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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條船?
奧公公這個說法也沒有多大錯誤,至少上面一個大板子往天涼里儀鸞司打下來,他們三個恐怕都要遭殃。
上面也許不會管彩衣體形成的原因,他們只會看到彩衣體在天涼里形成了,也許會就此進行問責。
不過燕歸來還是搖了搖頭,站起來道:“假意組成討伐隊沒有任何的意義,說不好還會折損我們本來就稀少的人手,司里現在忙得很,這彩衣體還是交給上面來處理,奧公公不是早就把事情往上面報了嗎?”
說是這樣說,燕歸來也不認為上面能將彩衣體如何。
“這種事我哪里敢隱瞞?上報是咱家的職責,咱家覺得還是得組成討伐隊…”
“我不贊成。”燕歸來說著就往廳外行去,“奧公公要是擔心,可以自己去低丘原轉一圈,斷個手斷條腿什么的,這樣我想上面會看在奧公公忠君報國為國受傷的份上,無論怎樣都不敢再說你什么的。”
相比彩衣體,燕歸來其實更擔憂遷徙的三個村子,但正如他所說的,儀鸞司人手有限,遷徙之事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燕歸來,你給我回來…”奧公公氣得臉色鐵青,聲音尖細叫喊道。
可是燕歸來根本不理會,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奧公公轉身看著緘默的圓惠和尚,他尖聲道:“圓惠法師,這燕歸來身為儀鸞司安東使,面對怪譎敷衍塞責,你和咱家聯合起來參他一本,讓上面撤了他的職!”
圓惠緩緩搖頭道:“貧僧覺得燕大人的做法甚為穩重妥帖,并沒有什么不當之處…”
奧公公氣極而笑打斷道:“你說個唧唧啊你,還不是沒有損害到你大佛寺利益,要不然你早就跳起來了。”
本朝宦官因為沒有了那玩意,他們一旦生氣憤怒最喜歡說的罵人口頭禪就是‘你說個唧唧…’,奧公公也習慣這樣。
圓惠依然保持那張陰沉的臉,他微怒道:“暮幽曉寂寂。”
這是本朝比較惡毒的罵人話,尤其是對一個宦官而言。
罵得奧公公臉色一滯。
圓惠說完后覺得太過分,連忙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才急聲道:“貧僧犯戒了,得罪,得罪。”
圓惠站起來,向著外面快步走去。
廳堂內很快傳出極為惡毒尖細的辱罵話語。
走出廳外的圓惠聽著里面的辱罵聲,他搖了搖頭神情微凜,心想這奧公公如此癡呆愚笨真性情,能從宮里那種地方活著出來,真是有大運氣之人,也不知前世積了多少德,今生才能享受這樣深厚的福緣…
在天色漸亮之時,七彩光圈林木散發的五光十色漸漸淡去,它們又開始搖晃起來。
光圈的范圍越來越大,已經不僅僅限于長河林一帶。
天空有著一道金光極速劃過,只是眨眼間就懸在了七彩光圈旁,金光散去,顯露出一個中年男子。
他淡淡瞥了一眼七彩光圈,緩緩降落下去。
中年男子身穿月白長衣,眉毛頭發皆是一片銀白,唯獨臉容好像嬰兒般幼.嫩,他降落的位置是早已經選擇好的,恰好面對著光圈草坪上的彩衣體。
這么長一段時間,長河林里面沒能逃走的怪譎早已被它吸收,草坪上流淌著一條條黑色的溪流,而彩衣體比之前還要大上數輪,它那怪異凹凸不平的身軀依然不斷灑落著七彩孢子,七彩孢子落在地上,如螞蟻一樣形成蟻線離去。
中年男子臉色平靜沉默看著不可知級的彩衣體,他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從極遠地方飛行而來,為的僅僅是看一看。
如果看一看,那應該走近才能看得更清楚,只要他踏出數步,就能踏入光圈內靠近那彩衣體,但他始終不敢踏出那幾步。
因為他害怕,這七彩光圈就似雷池一般,不可逾越。
作為這片地域人類中寥寥可數的強大存在,并沒有太多東西值得他去畏懼,但這彩衣體顯然不在其中。
至少就他知道的,能與他相提并論的那幾位同樣不敢踏入七彩光圈內。
史上唯一一次人盡皆知的記載,在彩衣體第一次出現時,有一位比他境界還要高一些的前輩冒險闖了進去,之后那位前輩就再也沒有能出來…那位前輩身體自燃被燒成了七彩灰燼。
他對七彩光圈感到畏懼,并不認為是什么丟人的事情。
中年男子靜默盯著彩衣體看了一會,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腳下,他穿著一雙月白的靴子,靴子一塵不染,右靴旁邊忽而有一團拳頭大的金光凝聚。
這團金光在浮現后變得越發璀璨,漸漸幻化成一個金色的小人,小人眼耳口鼻與中年男子一般無異,看起來就似是極小型的他。
金色小人抬頭看了一眼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朝他微微頷首。
金色小人臉色嚴肅起來,他向著七彩光圈踏去。
一步兩步…直至沖入七彩光圈內。
在金色小人踏入七彩光圈內的瞬間,金色小人身上遽然冒起七彩火焰,他燃燒了起來。
圈外的中年男子微微皺眉,金色小人化作點點光芒散去,七彩火焰也隨之消失。
中年男子臉色漠然,他又是屈指一彈,一枚金劍從他指尖處由小變大,向著七彩光圈疾射而去。
金色飛劍穿過光圈,劍身通體浮現七彩般火焰,飛劍還沒發出一丈遠,就被灼燒殆盡。
中年男子臉色平靜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意外之色,他只是緩緩道:“如果下次你恰好出現在我壽盡之時,我肯定要進去會會你。”
中年男子說完這話,他忽然若有所覺抬頭看向西方,然后又看了看南邊,最后只是冷哼一聲,化作一團金光朝著東方飛去。
中年男子離開后,西方緩步走來一個僧人,他身披木棉袈裟,木棉袈裟破舊得打上了十來個補丁,僧人瘦得如一具骷髏,骷髏通體鍍上一層金光,如真佛臨世。
僧人看了一眼圈內的彩衣體,雙手合十長宣一聲阿彌陀佛,轉身嘴唇翕動念著經文遠去。
僧人離開后,又有一全身包括頭臉都被籠罩在黑袍的男子在南邊顯現而出,他看著那彩衣體發出一聲怪笑,他同樣轉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而去,隨著他的走動,那件黑袍抖落著一層層密密麻麻似虱子般的綠蟲。
綠蟲落下又振翅飛起扎在黑袍之上。
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終究沒有誰跨入七彩光圈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