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玉佩上面的損耗來看,當是幾百年來一直都被人佩戴在身上,才有的樣子!”
眾人仔細看去,果然曾偉志拿出來的這一塊,栓繩的洞口,都已經成了橢圓形了!
而張一山的那一塊玉,玉佩上面的半部分洞口,果然沒有那么大的磨損。
曾偉志不消多看,已經明白了必然會是張一山判斷的這樣。
“一個庫大使,那里能牽扯的那么深呢?”
就算是時常破案的曾偉志,也頭疼了,他不過是調查一份貪污案罷了,為何牽扯那么深!
“或許還不止!”
張書堂喝了一口酒,冷靜的分析道:“從伯父后來的遭遇來看,這件事必然牽扯到了很多有大能力的人來,甚至,大部分的官員都在為此事打掩護,若不然,以伯父的政績,豈會被流放到了南陽!”
是啊!
南陽可一直都沒有錦衣衛常駐,以曾偉志的遭遇來看,那些人怕是要讓他們父子常駐南陽了!
張書堂撓撓頭:“伯父,此事不急一時,若是伯父放心小子,此事,就讓小子試著查一查。
當然能不能找出原因,小子不敢打保證!”
“我自然放心你!”曾偉志開口道:“只是,那庫大使已經換了兩撥人,賢侄打算怎么查?
實話實說,我自己現在都摸不著頭腦!”
張書堂輕輕一笑:“伯父是當局者迷啊!”
眾人紛紛看來,這小子的意思是?
張書堂嘴角微勾:“伯父,你是為了查探運河貪污之事來的,這庫大使也不過是他人推出來的擋箭牌罷了!
說句不好聽的,伯父當初死盯著庫大使不放,甚至以為是庫大使派人殺害了伯母,這思路本就是錯的!”
他自信的笑笑:“一個庫大使,還沒有這么大的能量!”
曾偉志微微點頭,如此分析的話,怕是他還真的鉆了牛角尖!
“運河貪污由來已久!”
張書堂為自己的推理解釋道:“這件事,已經有了很長時間了,就算是我處在幾百里之外的南陽,也有所耳聞!
我朝有才能的清官并不少,但是有關運河貪污的事情,仿佛被所有大臣無視了!“
他環顧一周,看著頻頻點頭的眾人,繼續道:“敢為曾伯父,是誰有這么大的能量,讓朝臣集體禁聲呢?”
“難道是陛下?”李東誠驚慌道。
“就算是王室參與,我都相信,但是唯獨不會是陛下!”
張書堂斬釘截鐵道:“我敢肯定,歷代的皇帝,都不曾參與到這件事里面去!”
“你們想想!”張書堂道:“從萬歷年開始,我朝一直邊患不斷,朝中缺銀的事情,成為了所有皇帝的心頭頑疾!”
“運河貪污有多少?”
張書堂豎起了一根手指.
“一百萬兩?”曾偉志難以置信的道。
“一千萬兩都不止!”
什么這么多!
眾人傳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張書堂轉向李陵:“你可還記得回程的時候,我特意讓你打聽了那個住在徐州運河邊上的老農,他說的話嗎?”
“那不是老農!”李陵苦笑道:“那廝是一個老匠戶,據他說是修補船只的,五輩祖上起,就在那里住著修船了,整個徐州附近,只要是運船壞了,都是他們那些匠戶修補的!”
張書堂點點頭:“身份不重要,我讓你問的,他怎么說?”
李陵眨眨眼,道:“書堂你讓我詢問一下,每天大概有多少船經過,都是什么船,每年又有多少船南下北上…”
“嗯,他怎么說?”
李陵想了想:“他說若是遇上了轉運糧草的忙季,每天最少有百十艘官船北上,若是淡季則最少有三十艘,全年南下北上的次數加起來最少也有兩萬艘大船。”
張書堂輕笑道:“我雖然沒有查詢戶部每年征收的銀兩是多少,但是我朝一年的賦稅總額,也不過是一千萬兩上下。
一年兩萬艘官船上下,這還不說那些私船,我敢肯定,整個運河一年被貪墨的銀兩價值在一千萬兩以上!”
這么多!
眾人臉色一變。
張書堂笑道:“不要忘記了,糧食不值錢,但是整個北方大地的食鹽,可都是經過運河轉運的。
這個數字是多少,怕是南北鹽務司的主官都無法說清楚!”
曾偉志乃是錦衣衛的人,自然知道朝廷缺銀有多厲害,他開口道:
“怕是沒有這么多,每年鑄印局經手的銀子,也不過是幾千萬兩罷了,若是區區一條運河,一年就貪墨了一千萬兩白銀,那么大明的銀子,才能夠支撐幾年呢!”
“要知道,我大明可是銀礦并不多啊,一年的開采量也不過是百十萬兩而已!”
曾偉志皺著眉頭,張書堂的話,有點為人聳聽了!
照這個貪污法來計算,整個大明要不了多久,就會沒有銀子流通了!
張書堂呵呵一笑:“曾伯父,你少算了一個地方!”
“哪里?”
開什么玩笑,身為錦衣衛的他,不敢說對大明所有的銀礦都了如指掌。
但是大明缺銀,銀礦更是稀少,他確實知道每一處地方的。
就算是云貴那邊,有土司手中掌握了隱瞞不報的小量出產的銀礦,但是相比于巨大的缺口,卻是不能說明什么了!
“書堂別賣關子,快說!”李陵嬉笑道。
“海外!”
張書堂指了指東方,道:“隆慶開海之前的四大家族,每一家族一年的進賬,都在五百萬兩之上,這還不算那些被他們聯合起來的小海商賺取的錢財!
因此,我估計大明一年的白銀外入量,當在四千萬兩以上!”
四千萬兩!
眾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天啊,這是什么概念!
眾人都不是什么無知的人,幾百年的家族積累下來,讓他們對大明的朝政了解的清清楚楚。
除了武宗時期,放手讓宦官撈錢,以及萬歷年張居正時期,因為一條鞭法,而國庫收入大增之外,大明朝進入了中期之后,每年的各項歲入,加起來也不過是一千多萬兩銀子罷了!
現在張書堂告訴他們,單單是海外的白銀涌入,便達到了一年四千萬兩,還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