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山城。
位于凌河族域和蠻荒古地西池山中段之地,城池不大,方圓三里許,城墻是通體泛著黝黑的山石打造,彌漫著古老滄桑的痕跡。
不要看城不大,但歲月已經很久了,八千年前有武者在西池山尋找修煉資源,發現了一座城池遺跡,后來人逐漸的在廢舊城池遺跡上建立起了蠻山城。
走在蠻山城中,可以看到城中石殿石樓上雕琢的獸紋,和西北地域的獸紋風格截然不同,更加的粗獷、古老。
這是從古老城池廢墟中發現的獸紋,建城的時候算是保持了原貌。
城中往來的人不多,但每一個身上的血氣都十分的濃郁,散發著濃烈的煞氣,夏拓發現生活在這里的武者,體魄比族中的武者要強橫不少。
不僅如此,哪怕是普通人,身上的血氣竟然蓋過了準圖騰戰士的極限,他看到好多壯漢明明不是圖騰戰士,但氣息比之一般裂石境還要雄渾。
血氣旺盛,體魄雄健。
能夠在瘴氣彌漫之地生活的人,有著不同實屬正常,這么多年來這里生活的武者早已經適應了環境。
走進一座食闕,很快有小廝端上來一座銅斧,釜中肉香彌漫,還有山菇、山草混雜在其中。
釜中烹制的是一只風翎鳥,是西池山中生活的一種兇獸,肉質鮮嫩,蘊藏血氣。
自然這點東西對于夏拓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他對西池山還有起了興趣,不說風翎鳥,單單是釜中的山珍,在西北域就很少見。
萬古山脈也有山菇,但無論是個頭還是品質,都相差太遠,顯然西池山緊挨著蠻荒古地造就了這里和外界不同的物種。
“山脈西邊毒龍潭的幽寒草快到成熟的時候了。”
“幽寒草是驅除瘴毒的靈藥,咱們今年能不能進入蠻荒古地深處,還得靠這些幽寒草,看來又將是一番龍爭虎斗。”
“蠻荒古地瘴氣彌漫,林子中更是毒蟲遍野,單單是幽寒草不過只能解瘴毒,其他蛇蟲鼠蟻的毒也是個大麻煩,進一次古地都需要準備好長時間才行。”
“聽聞古地深處五千里處有一株地階下品的金骨花,是煉體的靈藥,金骨花兩百年才成熟,二十多年前被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近一百五年的藥靈了,古地靈氣濃郁,藥力積攢很快,恐怕這株金骨花就要成熟了。”
“金骨花大人物瞧不上,輕易不會為其以身犯險,咱們想要得卻不容易,五千里蠻荒古地,毒瘴漫天,生死絕地,就算是帶著解毒藥,就憑你我這身板,也得毒死在里面。”
坐于山城中,聽著周圍往來武者的話語,這些人都是在蠻山城討生活的人,他們有些世代就在這里生活,形成了幾個小家族。
沒錯,就是小家族,這是夏拓第一次在蠻荒大地看到家族,同種血脈傳承的家族。
這些小家族族中各自有圖騰存在,排外性嚴重,哪怕是增加人口也是通過聯姻,誕下有血緣關系的后代。
想了想,他走出了蠻山城,一路往西翻過數座小山脈,進入了蠻荒古地,準備采集一些眾人口中的幽寒草。
翻過西池山后,入眼一片青煙瘴氣,每一縷都刺激著精氣神,瘴氣如云蔓延無邊無際,下方是一望無際的荒野,草木蒼翠,有低沉的獸吼傳來。
屏氣凝神,隔絕了瘴氣的吸入,夏拓朝著毒龍潭而去。
在這里生活了許久的人們,面對這些瘴氣早有了應對之法,有瘴氣自然也有解毒的藥草,這些藥草在山野林間到處都是,當然只能簡單的解毒,真正中毒很深的人就不行了。
生活在蠻山城的武者,大都在正午時分陽光最盛的時候進入蠻荒老林,帶著各種準備好的解毒藥草,從進去到出來一般不會時間太長。
