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繼續嗎?”
“繼續!”
白巳咬著牙,無視了自來也的擔憂。
距離白巳提出用幻術給精神力施加痛感,已經過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對白巳來說,堪稱地獄般的折磨。
拋開初代細胞侵蝕的痛苦,還要承受極限體術鍛煉和幻術痛感的劇烈痛苦。
每一天都在慘叫,直到嗓子沙啞,破敗出血。
每一晚肌肉和大腦的抽搐,都讓他輾轉反側,那種每根神經都有螞蟻在啃噬的痛,讓白巳恨不得去死!
喉嚨,撕破。
指甲,扣斷。
深夜中為了掩蓋痛呼,手臂上全是深深的咬痕。
這一切,自來也等人都看在眼里。
可是,沒有人說什么,沒有人勸阻。
哪怕小南他們并不知道白巳即將命不久矣,也能看出來,這是在拼命。
能夠承受這份痛苦的意志,不應該被同情或勸阻,那是種侮辱。
就連有著遠大抱負的彌彥,換位思考,也說不出自己能行的肯定話語。
他們當中有為了守護同伴、為了改變這個國家、為了改變忍界等等各種夢想,可是誰也不敢說,一定能拼命到這種程度。
不,這已經是自虐了。
“自來也老師,小白他…真的不要緊嗎?”
“小南,這是白巳他自己的選擇。我們,只能尊重。”
“彌彥說得對,這是男子漢的戰斗,白巳他…已經有獻出生命的覺悟了。”
“可是,自來也老師!這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什么小白他要做到這種程度?”
“抱歉,小南,我答應過他,幫他保守秘密。”
三人中只有長門隱約猜到了一點,因此長門受到的震撼也最大!
他從沒想過,一個人的求生欲念能夠強烈到這種程度!
長門與白巳夜談后,心中并沒有完全放下對白巳的芥蒂,可以說,他是除了自來也最關心白巳進程的人。
從一開始,他們任何一人都能隨隨便便完成的體術練習,到后來需要花點力氣,輕松完成的鍛煉,到如今——
長門已經不敢想象一天密集的極限體術磨煉的同時,還要承受精神上的極限痛感折磨,是怎樣的痛苦。
輪回眼幽幽轉動,像是要把那個如今一聲不吭的男人映在眼瞳深處。
白巳坐地冥想,這是他摸索出來的讓自己平靜的法子。
盡管對減輕痛苦沒有一點幫助,但至少可以讓他不至于崩潰。
“自來也大人,我休息好了,請繼續吧。”
白巳眼神堅毅。
三個月的煉獄磨煉,讓他精氣神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畏懼痛苦、享受痛苦、無視痛苦,無論身體還是精神,他都用超然物外的心境平和地看待,仿佛從原身的人格中驅離了出來。
俯瞰自己。
自來也猶豫了,沒有立刻動手。
“嗯?”白巳疑惑地望過來,“自來也大人,有什么問題嗎?”
“你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不用,我感覺還能繼續。”
“白巳!至少相信我一次,如何?”自來也面色誠懇,心中說不出的內疚,他現在十分后悔答應白巳那個瘋狂的計劃。
“再給我一點時間,綱手的研究已經有眉目了,我對漩渦一族封印術的資料也快參透了…所以,再給我一點時間,相信我!讓自己放松一下吧!”
“你,繃得太緊了,會崩潰的。”
白巳沉默不語。
自來也急道:“三個月的時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你知道你現在的體術進步多神速嗎?你自己也能感覺到吧?三個月前,你連小南都招架不住幾招,現在連彌彥一個不留神都要吃虧。”
“你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白巳搖搖頭:“還不夠,我自己清楚。那種全力狀態,我根本維持不了幾分鐘,如果體術底子真的達到了與實力相匹配的程度,持久力和恢復力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應該沒忘記,我們得出的結論吧?你這樣下去,只會反撲得更厲害…”
有小南他們在場,自來也有些話不好說得太透。
白巳聽明白了,他也知道瘋狂損害身體換來的體術,代價就是初代細胞侵蝕得會更加瘋狂,哪怕精神能量在同步增長,抑制初代細胞里的自然能量,卻依舊對結果沒有實質性改變。
侵蝕在繼續,只不過速度減慢了些。
而一旦白巳打破了這個增長平衡,體術的再提升,勢必會加快初代細胞對身體的侵蝕速度。
“自來也大人…您還記得,一個月前我和彌彥交手的時間是多長嗎?”
“呃,五分鐘?”
“是五分零七秒。”白巳自顧自地說道,“可一個月后,我能堅持全力出手的時間,您知道還剩多久嗎?”
“是一分二十八秒。”
白巳抬起頭,豎瞳緊盯著自來也。
“您還不明白嗎?抱薪救火的結果,已經很明了了。”
“而且,就算我能戰勝小南、彌彥、長門他們又如何?僅僅是體術而已,他們都沒用上查克拉。”
“你怎么…”
“我知道你們選擇體術來切磋,是為了增強我的信心,畢竟體術中運用查克拉是隱晦的,不易察覺。可我的精神力也不是白增長的,多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沒用查克拉的忍者,一身實力又能體現多少呢?”
“或許我現在對付一個下忍勉強能靠著體術的壓倒性優勢解決,可是下忍之上呢?”
“有了查克拉,忍者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多了。忍術、幻術、秘術,有太多作戰方案可以選擇,而我只能選擇被拖死,或者被慢慢拖死。”
白巳站起身,目光平靜如水,卻給人說不出的壓力。
“難道事到如今,您還不明白我的決心嗎?”
“無所謂結局,我只想看看最后的爬行,到底能留下多長的痕跡。”
“您的好意我愧領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白巳低頭行了一禮,“失禮了,我就先告辭了。”
望著白巳的背影,自來也張口欲言,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勸白巳放棄?人家是在掙命!
安慰白巳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誰也不傻!
無論如何,自來也都找不到勸阻的理由。
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就像大家都明白的,這是白巳的救贖之旅,他們只要旁觀他最后的璀璨就好。
最好的見證者,便是最好的尊重。
可即便如此,自來也仍然忍不住開口了,開口的結果卻更讓他愧疚。
河邊。
不知何時,白巳已經喜歡上了一個人來到溪水邊,默默地看浮云、聽著魚兒濺尾。
生命的美好,盡在此刻。
他羨慕云卷云舒的閑適,羨慕魚翔淺底的自由,羨慕一切有生命氣息的。
“真想…這么一直、一直、一直看下去啊…”
“那就認真地看吧,我們都會陪著你的。”
小南指了指白巳的臉頰,遞過手絹。
“咦?”
白巳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摸到了眼角的濕痕。
“我怎么…被風吹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