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誕生是個意外。”
在梅林的客廳中，曾經的傳奇獵魔人，現在的鄰家大叔杰洛特坐在沙發上，品嘗著梅林送上的美酒，一邊以一種“大前輩”的姿態，向小男孩梅林講述著自己的故事，一邊將手里的最后一張古樸的牌扔在桌子上。
說真的，這種直見真人的感覺，可比讀一本自傳的書好多了。
除了梅林在這古怪的牌局中已經連續輸了7次，身上的幾千美元，幾乎都輸給了眼前這位打牌很強的傳奇。
“我的母親是中世紀初期一位很著名的女巫，在一次酒后的糟糕事故中，她有了我。但她已經將一生獻給了魔法，所以她最終將我送到了當時方興未艾的獵魔人那里。”
“我在那里成長，學習，追隨養父的足跡，成為了一名狼學派的獵魔人。”
杰洛特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狼頭吊墜，那代表著他的身份。
“然后遇到了葉奈法，遇到了我的小希里雅，遇到了很多人，在中世紀的東歐，南歐經歷過很多有趣或者無趣的事情，后來還得到了爵位，有了自己的莊園，我以為我的一生就會那么度過...直到在我和葉奈法垂垂老矣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
說到這里，杰洛特沉默了一下，他似乎并不打算多說這方面的事情，一邊將桌子上的昆特牌收起，一邊比較生硬的轉了個話題。
“那應該是在1314年。總之，在那件事情之后，我親愛的葉奈法的煉金實驗成功，我們就重回青春，而且還重新擁有了已經失去的情緒...我變得不再像是個獵魔人，但實際上，我還是個獵魔人。”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將杯子舉起，對梅林說：
“有伏特加嗎？這酒不太夠勁。”
“呃，有，稍等一下。”
梅林雖說已經見過了一名活了1200歲的傳奇吸血鬼，但至高大公畢竟是一頭吸血鬼，和人類不同。而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人類歷史化石就坐在他面前，在這種情況下，梅林實在是有太多問題想問了。
他站起身，從酒柜里取出一瓶伏特加，快步走回杰洛特身邊，給他斟滿。
后者將美酒放在嘴邊，嗅了嗅，他滿意的說：
“就是這個問題...我的妻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允許我多喝酒，說是為了身體健康...天吶，我都活了1300年了，身體健康什么的，我早就不在乎了。”
他吐槽了一句他那神秘的妻子，然后仰起頭，將那一杯酒灌進了嘴里。
“呋...”
他發出了一聲舒爽的呻吟，將酒杯放在桌子上，似乎是找回了年輕的感覺，他手指一揮：
“再來一杯！”
梅林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為這位不請自來的前輩再倒了一杯酒。
而就在杰洛特喝第二杯酒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來摸去，最終拿出了一個小木盒，放在了梅林眼前。
“差點忘了這個，小尤利西斯托我給你帶來的‘報酬’。”
“報酬...”
