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完錢的陳偉來到張小白辦公室,面向這個比自己還小的總經理,規規矩矩的鞠了一躬,“張總,感謝的話再也不說了,都放在心里!”
張小白瞥了他一眼,從煙盒里掏出一根紅塔山扔了過去。
陳偉一揚手很準確的接到煙,然后走過去把煙放在辦公桌上,笑嘻嘻的看著張小白。
張小白很無奈的從抽屜里掏出一盒玉溪發了一支,沒好氣的說道:“他奶奶的,看來你們都知道了!”
陳偉點上煙,笑道:“張總,這都是您交給我們的招啊!”
當初張小白確實舉過例子,拜訪客戶的時候兩個兜里揣著不同的煙,跟老百姓不用拿好煙,倒不是看不起他們,而是抽大眾化的煙能拉近距離,遇見高端一點的客戶再上好煙,不然被人家看不起。
張小白沒好氣的說道:“有屁趕緊放!”
陳偉抽了一口煙,認真說道:“張總,我負責的區域有個種稻大戶,很有影響力,就是他起到帶頭作用才能順利回款,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抽個時間去一趟表示一下謝意?我畢竟身份不夠嘛!”
張小白問道:“影響力很大?”
陳偉說道:“很大,很多人都是看他交了錢才交的,據說有黑道背景,但人絕對敞亮。”
黑道背景,張小白倒是沒有什么意見,一下就想到了豪哥和輝哥,如果真是像兩位哥哥這樣的人,結識一下倒也不錯。
想了想,張小白說道:“成,等有時間我去一趟!”
陳偉喜笑顏開,猛然間操起桌上的玉溪撒腿就跑。
張小白來不及阻擋,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曾經認為很老實厚道的小伙子,心想我帶出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他們是真要造反啊!
來到惠農公司總部,朱虹久久沒有下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原來靚麗時尚的大區經理,抹再多的粉底也遮不住那臉上的蒼白,倦意和疲態顯露無疑,極其在乎外表的她嘴角上起了火泡。
得知遠大集團回款情況,朱虹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著覺了。
夜不能寐,食之無味。
抱以厚望的經銷商們沒有起到絲毫作用,甚至連一點抵抗的手段都沒有用出來,就讓遠大集團輕而易舉的占領了安蘇省市場。
可以說,惠農這一戰,一敗涂地。
戰役結束,朱虹已經做好負荊請罪的打算,可是上邊始終沒有找她,這下心里更是不安。
私底下給林洋打過電話,他只接過一次,然后說有事便匆匆掛掉,再打,就再也沒接過。
朱虹現在最大領悟就是,全世界根本就他么的沒有可以相信的人。
那些笨蛋經銷商們不可信,混蛋林洋更不可信。
等待的日子是最煎熬的,朱虹就像是站在臺上的犯人,在等待著最終判決。
煎熬了一個禮拜,她再也受不了了,這才來到總公司。
抽完了幾根煙,朱虹深呼一口氣,開門下車。
來到董事長辦公室,朱虹敲門而進。
江峰愣了下,然后笑了笑,說道:“朱虹啊,請坐吧!”
朱虹見到董事長的和顏悅色,不但沒有放心,心里更不安了。
明明打了敗仗,他還能保持這種姿態,那只有兩個原因。
一是不準備問罪,另一個則是異常嚴厲的責罰。
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沒事的。
朱虹沒有坐下,鄭重說道:“董事長,請您治罪!”
江峰挑了一下眉頭,說道:“朱虹,這件事罪不在你,是我大意了!所以你不要多想,雖然眼前遠大占了上風,但你可不能放棄,一定要收復失地,將遠大打出安蘇省!”
聽完這幾句話,已經做好最壞打算的朱虹眼圈一紅眼淚差點掉下來,被感動的不輕。
林洋曾經說過江峰的狠辣,可如今看起來,人家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的。
朱虹狠狠點點頭,“董事長,我保證一定把遠大集團打出安蘇!”
江峰點點頭,笑道:“這才對嘛!不過有一點,安蘇省這次失利需要找個人背鍋,不然難以服眾,我的打算是你先交出一個省,等以后立了功再把那個省給你,你看怎么樣?”
朱虹感恩戴德的說道:“董事長,我一定為惠農集團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江峰說道:“別這么說,大好年華說什么死不死的?回去吧,在安蘇省好好干,等你的好消息!”
當朱虹轉身那一刻,江峰的笑意漸漸收斂,露出一種陰險的表情。
叫來林洋,江峰說道:“就讓朱虹在那邊繼續跟遠大周旋吧,以你的名義將安蘇省的精英調到其他地區,以后的重點放在南部,切不可大意了!遠大集團還真不是好熱的!”
說到最后,江峰長長嘆口氣,千算萬算,還是失算。
想不到啊想不到!
人心真是叵測,那些老百姓咋就這么善良了呢?
過了幾日,想了好久的朱虹給張小白打電話約見面,地點在大富豪ktv。
來到淮北,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地點就是這里。
那時候的朱虹意氣風發,那時候的張小白有志難酬。
時過境遷,如今境遇已然不同。
朱虹沒有化妝,張小白很久之后再一次見到素顏的她。
再沒有之前的清麗,臉上寫滿了倦意與憔悴,臉上如同香蕉一般的黃色。
張小白進來的時候,朱虹依然唱著那首《瀟灑走一回》,只不過再沒有上一次那樣豪邁,而是相當頹廢。
唱完之后,朱虹喝了一瓶啤酒,用袖子抹抹嘴,對著張小白咧嘴一笑。
笑容很凄慘。
這一刻,張小白真有些不忍。
朱虹說道:“小白,看在咱們校友的份上,看在咱們昔日在一起打工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馬?”
張小白問道:“怎么放?”
朱虹說道:“淮河為界,遠大占據北邊,惠農占南邊!”
張小白看著她,默默搖搖頭。
朱虹甩掉酒瓶,猛走進步,撲通一下跪在張小白面前,哀求著:“小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現在得來的一切真的很難很難,再這樣下去,我會一無所有的!”
張小白坐在沙發上,無動于衷。
良久后,他緩緩說道:“沒辦法,各為其主!”
聽完這句話,朱虹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