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張小白回洛大招聘,一天晚上杜夢妮跟他說起胡明以及背后的杜飛。
倆人聊了一夜,猜測杜飛的目的。
其一是杜飛為以后的接班做準備,在技術部培養自己人。
其二是他為單飛做準備,拿下遠大集團的核心技術。
倆人更傾向于前者。
二十天前,杜夢妮只身去往淮北,倆人又聊了一夜。
那一晚,杜夢妮說出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那個胡明在安蘇省的化肥里做了手腳,而且杜夢妮并沒有阻止,也沒有揭發。
當時張小白無論如何都想不通,她為什么會這么做?
如果真出事對于遠大的影響可想而知,難道杜夢妮想親手毀了遠大?
杜夢妮只是問了張小白一句話,“你更愿意看到我跟杜飛誰接班?”
張小白思慮良久,心中有了答案。
于私,跟杜夢妮還算有些交情,而且倆人有一種難以言表的默契;而跟杜飛根本談不上有交情,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
杜夢妮接班遠大集團,更有助于自己在遠大的前程。
于公來講,雖然不了解杜飛,但是這個人的口碑以及能力總所周知,比起杜夢妮差得不是一點半點,為了遠大集團的未來考慮,也應該由她接班。
對于杜家的事情,張小白略有耳聞,杜仲甫老爺子重男輕女,更傾向于孫子杜飛。
所以當時張小白說更愿意看到杜夢妮接班。
杜夢妮報以感恩的眼神,說道:“那就得按照我說的辦!”
隨后杜夢妮說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大計。
很顯然,胡明之所以這么做肯定是受杜飛的指使,而杜飛這么做是為了掃除張小白這個潛在的威脅。
這一招就叫將計就計。
將杜飛這個幕后指使揪出,讓杜仲甫對他心灰意冷,徹底沒有了繼承的資格。
那么結局只有一個,只剩下杜夢妮這么一個繼承人。
可這一招太過兇險,而且是在惠農集團如此瘋狂進攻的時候進行,遠大集團極有可能走向滅亡。
所以當杜夢妮說出這個計劃時,張小白投的反對票。
要對付杜飛可以,不過得等到局勢穩定再說。
隨后杜夢妮又說出了整個計劃的下一步,又是足夠震撼而且相當冒險,如果這個計劃真成功了,甚至可以扭轉現在不利的局面。
然而張小白還是猶豫不決,這個計劃有成功可能,但是成功性真的不高。
杜夢妮盯著張小白的眼睛說道:“如果真失敗,敗的是遠大集團,死人也是杜家人,跟你張小白有什么關系?”
“如今的局勢,你還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嗎?如果你能說得出來我就放棄這個計劃!”
張小白搖搖頭,面對這樣的困境,他只能保證安蘇省,對于大局真的左右不了。
杜夢妮說道:“相信我一次,就只能這樣了!”
直到天蒙蒙亮,疲憊不堪的張小白才答應下來。
杜夢妮之所以將這件事告訴他,是需要他的配合。
后來安蘇省果然出事,張小白配合了這個計劃,一方面并沒有全力阻止事態的發展,另一方面將損失的數目控制在五百萬左右。
實際上他做的就是這兩件事。
此刻,看到老哥的焦慮,又看到杜仲甫老爺子的痛心,張小白問出了那句話。
“這是你期待的樣子嗎?”
計劃的前半部分進展順利,杜飛已經失去了繼承的資格,可是,這樣的局面真的好嗎?
杜夢妮站在陽臺處,整個人沐浴在春光里,身上仿佛閃著光彩。
她沒有轉頭,瞇著眼看著遠處的綠色,“小白,我是個女人,這有錯嗎?”
張小白無言以對,性別模樣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談何有錯?
杜夢妮嘴角微微翹起,輕聲說道:“很小的時候,小姑的就告訴我,杜家的姑娘不能有野心不能有事業心,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只知道玩,于是成了夜場小太妹!”
盡管她的語氣里有些笑意,可張小白能聽出話里的自嘲以及強烈的不滿。
杜夢妮聲音又起,“玩了幾年我真的卷了,我開始重新審視那個問題,重新看待那個家。我發現,我那個哥就他么是個白癡,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大白癡!”
杜夢妮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張小白,目光了透了堅毅。
“你告訴我,憑什么他這樣的人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學就能接班?就因為他是杜家第三代唯一的男子?小白,你不覺得這很可笑而又可悲嗎?”
張小白說道:“其實你也可以輔佐他!”
杜夢妮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能!我憑什么?”
“事情都是我做的,功勞都是他的?我他么做不到!發現了這一點,我開始進入公司,開始瘋狂的學習賣命的工作,我就是希望有一天老爺子終于發現,他還有一個孫女還活著!”
杜夢妮顯出痛苦之色,“然而,我還是失敗了,因為你來遠大這件事,我終于認清了他,他還是那個冥頑不靈的老古董,他根本不會改變!”
杜夢妮咧嘴一笑,“所以,我以后的結局會跟小姑一樣,奮斗了全部卻將公司讓給別人,不同的是我小姑還有姚遠,而我…”
“什么都沒有!”
張小白明顯感覺到她那種失望痛苦的心情。
沉默了一陣,杜夢妮說道:“我不甘心啊!所以這個機會來了,我一定要把握住!”
張小白點燃一支煙,緩緩吸著。
良久后,見到杜夢妮恢復平靜,張小白說道:“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如今杜飛已經失去資格,遠大集團總有一天會落在你手里,我希望你接手的不是一個爛攤子!”
杜夢妮說道:“不會的,今晚我就回家說那件事,進行計劃的下一步!”
張小白點點頭,說道:“你把胡明的所有資料給我,并且安排我見他一次,最好不要讓人知道!”
杜夢妮皺眉問道:“怎么了?”
如今胡明已經被控制,他只是一枚棋子,按道理來講沒有什么價值才對,所以杜夢妮有些疑惑。
張小白想了想,說道:“我總有一種感覺,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