就算是天脈境武者,頂多兩三天就要出來。
而且一旦走出蠻荒老林,大都會在外休息十天半個月,將體內的毒素排干凈,才會準備第二次進入老林中尋找資源。
在蠻荒古林中不能修煉,一旦吸入蘊含著毒素的靈氣,侵蝕天脈血肉,就等于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而且有些毒氣最初攝入人體的時候根本察覺不到,等到察覺的時候已經晚了。
瘴氣對于夏拓來說不算什么,他很快來到了蠻山城中武者所言的毒龍潭外,所謂毒龍潭是一片足有數里方圓的山谷,谷中存在幾個暗洞,洞內有潭水散發著寒意。
寒潭邊上生長著一種通體幽翠,約莫一尺高的靈草,晶瑩剔透。
寒潭中一頭通體附著黑甲的巨鱷沖了出來,散發著濃烈的煞氣,被夏拓一巴掌重新拍進了寒潭中,黑甲碎裂、筋斷骨折。
取了一個山洞中的幽寒草后,夏拓離開了毒龍潭返回了蠻山城中,這些解毒藥草看能不能帶回部落進行培育一下。
返回到蠻山城中,他出現在了一個叫做黑石樓的地方。
“閣下,不知道需要什么,只要蠻山城出產的我黑石樓皆有。”
坐于石樓中,夏拓打量著四周,石椅石桌雕梁畫柱,對面一個天脈境執事恭敬的立著。
“蠻山城有的山珍、靈藥我都要。”
他的吩咐,黑石樓的執事不敢怠慢,很快大大小小、各種奇形怪狀的靈物、山珍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粗略看上去不下一百多種,單單是山菇就有十多種,每一種都蘊藏著一絲靈氣。
按道理說生長在濃郁毒瘴氣的環境中,這些山珍應該多少含有毒素,但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些東西,并沒有蘊藏毒素,也算是奇異。
看著眼前的東西,夏拓覺得自己真的是守著一座寶庫卻不知,萬古山脈往西直接可以進入蠻荒古地,族中完全可以從其中獲得資源。
當然前提是得先解決瘴氣問題。
很快他扔出了獸核,將面前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至于靈晶沒舍得花。
不僅如此,他還從黑石樓得到了一份有關山珍記載的獸皮卷,上面寫的是這些東西的名稱和生活環境。
第四天,葫蘆老人出現在了蠻山城。
“來嘗嘗,這里的山珍真不錯,味道很好。”
夏拓將冒著肉香的銅釜推給了葫蘆老人,老頭瞪著夏拓好一會,道:“當年在你離開夔雷不久后,夔雷族主就帶人伏擊了鬼主,只是沒想到鬼主狡詐,在危急關頭拿出了一枚巫寶遁走了。”
“鬼主有巫寶?”
所謂巫寶是巫尊以上強者制作的一次性巫器,功效不同,鬼主手中的是一枚飛行巫器。
“你怎么知道的清楚?”
夏拓詫異的看著葫蘆老人,夔雷族主伏擊鬼主,這應該是很隱秘的事情吧。
“老夫親自參與了。”
“你不是”
夏拓一愣,這不像是葫蘆老人的風格啊。
“為了伏擊鬼主,也為了不引人注目,夔雷族主帶的都是客卿長老,在此之前夔雷部落所有的客卿長老,都被事先安排了出去。
老夫被委任去坐鎮一座小礦脈,去了小礦脈沒幾天就再次得到了詔令,在腐骨荒原集合,就這樣所有人在腐骨荒原見到了夔雷族主。
就這樣夔雷族主帶著我們四位客卿長老,在東邙山伏擊了鬼主。”
葫蘆老人神色頓了頓,道:“直到這個時候,老夫才知道圍殺的人是鬼主。”
“您老真的出手了?”
“出手了。”葫蘆老人臉不紅心不跳,道:“老夫實力實在是太微薄,所以一個照面就被鬼主重創,倒地不起。”
我信你個鬼!
