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雪在這個時候而至,真是出乎蘇錦兒和花如芳意料。
讓血僧也始料未及。
妙雪背后還背著一個小竹筐。
蘇錦兒從地上而起,趕緊掠到花如芳跟前,將花如芳抱在懷中。花如芳神情痛苦之極,鼻孔和嘴上都有血流出。她胸膛也劇烈起伏。
連中兩記佛心掌,花如芳傷的很重。
蘇錦兒:“芳芳,你挺住,我現在就抱你去找大夫。”
未想到花如芳看著妙雪,眼中流露出一種不可以言說的光澤。
她搖搖頭道:“姐姐,我恐怕是挺不過去了。快…快用藥水洗去我易容。我想讓他最后看下我,知道我是誰…”
來京路上,在客棧偶遇妙雪時候,蘇錦兒就發覺花如芳看妙雪的眼神中含著一縷癡意。
同樣是女人,而且最了解女人的,還是女人。
蘇錦兒便明白花如芳是喜歡上了妙雪。
但是她又明白,妙雪是個和尚,花如芳一廂情愿的癡情注定會無果而終。
現在花如芳重傷之下,不思保命,反而讓她洗去易容要。露出她姣好容顏,不在臨死以一副普通村婦容貌面對喜歡的人。這讓蘇錦兒心中別是一番滋味。
蘇錦兒含淚而笑,她摸著花如芳的頭道:“你就是個傻丫頭。”
花如芳綻出一縷笑,她又吐出一些血。
她用哀弱聲音道:“姐姐,我是傻…你就依了我吧。同是女人心,姐姐能懂我的。”
蘇錦兒道:“姐姐懂。姐姐現在你就給你洗去易容,讓你如花兒一樣美麗。”
蘇錦兒不忍心拒絕她,便掏出蕭憐琴給的去易容藥水,用手帕蘸藥水替花如芳揩臉上易容。
而血僧和妙雪如對峙般看著對方。
血僧勘出,妙雪雖然年輕青青,但是武功深不可測。
絕不在他之下。
血僧對妙雪道:“出家人不問世事,不入紛爭,小師傅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妙雪道:“阿彌陀佛,但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小和尚不能見死不救。還請施主得放手時須放手。”
血僧道:“如果這二人是惡徒,你救他們,小師傅豈不是助紂為孽了嗎?”
妙雪清冷目光盯著血僧鬼面,他面無表情道:“事非善惡,小僧心里有數。”
這時給花如芳凈面的蘇錦兒朝妙雪道:“他就是天竺血僧,這個惡僧才是助紂為孽。”
妙雪不看蘇錦兒,他依舊盯著血僧。
妙雪也看得出,血僧武功非同一般。
所以他得謹慎提防。
妙雪淡聲對蘇錦兒道:“你們之間有何仇怨我毫無興趣。誰惡誰善,善惡也終有報,小僧也管不著。我只是不忍看你們死而已。不必再廢話。”
蘇錦兒被妙雪嗆了,她朝花如芳吐了下舌頭。
血僧好不容易才追蹤到蘇錦兒,他不甘心就這樣失敗。
血僧道:“不瞞小師傅。這二人其中一人,是秦王誓要擒拿的人。小師傅難道真要為毫不相關的人與北府為敵嗎?這樣很可能會給你們少林惹來災禍。”
血僧搬出強大北府威脅,希望妙雪能知難而退。
事關北府,妙雪不語了。
出家人本來就稟承不問世事處事之道,方丈更是告誡全寺僧眾,任何時候都不得卷入南北之爭。
南北之爭,對他們來說,無疑就是兩個野心家各自打著俠義旗號為實現其野心進行的一場可恥的殺戮。
如果為此惹上北府,也的確得不償失。
血僧看出妙雪有些猶豫了。
也就在這時候,蘇錦兒將花如芳臉上易容都揩盡。
露出她本來容顏。
花如芳美麗的面孔慘白如雪,唇因浸血卻更艷艷奪目。
如白雪上的一對紅艷艷的花瓣。
她一雙明亮眸子望著妙雪,叫道:“妙雪師傅,是我…”
妙雪側過頭,他分明愣了一下。
他真是未想到,受重創竟然是花如芳。
妙雪又轉向血僧,他道:“阿彌陀佛,出家人慈悲為懷,小僧不能見死不救。施主也是僧人,何必制造殺戮。還是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從此潛心向佛吧。”
血僧嘲諷道:“你不會動了凡心,看上那姑娘了吧?”
妙雪聽了這話,面帶慍色道:“施主如果再胡言,別怪小僧無禮了。”
妙雪的話音未落,血僧頭上斗笠驟然飛起,朝妙雪飛去。
斗笠速度很快,斗笠上挾帶著血僧獨門內力。
妙雪盯著飛射而來的斗笠,就在斗笠到了中途,妙雪突然雙手合什。他連念兩聲“阿彌陀佛”。聲音凝聚一處,形成無形之器,迎向那頂斗笠。
竹斗笠發出“噼啪”聲響,四分五裂開來。
妙雪的“聲波之功”讓血僧和二女都為之動容。
也就在這時候,幾名北府高手奔來。
其中一人帶著驚恐之音朝血僧叫道:“神僧,我們探到林屹朝這邊來了,還有望歸來。距此只有三四里了!”
這時林屹的聲音也傳來。
他用的是“天音”搜魂術,他的聲音在四處升起。
“錦兒,芳芳,你們在哪兒!”
蘇錦兒興奮地大聲道:“我們在這里,在這里!”
林屹雖然距此有三四里地,但是他發聲呼喚,一來是鎖定蘇錦兒的位置,二來也是驚敵。希望敵人聽到他聲音而退。
果然,血僧聽了心里一震。
如果林屹到了,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在弒虎堂中他將呼延霆殺了,林屹一定恨不得殺他后快呢。
血僧朝妙雪道:“來日再向小師傅討教少林絕學。”
然后血僧身形朝一個方向掠起,幾個起落便不見了人影。
那幾個北府高手也都趕緊遁去。
妙雪走到花如芳跟前。
看著玉樹臨風,肌膚如雪不似紅塵中人的妙雪,花如芳眼神越發癡了。
妙雪看出花如芳傷的非常重。
當然,他也看出了花如芳眼中的癡念。
從他第一次見花如芳,他便看出了花如芳眼神中的含著的那份癡意了。
妙雪蹲下身體,他道:“阿彌陀佛,姑娘,可否讓小僧把一下脈。”
花如芳道:“能,能…”
妙雪將二指放在花如芳右手脈上,他的一根手指不斷輕輕震動花如芳的脈。花如芳一口鮮血涌出,血都成了黑色。
妙雪一臉凝重道:“姑娘中受邪功重創,經脈臟腑受損嚴重。”
蘇錦兒忙道:“可有救?!”
妙雪對蘇錦兒道:“她挺不了多久,你可信得過我?”
還未待蘇錦兒回答,花如芳道:“我信得過你。”
妙雪便一把將花如芳抱起,身形如飛朝一個方向而去。
然后他聲音才傳來。
“只有少林絕學才有希望救她一命。你回去吧。她生,自然會去找你們。她死,我會告訴你們她的墳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