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一個夜晚,付雪被幾個男人耍流氓,“巧遇”剛剛搬磚回來的吳心,然后上演了一段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
很俗,很老套,甚至很假。
但吳心沒有任何懷疑。
吳心是一個醉心武術喜歡板磚的大男孩,追求武俠里那種快意恩仇仗劍天涯的江湖。
而就是這么一個很俗套的故事,卻滿足了他的心愿。
自此,兩人相視。
然后才是慢慢的相處。
在生活中,吳心就是一個大白癡,不懂人情世故,不會人際交往,連基本的生活常識都不懂。
例如,面粉是什么做的?生長大米的植物叫什么?煮面條是水開了放下面還是怎樣?
他一概不懂。
在他的世界只有武術和搬磚。
在那段時間里,吳心的生命中多了一個女人,一份溫柔,一份無微不至的照顧。
每天回到家就能吃到可口的飯菜的感覺真好,是他從未嘗試過的。
而每天都發生的事情,漸漸就變成了一種習慣。
吳心是一個不想改掉習慣的人,尤其是他認為舒服的習慣。
半年之后,付雪將他帶到這個地方,他說在極寒之地練武進步會更快。
付雪陪著他在這里生活了半年,就是這個小木屋里,教會了他很多東西。
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以及告訴他白面是麥子做的,生長出大米的植物是水稻。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無論做什么都是喜歡的,吳心便學會了這些。
看上去,就像一個巧婦調教憨夫的故事。
在這相處的一年里,不知不覺,吳心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除了練武術是自己的事情,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全部圍繞著她。
換句話來講,她讓他做什么,他就會做什么。
不求回報。
不計后果。
甚至,不要命。
隨后,付雪在潛移默化中向他透漏一些個人的信息,見他沒什么反應,便全部告訴了他。
與吳心相處,付雪掌握著一個原則,關于那些事沒有任何隱瞞,跟他講的全是真的。
過往以及計劃。
說完那些,付雪說要出去報仇。
吳心說他也要去。
付雪讓他好好練功,練好之后才能幫他。
他就一直在這里練功。
冷靜之后,吳心又鉆進被窩,付雪又回到他的懷里。
吳心說道:“我可以跟你說件事嗎?”
付雪說道:“當然可以!”
吳心說道:“其實,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其實不僅不喜歡,而且很反感,盡管這張臉比那張臉更美,但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
那張臉看上去更舒服,因為習慣。
付雪說道:“我答應你,報完仇之后我就換回來。”
吳心開心的笑了笑,“好!”
付雪閉上眼,說道:“睡吧!”
吳心乖乖閉上眼,“好的。”
沒一會兒,鼾聲起來,吳心熟睡。
付雪則睜開眼,還是貼在他的懷里,看了一眼熟睡的他,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再次閉上眼。
在他的懷里,總感覺很踏實。
當付雪醒來時,爐子上放著早飯,粥和咸菜。
屋外傳來練武的聲音。
簡單吃了幾口,付雪推開門。
陽光刺眼。
白茫茫的雪地中,一個赤著上身的男子揮舞著雙拳,忘情的練著武。
每天,不管她在不在,吳心都是這樣過的。
春夏秋冬,寒來暑往。
練完之后,吳心拿起線條上的毛巾擦了擦身子,這才返回屋里。
“吃了?”吳心問。
付雪點了點頭,“吃過了。”
吳心說道:“這次熬的怎么樣?”
付雪挑起大拇指,“技術有進步。”
就像一個學生得到了夸獎,吳心開心的笑了起來。
兩人圍著爐子,付雪伸出雙手在上邊烤著,不習慣這里的溫度。
吳心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卻一點都不冷。
付雪拿出一支煙,貼在燒的發紅的爐壁上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吳心問道:“你什么時候走?”
付雪說道:“你讓我留多少天,我就留多少天。”
吳心想了想,說道:“明天就走吧。”
付雪笑道:“為什么?你不想我嗎?”
吳心說道:“做你的大事去,早點做完,我們就可以一輩子都在一起了。”
付雪臉上有些感傷,喃喃說道:“好。”
一陣沉默。
付雪突然說道:“有件事需要你做。”
吳心神情為之一變,躍躍欲試的樣子,“需要我干嘛?”
付雪從包里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上寫了一個名字和地址,遞給吳心。
“這個人是仇人,做掉他!”
吳心仔仔細細看著那張照片,看了良久,死死記住那張臉那個名字以及地址,然后將照片扔進爐子里。
“記住了。”
看著這樣的舉動,付雪愣了下,然后笑道:“真記住了?”
吳心認真點點頭,“你的事,我都能記住。”
付雪掏出一張紙,說道:“這是計劃!”
吳心看了下,將那張紙裝進兜里,“什么時候動手?”
付雪說道:“隨你,不是很急。”
吳心說道:“你走之后,我就出去。”
付雪說道:“走之后,將這個屋子燒掉,以后不用回來了。”
吳心說道:“以后我就可以在你身邊了嗎?”
付雪說道:“還是不行,我在那邊,你太容易暴漏,不過你應該有事情做了。”
吳心說道:“好,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這一天,兩個人就在屋子里聊天,沒有話題就沉默,想起來什么就說什么。
第二天,吳心送付雪去縣城。
還是那輛摩托車,付雪把自己包裹的很嚴實,緊緊抱住他。
摩托車不擋風,但他寬厚的后背卻讓她很踏實。
臨別之際,沒有什么寒暄,吳心不會講什么話。
付雪說道:“回吧,我走了。”
吳心說道:“看不到你的時候我就走。”
付雪轉身去候車室,吳心目送,直到她消失,他才離去。
火車緩緩開動,付雪坐在窗口,呆呆的望著窗外。
每次離去,總有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那么多男人,唯獨在這里最踏實。
但她很不喜歡這種情緒。
視線里忽然出現一個身影。
吳心靠著摩托車,嘴里點根煙,咧嘴一笑。
付雪心里很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