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幾畝薄田,姥姥身體不好,張小白十二歲起開始養家,不但承包所有農活,還得想辦法賺錢。
一個月前,為了給姥姥治病,家里僅有的一萬多差不多花個精光,如今身上只有不到兩百塊。
既然決定上學,首要的任務是解決學費問題。
倒了一趟公交車,張小白終于來到洛城大學。
大門口彩旗飄飄,上邊大條幅寫著“歡迎新同學”,走進去是一條綠蔭大道,兩排柳樹隨風搖曳。
短暫恍惚了片刻,張小白朝著登記處走去,那邊負責引導新生繳費住宿。
一位生得很是標致的鵝蛋臉女生,看著張小白只身而來,笑嘻嘻問道:“一個人來的?”
接待了很多新生,大多是父母陪同,少些同學搭伴而來,一個人的卻沒有見過,不免有些好奇。
身旁站著兩位男生,一個給她扇扇子,一個擰開蓋子遞礦泉水。活脫脫兩個太監模樣。
張小白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市場營銷張小白”。
女生似乎覺得他很無趣,嘟著嘴哼哼一句“我看應該叫張小黑。”然后開始翻看名單,上邊記載著新生寢室。
女生說辭倒也準確,無論任何人見到,都覺得用黑還來形容小白更恰當。
黝黑的皮膚,菱角分明的臉頰,精壯的身材,不過多多少少還有一些帥氣在。
姥姥說小白生下時確實很白而且皮膚細嫩瓷娃娃一般,根本就不是農村人模樣,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可張小白嚴重懷疑那是姥姥善意的謊言。
女生翻了一陣,說道:“301寢室。”
張小白哦了一聲,又問道:“請問校長室在哪?”
女生翻了個白眼手指一個方向,“在那邊。誒!你找校長干嘛?”
張小白背起袋子轉身就走,撂下一句話,“借錢!”
然后鵝蛋臉女生慌亂站起身,捂住自己的小嘴巴,心想自己是不是犯錯誤了?不應該告訴這傻小子的。
來到校長辦公室,張小白敲門而進。
屋子不大,簡單整潔,只有一張書桌一個沙發一排書架。
校長是位六十來歲的老者,埋頭寫著東西,抬眼看見張小白露出一絲疑惑。
“你是?”
張小白緩緩放下袋子包袱,向前走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視線始終不離老者。
校長趕忙從辦公桌內走出,攙扶張小白,“小伙子,有事你說,這叫什么事?”
張小白鄭重說道:“校長,長這么我就跪過姥爺姥姥,您是第三個,我有事求您!”
校長扶不起這個少年,嘆氣說道:“那你說啊!”
張小白說道:“我沒錢上學,您能不能借給我?只需要半年就還上。”
校長坐到沙發上,打量著少年的背影,上不起的學的情況每年都有,正常程序是學生跟老師反映,然后學校進行調查,申請助學金。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這個學生未免膽子也太大了點吧,倒是有點意思。
校長手指敲打著沙發扶手,問道:“你怎么保證半年還錢?”
張小白沉默片刻,一字一頓道:“我以姥姥的名義保證,半年內肯定還您錢!”
聽上去像個笑話,可校長怎么都笑不出來,從那學生的語氣中,聽到了那不尋常的味道。
校長站起身,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張小白,市場營銷專業。”張小白答。
校長說道:“好,學費的事你不用操心了,先專心上學,不過我不喜歡信口開河的人,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張小白轉身,對著校長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提起袋子包袱走出去。
校長拿起桌上電話撥通一個號碼,“你去調查一個新生,市場營銷專業的張小白,越詳細越好,有必要的話去他母校家鄉走一趟!”
校長走到窗臺,又看到了那個背影,那個少年背著那么大的包,依然站的很直。
校長之所以答應他,還有一個原因,即便少年跪著,可是那腰沒有彎。
301寢室,三樓東邊第一間。
張小白推門而進。
歌聲忽然飄向耳邊。
一個披肩發男生坐在凳子上,彈著吉他唱著歌。
窗戶大開,有風吹來,那男生長發隨風飄動。
再看下邊,男生穿著皮褲皮靴。
大夏天啊!
歌曲很動聽,男生唱的很動情,后來張小白才知道,這首歌叫做朋友別哭。
后來也知道,這個男生叫田野,接下來的一年始終穿著皮褲皮靴,無論春夏秋冬。
張小白的視線完全投入到另類男生身上,卻忽然發現一個“女生”笑呵呵的向自己走來。
使勁晃了晃頭,張小白定睛一看,不是女生勝似女生,那皮膚臉蛋漂亮的一塌糊涂。
那人伸出手,笑道:“我叫季小柔,你是張小白吧,歡迎歡迎!”
還好火車上有過經驗,張小白伸手道,“你好,我是張小白。”
不但生的像女孩,名字更像。
季小柔幫著收拾行李,窗前那個另類依然陶醉的唱著歌,張小白這才發現只剩下靠著門口的下鋪了,看來哥四個齊了。
閑聊之時,季小柔說了寢室的情況,窗口那位叫田野,唱歌好聽,來了以后沒閑著一直在唱,估計是立志成為歌星的男人。
還有一個兄弟叫程風,燕京人也是有錢人,家人開著大奔送來的,父母剛走就去找女朋友了。
這個模樣像女孩的季小柔性子也很接近女性,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倒是個熱心腸。
張小白對于這份善意欣然接受,這哥仨可是要在一起生活四年的兄弟,能好好處就往好了處,這個季小柔同學雖然話多,還是古道熱腸,沒有什么壞心眼,對他的感覺不差。
披肩發男生唱完這首歌,從腳底下拎出一瓶啤酒,一口吹到底,轉頭看了眼張小白,說道:“來啦!”
張小白點點頭,“來了!”
季小柔咯咯直笑,心想這倆貨就這么打招呼?
正在這時,寢室門忽然被踹開,一個男生出現在眼前。
“第一天見面,按說不該麻煩哥幾個,可要在一起四年,我就當你們是兄弟了。哥們兒的妞被人欺負了,是兄弟的都跟我上,回頭哥們兒好好擺一桌!”
說完男生走了出去,田野放下吉他拎著空酒瓶跟上去,季小柔遲疑了一陣也追了過去。
張小白想了想,坐在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