生蟲”外,還有一些其他與普通人類不同的地方,只不過具體不同在哪里,暫時他還無法描述出來。
這種認知信息給他的感覺,就像是第一次在“超感狀態”下觀測“吸血鬼病人”一樣,乍一看無法分辨出與普通人的不同,只能隱隱覺得不對勁。歸根結底,還是他對“超感狀態”下認知信息的解讀能力不夠。
而這些不同,很顯然就是來自于“變異寄生蟲”對宿主的改造。
根據之前發現的宿主經歷,向坤也基本可以判斷出來,這只“變異寄生蟲”仿佛是把宿主當成了載具一般在改造,讓其“性能”變得更好,擁有更強的能力,幫它獲取更多的血源。
也可以看得出來,它對于人血很有執著,幾乎每次宿主完蛋都是因為在試圖獲取人血。
但它很顯然又不愿意直接吸光一個宿主的血后,轉到另一個宿主身上,似乎認定“改造”、“培養”一個強力的宿主幫它攫取鮮血,才是最佳方案,一直在走這個路線。
強行地將一部分那只“變異寄生蟲”的認知信息記下后,向坤便退出了“超感狀態”,然后拿起手機聯系老夏。
除了通過“超感狀態”進行認知信息的觀測外,等到范嘉鼎睡著后,向坤還要借助老夏的夢中夢模式,還原一下范嘉鼎被寄生的真實記憶。
但發了條微信后,等了二十分鐘,竟然沒有等到回復。
向坤馬上意識到,老夏大概是睡著了,否則的話以他發的內容,老夏只要看到,必是秒回。
要是往常,一般的事情,向坤肯定就不吵老夏了,讓她好好休息,但要阻止范嘉鼎明天行兇的話,對“變異寄生蟲”寄生宿主的深度觀測就只有今天晚上有機會,他要擒下“變異寄生蟲”,肯定要將其從宿主中弄出來的。
老夏現在睡的話,要是等半夜再叫起來,那她很可能就睡不著了…沒有她做夢中夢的引導者,向坤直接引發夢境的話,只能進行一些夢境編輯,卻沒法針對其潛意識進行心理上的引導,更沒辦法進行深層次的夢境催眠。
所以思慮再三,他還是只能“殘忍”地撥電話過去。
刺桐市,夏離冰的租屋內。
確實如向坤所猜測,某個馬尾女孩這時正腦袋擱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呼呼大睡,屏幕上開著的word文檔正不斷地重復輸出著一個字母。
尖銳的手機鈴聲響起,夏離冰被驚醒,腦袋猛地抬起,下意識伸手摸手機。
而她眼神迷糊的雙眼上方,原本光潔的額頭,已經被鍵盤印出了幾個方格。
接通手機,聽向坤說了幾句話后,夏離冰的眼神迅速恢復清明。
睡著之前,她在看的是要訂的一些實驗室大型設備供應商發來的文檔,如果是研究“變異生物”——而且是之前她和向坤就在追蹤的“變異寄生蟲”的話,怎么可能會犯困!要知道,她可是守著向坤飲血沉睡25小時都能挺得住。
對于向坤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找到那只“變異寄生蟲”,夏離冰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聽完向坤對那個宿主范嘉鼎的介紹,以及他的想法之后,夏離冰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見,很快就制定好了今晚的觀測計劃。
凌晨兩點多。
范嘉鼎睡著后,借助那張塞進其房間內的、和夏離冰建立聯系的“黑圈涂鴉”,向坤和老夏通過“夢中夢”進入了他的夢境。
老實說,剛一看清范嘉鼎的夢境,便是“見多識廣”的向坤也是有些驚訝。
夢境中是一個非常具有科技感的大廳,到處都是看起來很高檔并且極有細節感的電子設備、全息投影,像是那種投資上億美元打造的科幻電影場景,極有視覺震撼感。
不過那大廳上空氤氳的霧氣中,卻有和這環境非常不搭的、閃著淡黃色光芒的、極土的八個大字:
“天選系統兌換大廳”。
再看那些全息投影和介紹,比如夢境中范嘉鼎面前的那個,一個肌肉男“范嘉鼎”的全息投影下,一排介紹:“大力士lv.3(價格:2500天選點)(效果:將大力士技能提升到lv.3級,大幅提升天選者的力量)”,向坤立刻明白,在“變異寄生蟲”的引導下,范嘉鼎的大腦里把他被“寄生”的過程和受驅使的行為,幻想成了類似中得到“系統”的奇遇。
從之前幾個宿主的經歷,向坤知道,像“吸血鬼病人”把被寄生想象成被高雅英俊的血族初擁,紫桓山男死者把寄生想象成在修煉長生不死的武功一樣,“變異寄生蟲”只引導、驅使宿主實現它的目的,達成它的意圖,至于具體如何實現、如何說服宿主,則都靠宿主自己的想象力。
就好像郭天向的“對視建立自身恐懼投影”能力一樣,只需要甩出一個恐懼的情緒,被影響到的人,就會自己想象和建立無比完善的恐懼幻覺投影。
受到寄生蟲影響的宿主,同樣會根據不同的經歷、性格、知識、情緒、欲望,來給自己一個說法,為自己的行為建立一整套的虛幻體系,任何的漏洞都能被自己給彌補。
至于讓人看到具體的內容、景象,不論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境里,向坤都很清楚那有多難,連他都是費了那么大的勁才摸到了點門道,才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