梅林沒有拒絕這份禮物，他也很好奇，那位獵魔人大師給他帶來了什么。
他將那木盒拿來，入手稍有些沉重，里面似乎放著一樣鋼鐵制作的東西。梅林將盒子打開，發現里面放著一副臂甲。
黑色的，帶著金屬扣子的皮墊中，有個銀色的金屬匣，在那匣子上刻著一些細碎的符文。這匣子的內部結構有些精巧，就像是某種發射武器一樣。
“哦，是袖劍啊。”
在一旁自斟自飲的杰洛特朝著這邊瞥了一眼，他立刻認出了這古怪的玩意是什么。
“袖劍？”
梅林看著手里的臂甲，他說：
“這是一種武器嗎？”
“對，一種暗殺用的武器。”
杰洛特又喝了一杯伏特加，然后伸手拿過了梅林手里的臂甲，當著他的面，為他演示了一下這異型武器的使用方法。
傳奇獵魔人將那黑色的臂甲套在左手的手腕上，將三個金屬扣子扣緊，然后活動著五指，在梅林的注視中，伴隨著杰洛特左手中指向前抬起，這古怪的武器也在這一刻發動。
“噌”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一截如短劍一樣的銀色劍刃，從那袖劍的前端彈出。
那力道驚人，在梅林的感知中，他甚至能感覺到在劍刃彈出的那一刻，杰洛特的手臂都晃動了一下。這東西在近距離的格斗中，完全可以頃刻間洞穿一頭魔物的腦殼。
“圣銀和魔藥淬煉的鋼材的比例非常完美，它兼顧了銀劍破魔的效果和剛劍的鋒利與堅韌。袖劍上銘刻著破魔符文，用來對付那些黑巫師也不錯，一般的護身咒碰到刀刃就能輕易破開。”
杰洛特撫摸著那彈出的袖劍，他輕聲說：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足夠隱蔽，即便是在面對危險的魔物的時候，它依然很有用。只要你能把握住機會，只需要一擊，就能鎖定戰局。”
說完，傳奇獵魔人將那袖劍放在眼前嗅了嗅，他的鼻子如貓一樣活動著，片刻之后，他說：
“這皮墊是龍皮，很堅韌，也就是說，在近身纏斗的時候，你可以把它當成盾牌用。”
“這是非常不錯的禮物，據我所知，在現在這個時代，似乎只有獵魔大師們才會裝備這樣的武器，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噌”
在杰洛特手指的活動中，那袖劍又在機關的開合中，收回了銀色的匣子里。
白狼將袖劍取下來，遞給梅林，他說：
“尤利西斯應該是把自己的袖劍給了你，好好使用它吧。”
梅林接過袖劍，坦白說，他現在并不太需要這種外部的裝備，他手頭的裝備足夠使用了，他更希望得到一些對他的現狀有幫助的魔法。
但這種事情，總不能強求。
“說起來，我有些事情，想要詢問你，杰洛特先生。”
梅林將那袖劍放在手邊，他看著繼續喝酒的杰洛特，他說：
“你這一生肯定走遍了世界的各個角落，那么至尊法師...”
“不，我不會告訴你關于這件事情的任何信息。”
梅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杰洛特斷然拒絕。
后者端起酒杯，對梅林說：
“你想要尋找卡瑪泰姬，就得自己去那座雪山里尋覓，這是至尊法師定下的規則。而對于強大的力量，也一定要有敬畏之心。”
他看著梅林，他搖了搖頭：
“說實話，你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
“什么意思？”
梅林反問到。
“要駕馭力量，就得有與之相符的意志，你的意志很強大，就如出鞘的利劍，但問題在于，你需要用這意志對抗身體里存在的黑暗魔力...你能調用的精神力量并不多，卡瑪泰姬那種需要全身心投入的秘傳魔法并不適合你。”
杰洛特果然是個有貨的傳奇，他為梅林詳細的解釋到：
“更何況，至尊法師超脫于時間之外，就算你找到了卡瑪泰姬圣所，并且得到允許進入其中，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等到至尊法師從時間之海中回到這個節點...你自己應該知道自己的情況，你還能等多久？2年？4年？反正絕對不會超過5年。”
“那...”
杰洛特的意思很清楚了，他認為梅林不該去追尋至尊法師的幫助。
這條路的不確定性太大了。
“永恒之巖呢？”
梅林又問到：
“我從弗拉德三世的遺物里，找到了一份關于它的資料，我聽一位朋友說，那是巫術的進階力量之一？”
“算是吧。”
白狼點了點頭，他摩挲著自己的胡須，對梅林說：
“永恒之巖承載的是‘近神的力量’，那地方也是維度魔力聚集之處，它和卡瑪泰姬的修行方式正好是兩個極端。”
“它通過喚引傳說中‘神靈’的力量，來讓它們那一系的法師們擁有各種各樣的神力...那個倒是挺適合你，只要你能進入其中，能得到永恒之巖的巫師的認可，你幾乎是立刻就能得到強大的力量。”
“但永恒之巖的問題是，它挑選學徒的方式是通過無序的‘命運’。”
杰洛特揉了揉額頭，有些頭疼的對梅林解釋到：
“在1300年的時間里，我也只見過少數幾次永恒之巖的通道開啟的樣子，我能告訴你的是，那里的法師們都是一群地地道道的‘神棍’，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他們的思維方式毫無邏輯可言，他們很唯心，要加入他們，需要的是運氣...”