這老頭的話,夏拓只能聽一半。
“這幾年夔雷部落也一直在尋找鬼主,但這家伙隱藏的實在是隱秘,并沒有得到其下落蹤跡。”
擺了擺手,葫蘆老人沉吟道:“老夫知道的就這么多,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對了,老夫這里還有件東西,也給你吧。”
說著,葫蘆老人拿出了一個獸皮包裹,里面是一套鬼臉面具和獸袍。
“這是鬼臉判官的衣服。”
夏拓打開一看,頓時認出了這件東西,不由得看了一眼葫蘆老人,這老家伙隱藏的還真深啊。
鬼主的屬下鬼臉判官,當年同樣進了辟地境小世界中,他干掉了黑白無常,沒想到鬼臉判官竟然被面前老頭拿下了。
顯然葫蘆老頭將這件東西給他,是想甩鍋,徹底不想再跟鬼主有啥牽扯,畢竟鬼臉盤管的衣服算是一件巫器,就算是易物也等換取不少靈晶。
但老頭藏了這么多年,竟然都沒去出手,果然茍的可以。
“老夫這次是封了夔雷之主的命令,巡視這片地域,不能在蠻山城久留,走了。”
說罷葫蘆老頭起身離開,臨走出石樓身子停頓,道:“你可不要來找老夫了,老夫還想多活幾年。”
收起了鬼臉判官的一衣服,夏拓也起身離開了蠻荒城,從葫蘆老人這里尋找鬼主的消息看上去是斷了線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夔雷部落為何要伏擊鬼主,要知道夔雷部落立族過程中,奴隸勢力暗地里也應該扮演了角色,到底是什么原因?
整個西北,簡直都亂成一鍋粥了。
他現在入場,算不算是亂上添亂。
離開蠻山城,夏拓直接返回到了萬古域,和胖哥匯合在一起。
金木城。
涂澤域散修城池,城中同樣有一座奴隸墟市,墟市執事早已經被烙印了部落奴隸印記。
“查的怎么樣了?”
石屋中,夏拓對面胖哥和螺坐著。
胖哥搖頭,接著輕吟道:“所有奴隸墟市一切正常運轉,只不過他們有數年時間沒接到上面的詔令。”
“你是說奴隸墟市運轉正常?”
聞言,夏拓一愣,奴隸主都嗝屁大半了,誰在維持奴隸墟市的運轉?
“不錯,我懷疑奴隸勢力有一條隱秘的運輸線,哪怕是沒有奴隸主掌控,這條運輸線段時間內也可以支撐各地奴隸墟市的運轉。”
夏拓點頭,能夠遍及整個大陸的大勢力,果然不能用等閑的眼光來衡量。
西北域大奴隸死亡重創,小奴隸主更是折損過半,但這個大勢力的基礎奴隸墟市卻還在正常運轉,這特么真是牛叉到爆了。
“還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族長,我在拷問黑鱷城一個奴隸墟市的武者的時候,他說偶然間發現死牢中的黑冥水蛭少了不少,剩下的氣息也是萎靡不振。”
這時,螺出聲說道,他的惡念詛咒下還沒人可以承受得了,所以審問起來絕對是得心應手。
“我又去問了金木城、澤津城、覆水城的奴隸墟市執事,他們傳回的消息說,各自死牢中的水蛭都出現了這種情況。”
說著,螺攤開了手掌,一枚通體泛著陰寒的水蛭,趴在他的掌心中涌動,身子軟軟晶瑩,看上去很是討人歡喜。
“族長你看。”
說著,螺的手中出現了一枚金針,朝著水蛭身上扎去,頓時鮮紅的血從水蛭體內溢出,蘊藏著一種生機。
“這是精血。”
夏拓瞇著眼睛看著身軀滾動的水蛭,但其體內流溢出來的血水卻做不了假。
“族長在看這個。”
接著一只渾身體表泛著淡金色的水蛭出現,螺朝著其身上扎去,同樣的鮮血流溢,不同的是鮮血中有三條極細的金線出現。
三條金線出現后,頓時在小范圍內彌漫起了灼熱的火氣。
“血脈之力!”
