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德笑了笑,走上前來,借著拱手的機會,隨手遞給王晨恩一塊玉牌子,剛才他給了李公公一張銀票,卻是五十兩的面額。
但是到了王晨恩這個等級,銀票已經不能送了,于是他找了身上的一塊玉佩,拿在了手心里。
王晨恩笑了笑,這西寧侯就是會做事,他低聲道:“陛下剛才感動的落淚了呢!”
宋裕德輕輕的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王晨恩推開了房門,宋裕德當即彎腰參拜,大聲道:“陛下,永定門外臣等打死了達子鑲紅旗的旗主,疑是岳脫本人!”
岳脫!
崇禎驚得站了起來:“此言當真?”
雖然剛才聽王晨恩說城外大捷,但是,他還不知道竟然打死了達子的旗主之一!
“回陛下,千真萬確,臣下親自指揮的呢!”
宋裕德這時候咬定了早已商量好的事情。
崇禎這才發現宋裕德竟然還在彎著腰呢!
“愛卿起身!”
崇禎招呼一邊的王晨恩道:“大伴,給西寧侯搬一個凳子來!”
崇禎按捺著自己急切的心思,直到宋裕德坐了下來之后,才開口道:“愛卿快說說!”
宋裕德輕咳一聲,揉了揉嗓子,他一路吆喝著過來,聲音早已有點嘶啞了,此時開了口,卻是格外的不舒服。
崇禎沖著王晨恩擺擺手:“大伴,給西寧侯倒杯茶!”
宋裕德謝了之后,卻是一飲而盡這才覺得好受一點,他嘶啞著嗓子,倒是真的像是指揮了大戰一樣:
“陛下,今日一早,鄖陽守備所就到了外城東門之外,新樂候派遣其弟劉文耀一路指引到了南門之外。
此地正是臣的防區,此時達子已經發現了援軍,是以派遣鑲紅旗五千人前來阻擊…
臣下一聲令下,早已瞄準多時,卻故意引而不發的火炮,頓時轟向了達子大纛所在的位置,臣親眼看到隨著達子鑲紅旗大纛的倒下,一員頭戴紅琉的達子大將,應聲而倒…”
宋裕德偷偷地看去,只見崇禎蒼白的臉上,滿是喜悅,甚至就連眼眶都是紅的,他放在座子上的手掌緊緊的握著。
“滿將軍處的戰況如何了?”
宋裕德開口道:“陛下,滿將軍離開城池兩里扎營,臣下看不到滿將軍處的情況,但是,臣下前來抱信的時候,滿將軍營內槍聲不斷,像是正在與達子短兵相接!臣下初步預判,滿將軍處暫時應該是無虞的。”
既然沒有淪陷,那就好辦!
雖然崇禎不懂軍事,但是他有一群臣子啊!
別的不說,似滿桂、宋裕德、劉文耀等都是大明的世代將領家族出身,甚至不乏與國同休的勛貴階層!
崇禎開口道:“這鄖陽營若何?”
不待宋裕德回答,崇禎皺眉自語道:“鄖陽、鄖陽,朕怎么這么熟悉呢?”
一旁的王晨恩想了想,忽然提醒道:“陛下,今年六月,南陽有一小吏張書堂為了唐王府世子一事,敲響了登聞鼓,然后陛下不是將張大人任命為了鄖陽守備了嗎?”
崇禎一拍大腿:“是他!”
他笑道:“原來是這廝,朕記得朕還打了他的板子呢!”
王晨恩笑道:“陛下的記性真好,正是此人呢!”
崇禎疑惑的對著宋裕德道:“朕若是記得沒錯,應該是給了這廝一個從五品的勛職,實職卻是鄖陽縣的守備,應該是只有四五百的兵丁的,這廝從哪里找來一萬多人?”
宋裕德愣住了,我去,這張書堂可是真的膽大,自古將領舞步希望自己的官職越大越好,麾下的兵卒越少越好,這樣才能吃空餉啊,這家伙竟然以五百人的配額,招收了一萬多的大軍,可真是家中有礦的土豪啊!
王晨恩笑道:“萬歲爺,是不是這廝理解錯了,當成了鄖陽府的守備?”
宋裕德茫然道:“就算是鄖陽府的守備,也是沒有這么多的兵卒的啊,這廝不會是因為陛下給予的是鄖陽撫治的守備吧!”
宋裕德的話,讓崇禎、王晨恩嚇了一跳,我滴個神啊,這廝不會真的是這樣想的吧!
要知道鄖陽縣守備,從五品卻是能夠勝任的,若是鄖陽府的守備,那就需要從三品的武將才能擔任了。
若是鄖陽撫治,那就算是二品的武將也是不能勝任的啊,就算是朝廷要任命鄖陽撫治的守備,最低也會任命一個從三品的文官,就算是萬不得已讓武將擔任,但是最低也是侯爺——不,就算是公爵,若是沒有了大功勞,也是不行的啊!
要知道黔國公沐家,那么大的開國功臣,才給了窮鄉僻壤的云南一地。
要知道世代的沐家黔國公,都會先有朝廷下發總兵官之后,才以總兵官的身份鎮守云南的!
這張書堂不過是一個從五品的勛職,不會就以為自己是鄖陽撫治的守備了吧?
這可是超一品的大員,才能擔任的啊!
君臣三人彼此面面相覷,那個當時明東京城的唯一低階武官挨了廷杖的——他不會就是這么莽吧?
就在此時,太監來報兵部尚書等部閣的大佬們聯名求見!
崇禎沖著王晨恩擺擺手,讓他前去宣旨接見,而自己卻對著宋裕德道:“鄖陽守備處的兵卒若何?”
劉文耀早已經對他說了這一次功勞的分配,況且他本來就是白撿的一撞大功,這時候倒也不吝言辭贊美:
“回陛下,該部兵卒頗為精銳,不過是一萬虛的步卒甚至就連廂兵也是不足的,但是卻擋住了達子五千騎兵的進攻,始終不曾突破到了陣前,臣下來的時候,達子已經傷亡過半了,想來失去了主帥的達子,這一次必然難以逃回去的!”
崇禎點頭,他揮手道:“朕記住了,你返回之后,記得用炮兵掩護鄖陽所部,增強滿將軍的陣營!”
崇禎繼續道:“替朕轉告張卿,告知他他的功勞朕已經記下,朕命他前往滿桂營處。”
宋裕德試探道:“陛下,可是要滿將軍節制嗎?”
崇禎搖搖頭,他當初可是給予了袁崇煥很大的新任,可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