“還不是那種普通的運氣，是那種最幸運的運氣。說到這里，你從小到大的運氣好嗎？”
杰洛特抬起頭，看著梅林，問了一個問題。
梅林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他對自己的任何方面都有信心，惟獨幸運這一點...他實在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哦，那你完蛋了。”
白狼聳了聳肩：
“倒霉的人是絕對遇不到他們的，關于這一條，你也可以死心了。”
“那我該怎么辦？”
梅林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兩條路都被判了死刑，這讓他一時間也有些茫然，他看著白狼，他說：
“肯定有些方法能幫我，對吧？巫師文明發展了幾千年，在那之前，還有更神秘的神靈時代，據我所知，你就親手斬殺過一頭地獄逃亡的傳奇吸血鬼領主...你有辦法幫我嗎？”
“沒有。”
白狼直白而坦然的攤開雙手：
“我知道有人能救你，但能救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救是另一回事。這個世界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了，如果對每一個人都伸出援手，那他們每天也什么不用做了...我的意思是，在人生的轉折到來之前，你得繼續堅持下去。”
“不過，對于你現在的情況，我倒是有個不怎么成熟的想法。”
“嗯？說來聽聽。”
梅林迫切的問到。
而杰洛特思考了片刻，他對梅林說：
“你玩電子游戲嗎？”
“呃，不玩。”
梅林愣了一下，回答說：
“但我的養子很喜歡玩。這和我的問題有什么聯系嗎？”
“當然有。”
杰洛特伸出手指，在梅林面前晃了晃，他說：
“我偶爾也會嘗試一下新的事物，而且那些電子游戲其實挺有意思的，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電子游戲里，如果你是個法師，你通過魔力釋放魔法。”
“如果你的魔力是100點，釋放一次魔法需要10點魔力，那么你得釋放10次才能清空魔力，如果算上魔力的自動回復，那么你得釋放更多次。”
“但在游戲后期，當你掌握了很多高階技能的時候，可能一個魔法就會消耗你魔力的三分之一...這和你的情況很相似。”
白狼指著梅林，他解釋到：
“我對三宮魔的了解不太多，在我的時代，它并沒有在這個世界里出現過。但我從一些朋友那里聽說過它的故事，它給予每一個孩子力量種子，在我看來，那些力量種子就是‘初級技能’，通過不斷的收集其他的力量種子，能讓一個惡魔之子的力量越來越復雜，越來越高級。”
“我的意思是，等你收集到足夠的力量種子之后，當你具備的惡魔力量達到某個界限之后，當你每一次使用自己的能力，都需要體內全部魔力的支持的時候，也許你的問題就不存在了。”
“當你使用一次力量，就會清空體內一半甚至一半多的魔力的情況下，你身體里的魔力來支持你全力施法都做不到，那么那些黑暗的魔力，怎么還會有時間去侵蝕你的靈魂呢？”
梅林皺著眉頭，聽完了白狼的建議，他說：
“但每吸收一顆力量種子，就會讓我距離半魔的衍化更進一步，也許我都支撐不到你說的那個時間，就會失去人類的軀體，徹底的變成一頭半魔。”
“是的，它有風險，所以我才說這是個不成熟的想法。”
白狼站起身，他喝光了梅林拿來的伏特加，這個傳奇獵魔人看了看時間，他對梅林說：
“但這種軀體的強制轉化，并不會影響到你的靈魂純凈，相反，如果你繼續這么踟躕下去，有可能先被轉化的，就是你的靈魂了。”
“所以，梅林，這就是個選擇。機會總是稍縱即逝的，猶豫就是在放棄機會。”
“你是希望成為完美的人類軀體中寄居的惡魔靈魂，還是希望在惡魔般的軀體之下，保留一顆人類的心？”
“你，不會還幼稚的期待著一個完美的結局吧？”
“你應該能理解，這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完美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