回想到被鎖在死牢中的火麟部族人,夏拓似乎明白了起來。
螺手中打出烏光法訣,兩只水蛭翻滾,開始互相撕咬,眨眼間蘊藏著血脈之力的水蛭將另外的普通水蛭給吞了。
“族長,這個東西可以煉制巫蠱,而且效果很好。”
看著螺一臉陰翳的神色,夏拓和胖哥不由的心中一寒,難怪蠻荒大地聞詛巫而色變,他們都不老老實實跟你玩,一腦子的陰招。
“我說螺老弟,你暗地里不會給老哥我也整一個這玩意吧。”
胖哥看著螺說道:“你這個玩意汲取血氣,能不能幫胖哥減減肥。”
胖哥指了指自己滿身的橫肉,眼睛亮了亮。
看著螺推到自己跟前的水蛭巫蠱,胖哥朝后推了推身子,擺了擺手說道:“還是算了,有身肉挺好。”
“鬼主既然重創,那么必然要療傷,會不會抽取水蛭汲取的血氣療傷,咱們沿著這個線索追查下去。”
“滄水、涂澤兩域的奴隸墟市都查了嗎?”
“咱們部落治下的地域,一共有奴隸墟市七個,就剩下滄水域風水城沒查了,其余六座奴隸墟市死牢中的黑冥水蛭氣息都萎靡不堪,假若鬼主真的在汲取血氣療傷,這些地方應該都來過來。”
“顯然鬼主看來很小心,進入每一個奴隸墟市都沒有告知執事。”
想了想,夏拓說道:“我記得鬼執事說過,鬼主治下的奴隸墟市一共有九座,就分布在崤骨山南北兩側,北方七座南方兩座,咱們順著這條線追下去。”
一天后,風水城奴隸墟市。
“死牢中的水蛭氣息萎靡,大部分已經被汲取完了血氣。”
“走,去崤山以南。”
鬼主虬風治下的奴隸墟市,崤山以南分別在萬光城和黑魚城,這些對于已經暗中掌控大部分奴隸墟市的夏拓來說,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蠻荒大地上幾乎每個散修城池都有奴隸墟市,但并不是每隔奴隸墟市都屬于奴隸殿治下,有些則是大部落自己做的買賣。
三天后,黑魚城。
“鬼主很可能就在城中奴隸墟市中。”
夏拓三人選了一座百丈石樓,剛好可以看到奴隸墟市,萬光城他們去過了,死牢中的水蛭已經失去了活力。
“黑魚城靠著烽火城太近了,當初咱們并沒有對這里下手。”
胖哥指著奴隸墟市說道。
而螺的眼中則是有一抹遺憾,不知道這里地下死牢中有幾位來自大部落的奴隸,他們身上的傳承沒有記錄下來就死了,真的好可惜。
“烽火城被洛水伯部占據,一位神藏境長老坐鎮,此地離著烽火城不過四千里,神藏境腳程可以說小半天就能到來。”夏拓出聲,說道。
“所以一旦確定了鬼主藏在這里,咱們要速戰速決,拿下鬼主,然后離開這里,如今還不能和洛水伯部的人有交集。”
“族長,我去看看。”
螺這時出聲說道,看到夏拓點頭,下樓朝著奴隸墟市而去。
看著螺進入了奴隸墟市,夏拓和胖哥在石樓中靜靜的等待,半個時辰后螺重新歸來。
“怎么樣?”
“死牢中有人在修煉。”
螺眼中泛著盈光,如同鬼火一般跳躍,眉心處的巫印更是有黑煙繚繞,幻化出了猙獰的黑影。
“我已經將巫蠱送進了水牢中。”
這一刻,螺眼中神光灼灼,看向夏拓道:“族長,拿下鬼主之后,可否交給我炮制成巫蠱衛。”
“嗯。”
夏拓點了點頭,詛巫的修煉詭異而邪惡,但只要守護部落,不殘害自家族民,修什么法皆可他并不在意。
“螺老弟,你自己能拿下他?”
胖哥揮了揮自己小玉斧,鬼主的實力他沒見過,但如今夏拓都修煉到了這樣的境界,都將他喊來以防萬一,可見鬼主的實力。
“詛巫從來都不是堂堂正正交手的人。”
螺坐于石椅上,雙手縮在黑袍中,沉吟道。
從踏上詛巫一途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將行走在陰暗之中,手握邪惡,惡名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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