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歸來聽蘇輕侯這么一問,他停止吹胡須上酒滴耍。他霍地站起,注視著蘇輕侯眼中精光迸射。
“老子就是秦唐!”
望歸來這句話擲地有聲,回響在屋中。也響在林屹心頭。也讓林屹熱血上涌,二爺爺終于在蘇輕侯面前承認自己是秦唐了。
此刻林屹仿佛從二爺爺身上看到了當年睥睨天下秦武王氣概了。
蘇輕侯更是雙眸炯炯盯著望歸來,他贊道:“好,秦二爺你終于敢承認自己是誰了!”
望歸來道:“老子有何不敢承認。老子只是才想起來。就算老子想起來,也總不能滿世界說去。你不問老子,老子當然不能說了!”
蘇輕侯道:“那你可知我是誰?”
望歸來瞪著蘇輕侯道:“嘿嘿,你是蘇震之子蘇輕侯。當年我打敗你爹,你就在邊上看著。當年我率十八路人馬進攻西海令狐族,你也跟著。別看你當時年紀小,殺的人可一點不少。夠膽色。讓老子刮目相看。還有,你為了能打敗我替父雪恥,你嘔心瀝血創‘萬象神劍訣’,凌千愁還說如果我要敗也只會敗在你的手上…”
塵封的舊事隨著望歸來的話如一幅幅畫卷在此時此刻展現開來。
但是蘇輕侯現在只是模糊記得他好像當年追隨秦唐進攻過令狐族。還不是很確定。他更不記得年少的到底殺了多少人。就連自己創“萬象神劍訣”的一些經歷他竟然也忘了。
可怕的忘記,在一點點吞噬著蘇輕侯這個奇才。
但是有一點他還未忘,就是與秦唐的恩怨。
這恩怨仿佛溶入到了他的血液中,成為了與生俱來的東西。
蕭憐琴是最懂師父的,她看到師父眼神有些迷惘,望歸來說的事一定讓師父困惑了。師父忘記太多事了。難怪師父要急著安頓后事與望歸來完成延誤了幾十年的一戰。
但是她現在也最不想看到師父和望老哥一決生死。但是這一戰,師父可是等了幾十年,從孩童等到了頭發斑白。
所以這一戰,也是難以避免的。
蘇輕侯盡管對許多事迷糊了,但是望歸來終于承認了就是秦唐,讓蘇輕侯心中激動。
蘇輕侯道:“秦二爺,我等你‘歸來’,等的你好苦哇!”
望歸來端起面前一碗酒仰起脖子“咕嘟”兩口飲盡,然后他擦著嘴邊酒漬笑道:“但是你至少沒白等。你說吧,什么時候打,老子隨時奉陪。”
蘇輕侯道:“待我回南院拜祭下祖宗。回來便與秦二爺一戰!”
望歸來道:“那我等著你。不過你得快些,如果我死在別人手上,你小子可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想殺老子的人可不少,個個都是難惹的主兒。放眼天下,誰能將你們這些厲害的主兒得罪了個遍,讓你們都恨不得殺之后快,只有我秦唐啊!舍我其誰啊。哈哈哈…”
望歸來說到這里發出笑聲。
仿佛他做了一件極其痛快的事。
林屹見二爺爺一副慷慨模樣,心旌也不免激蕩起來。
蘇輕侯也笑了,他突然問道:“秦二爺,那你可還記得‘孫悟空’和‘豬八戒’?”
這下輪到望歸來懵懂了。
這記憶之事也真是玄妙讓人難解,望歸來這次經歷秘道事件更是憶起許多往事。但是他卻偏偏想不起蘇輕侯是“孫悟空”,也記不得他曾是“豬八戒”了。
望歸來道:“老子不知你說什么。”
蘇輕侯和蕭憐琴聽了他這話,也知道望歸來雖然回憶起不少舊事,但是神智和記憶還是未完全恢復。
不過對蘇輕侯來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望歸來記起南院北府的舊怨就行了。
就如他忘記那么多事情,但是不忘這段恩怨就行了。
不了這段恩怨,他蘇輕侯就是死也無臉面對地下的列祖列宗們。
蘇輕侯激動之色此刻也溢于言表了。他也將碗中酒端起一飲而盡。連說“痛快”。蘇輕侯此刻心里也覺得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痛快!
然后蘇輕侯對蕭憐琴道:“給我把一切都準備好,明早隨我回南。”
蘇輕侯心里激蕩,似都有些迫不及待回南院將事情處理完然后與望歸來一戰了。
蕭憐琴道:“徒兒遵命!”
林屹看到老丈人和望歸來現在都有些亢奮,這也是蘇輕侯后事未安頓好,不然倆人現在就能打起來。
林屹對蕭憐琴道:“憐琴,你陪老哥喝酒,我陪侯爺出去走走。”
蕭憐琴知道林屹是想與師父單獨談談。她點點頭。又給望歸來將酒倒上。
蘇輕侯也明白林屹意思,林屹到底想與他說什么?
蘇輕侯便先出來。
林屹拿了披風也出來。
夜風已冷,林屹將披風披在岳父身上。
這處宅子后有一條小河。河邊兩邊有不少樹木,翁婿里就順著那條結冰的小河安步當車漫步。
蘇輕侯首先開口,他道:“林屹,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早和你說過,我與你二爺爺一戰不可避免。無論你多不愿意。”
林屹道:“侯爺,我們秦家的人是有擔當的,所以這一戰我絕不阻攔。”
蘇輕侯道:“那你叫我出來是何意?”
林屹道:“侯爺,我想讓你再推遲些日子。”
蘇輕侯意味深長地道:“我已經推的夠遲了。推的我都快成白癡了…”
林屹道:“但是這次情形不同。”
蘇輕侯佇足,他看著林屹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屹低語道:“不瞞侯爺,鳳連城暗中見了我…”
林屹便將與鳳連城會面及二人談話內容都一五一十講給蘇輕侯。蘇輕侯聽了甚是震動。他也未想到如今國家面臨著這么嚴峻局面。真可謂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有亡國之險啊。
林屹道:“侯爺,不管鳳連城是個什么東西。有一句話他說的可一點沒錯,他說到時候國都破了,都還爭個屁。都亡命天涯去吧。而侯爺你也教導過我,再大的事,大不過國事…”
蘇輕侯長長吁了口氣,他道:“我明白了。你是南境王,你說我做。”
林屹感動道:“侯爺大義!侯爺,我在鳳翔鬧吸引秦定方注意力,侯爺你回去組織人馬攻列城奪河州,鋒茫直抵北府,這樣北府自顧不暇便難與西域大軍里應外合了。還有,讓我舅舅和左掌門從分院擠出二百萬兩白銀,過幾天鳳連城便會派人去取。而我們不是幫鳳連城,我們是幫國幫家幫我們自己。”
蘇輕侯用力拍了下林屹的肩。
“好女婿,你做得對!只是,”蘇輕侯又道:“河州是要地,秦定方失過一次。這次定防守更森嚴,恐怕沒那容易奪了。”
林屹卻道:“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