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平坐在椅子上,輕敲著桌面,仍由電話響著并沒有去接。
電話不響之后過了好一陣子,陳南平回撥了號碼。
“什么事?”陳南平淡然說道。
“給你弄了點好東西,來我辦公室一趟!”楊北斗笑著說道。
掛掉電話,陳南平冷哼一聲,起身前往總經理辦公室。
到了門口,沒有敲門,陳南平直接推門而進。
在整個鑫海,也只有他敢這樣做。
楊北斗跟陳南平年紀相仿,倆人的身材也差不多,都屬于那種不高略微有點瘦的那種,看上去精明強干。
楊北斗趕忙從辦公桌里走出來,從廚子里取出幾包茶餅,笑道:“特意讓朋友從南方帶來的,嘗嘗地道不?”
陳南平喜歡喝茶,尤其喜歡普洱,老朋友楊北斗投其所好。
陳南平沒有上前拿茶,也沒有說些客氣話,淡淡的說道:“張然的事吧?”
如果有陌生人在場,看著倆人的神態語氣,肯定以為陳南平是總經理,楊北斗才是小小的供銷科科長。
楊北斗將普洱放在陳南平身邊,說道:“咱老哥倆我就不賣關子了,確實是張然的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讓他重回供銷科?”
陳南平嘴角微微翹起,緩緩搖頭。
楊北斗嘆息一聲,“老陳啊,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咱倆的梁子你不能殃及別人吧?”
陳南平一聲冷笑,“楊總,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以后的供銷科估計只剩下銷,沒有供了,我會親自負責所有貨物的采購。”
供銷科,顧名思義,既管供應采購又抓銷售。
做采購,吃的是別人的回扣,而做銷售,是給別人回扣。
一個是爺爺,一個是孫子,天壤之別。
楊北斗皺眉道:“老陳,你這是何苦呢?”
陳南平站起身,說道:“楊總,不然你把我供銷科科長撤了,那你就能做主了,不然只要我在位一天,那就我說了算!”
沒拿普洱,陳南平揚長而去。
楊北斗沉默了一會兒,撥通一個號碼。
“讓張然選個別的部門崗位,供銷科回不去了!”
天昱礦業,程建輝指著張小白數落著。
“豪哥我們哥倆等著盼著你回來,可跟不回來有啥區別?別說喝點酒扯扯淡了,現在見你一面都難!你說,你對得起我們哥倆不?”
趙天豪坐在一旁不出聲,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張小白嘿嘿傻笑。
程建輝更來氣了,“你還有臉笑?”
張小白果然收起笑意,鄭重說道:“輝哥,我最近在忙正事,等過完這陣子就好了!”
程建輝說道:“我呸!你糊弄誰呢?”
張小白趕緊上煙賠禮。
程建輝不吃他這一套,說道:“上午我套了個野兔子,晚上讓廚房燉了,今晚你必須陪我們哥倆喝點!”
張小白保證道:“沒問題!今晚什么事我都不管了,就陪倆哥哥!”
話剛一出口,張小白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胡子!”
“白哥,晚上約好張清了!”
“好!我一會兒去唐城!”
掛掉電話,張小白可憐兮兮的看著程建輝。
程建輝指向張小白,使勁一跺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天豪笑了笑,說道:“忙你的事去吧!”
張小白說道:“今晚約了華瑞鋼廠供銷科科長,這個局必須得去,咱們哥們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頓!”
程建輝沒好氣的呸了一下。
張小白嘿嘿一笑,出門帶著牛二趕往唐城。
趙天豪皺眉問道:“小白究竟想干嘛?”
程建輝笑道:“不知道,不過他玩了這一出,咱們的利潤又高了!”
以前程建輝走的是胡亮的關系,由于張小白的量越來越大,胡亮賺的越來越多,哪還敢提天昱礦業的錢?鋼廠給多少錢就給天昱多少錢,一分錢不賺。
趙天豪喃喃說道:“看來小白這次所圖甚大啊!”
程建輝撓了撓頭,根本不懂這句話里的意思。
趙天豪哈哈大笑,“你這個豬腦子,如果有小白一半的本事,我多不知道能清閑多少!”
足足用了半個月的功夫,胡亮才能請到張清,這還是拐彎抹角的托了不少人。
這是張小白交給他的任務,無論花多少錢費多大勁都得辦到。
在北方,如果能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喝酒,這就算認識了,吃好喝好玩好了,離朋友也就不遠了。
這就是源遠流長的酒文化。
交朋友,談事情,往往從酒桌開始。
這里流產一句俗語,“能喝多少酒,才能辦多大事?”
唐城最大的酒店,桌上好酒好菜擺著,張小白和胡亮作陪,只請張清一人。
張小白有種體會,尤其這種中層,手中有些權利能撈些好處,往往這種人的身材都不咋地,挺著大肚子邁著四方步。
對面的張清就屬于這種身材,本來就不高橫向發展快成了球型。
張小白讓胡亮調查過此人,跟陳南平形容的差不多,總之就是不好對付。
喝下一杯酒,張清說道:“我張清辦事敞亮,話都說在明處,你們的用意我了解,我就跟你們提提條件!”
點著一支煙,張清掰著手指頭說條件。
他越說,胡亮的臉色越難看,張小白倒是還能忍受的住。
不得不說,張清的條件太苛刻,往華瑞鋼廠送貨可以,必須按他的規矩辦,給他提一半的利潤。
而且,送的鐵粉必須兌水,除了給計量科好處之外,他也得占兩成。
一支煙抽完,張清也說完。
胡亮的臉都綠了。
張小白笑了笑,說道:“今天只喝酒,不談事!”
張清冷笑一聲,“我他么在哪喝不到酒啊?非得跟你倆喝?給句痛快話,能不能答應!”
這種條件已經觸及到張小白的底線,當然不能答應,本想著從長計議,沒成想他卻揪著不放,而且語氣不善。
張小白冷聲道:“不答應!”
張清站起身,說道:“那還喝個屁啊?你倆不用折騰了,只要我在瑞華一天,就沒你倆什么事!”
杯里已經倒滿酒,張清端起酒杯,潑在地上,笑道:“這杯酒敬你倆啊!”
這樣的方式,那是給死人敬酒。
張小白不懂聲色,當張清走到門口時,說道:“一路走好,小心別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