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內明珠增色,仙茸生香,四周圍坐了有十三位修士,丑怪的威風煞氣,俊俏的飄逸出塵,妖異的邪氣凜然,各有不凡之處。陳醉三人跟著巴辛走進殿內探看內部情況,忽見之前見過的費羨書托名符潯州也在其列,不禁暗自稱奇,這廝擄走小姑娘不是為了逼我就范,幫他尋浮空天舟嗎?怎么就忽然改了主意把那小姑娘賣給了這些妖魔鬼怪?
陳醉施展虛靈鏡像之術,幻化出別人眼中姑娘模樣,只要道意修為不比他強的便不能識破。菅磐峽說過,有那等神通修為的必定會被九宮山人收納在神域四層供她驅策,為她奪天地造化開山辟海。能被九宮留在外面的,雖不算碌碌之輩,卻也沒有夠資格入菅磐峽法眼的。
不出所料,那仙芝宴的主菜正是從龍澤梅朵身體里分出來的天母元神法身,也就是那個玉瓊小姑娘。此時此刻,她正被五花大綁在一根烏金石柱上。只等著這幫妖魔鬼怪酒興盡了,食欲來了,便要將她開膛破肚當場吃掉。
原本以為還需費一番周折才能找到人,卻不料今天宴會的主菜就是她,這才叫得來全不費工夫。想到這里,心念一動,暗自從嬋兒留下的空間法寶中取了一枚雷火彈暗藏于袖中,隨時準備給這些吃人的邪魔來一個石破天驚。
“教宗大人教務繁忙,不肯賞臉赴宴,今日這場仙芝宴只好咱們一十三位受用了。”長得像一頭沒毛的大狗熊似的敖日金一指綁在石柱上的玉瓊,狂笑說道:“這仙露一樣的玉人兒便是今日宴會的主菜。”
長老院鳩占巢院主皺眉問道:“敖總堂主,你果真請示過教宗了嗎?”
敖日金神情一滯,嘿嘿干笑,只做沒聽清,故意岔開話題道:“諸位同修都是大行家,這寶貝的好處就不必本座說了,此次你我所以能有此仙福,其實是托了符長老的福,今后修為精進,可莫要忘了符老弟的情分。”
還真是費羨書做的好事。陳醉心中疑惑,費羨書聽命于陳師道,按理說行事不會太沒譜,傷害玉瓊要付出巨大代價是顯而易見的。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眼前只看到了玉瓊卻沒見那條白尾龍犬,這又是什么情況?
“哦?”長老院的院主鳩占巢聞言眸中寒光一閃,看向符潯州,道:“符長老,果有此事?”
長老院與護法堂向來不和,在神庭內部爭權奪利對抗多年,符潯州身為長老院的成員,有了好東西沒有交給正副兩位院主,卻跑到了護法堂主敖日金門前獻寶,此舉可謂是不妥至極。難怪鳩占巢一聽就掛不住面子了。
“不錯,確有此事。”符潯州不卑不亢道:“鳩院主請先不要動怒,容老夫分說一句,事前老夫曾就推薦護法堂副堂主一事請院主幫忙向圣人引薦,兩位院主一直推脫,符某只好向敖總堂主求教。”
“符潯州,你這是想要改換門庭,離開長老院了?”副院主白鵬面色一沉。
敖日金哈哈一笑,道:“兩位院主大人,莫要動怒,左右都是神庭自家兄弟的事,在你們長老院與入我護法堂又有什么差別,何必為這些許小事傷了和氣。”一指玉瓊,又道:“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待本座先品嘗了仙芝心腦,余下的在座諸位都能分一塊仙芝嘗嘗,從此修為各有裨益,兩位又何樂而不為?”
這話表面客氣,其實十分不中聽,大包大攬先以主人身份把仙芝最好的兩處分給了自己,其他人都只能吃他剩下的。別人聽聽也就罷了,長老院的兩位院主與他身份相當,資格相差無幾,聽在耳朵里自是覺得格外刺耳。
“敖總堂主!”鳩占巢怫然不悅道:“你這話恐怕不妥吧?仙芝是我長老院的人帶回來的,憑什么你來做主如何分配?”
白鵬也跟著憤然道:“既是這般,又何必招呼我長老院諸位來此?”
敖日金嘿嘿冷笑:“兩位,話不能這么說吧,本座請兩位和長老院諸位同修前來本是一番好意,二位不愿領情也就罷了,卻何苦阻擋其他同修的進步契機?”
鳩占巢看也不看他,卻把目光盯在符潯州身上,問道:“符長老,寶貝是你帶回來的,你怎么說?”
符潯州不咸不淡道:“老夫人微言輕,沒什么好說的。”頓了頓,又道:“可惜教宗不在,此間以三位為尊,其他人哪有說話的資格,符某個人全憑總堂主做主。”
陳醉看到這里心中隱約有所感,下意識的偷瞄了被五花大綁的玉瓊一眼,忽然發現她也正悄悄瞥過來。四目相對,小姑娘俏皮的擠了一下眼睛。她認出老子了!陳醉心里一驚,這說明玉瓊的道意修為不在自己之下。同時她毫不驚懼的反應也說明了她出現在這里這件事并不單純。
如果她是有預謀的故意出現在這里,那必定離不開費羨書的配合。關鍵是費羨書為什么要配合她這么做?想到這里陳醉不禁有些懷疑眼前這場局,到底是誰的意思?難不成是陳師道一計不成再生二計,從菅磐峽那里打聽不到天舟消息,便換了方法?這龍澤梅朵身體里分離出來的這個天母真身與陳師道有了什么默契?
就眼前發生的一切看,這個可能性很大。
“呵呵。”敖日金得意一笑:“那就這么說定了,還是按本座的意思分。”擺手攔住白鵬的話,又道:“先不談爭議,今日宴請諸位參加這個仙芝宴,本座還準備了幾個助興的節目,這便開始了。”說著拍了兩下手。
啪!鳩占巢拍案而起,怒道:“敖日金,你還沒當上教宗呢,話不說清楚,誰都......失聲:何方妖孽?”
“嘿哈!”一聲呼嘯打斷了鳩占巢的話,頭頂上方光影一暗,一頭通體黑白相間的奇獸俯沖而下,口中竟發出類似人語的呼號。動作之快匪夷所思。張口一團血腥氣吹的鳩占巢亂發紛飛。緊隨其后,一名身著金色皮甲,裝扮十分炫目的俊俏白帽少年單手持安全繩也跟著一躍而下。揚手一指鳩占巢,那奇獸立即頓住。
“鳩院主勿慌!”敖日金介紹道:“此乃上古妖獸天鐵熊,百毒不侵,五行難傷,厲害的很,尤其對狼族。”
“老夫當然知道此乃何物。”鳩占巢老臉泛紅,怒道:“敖日金,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想請各位看看節目,然后品嘗一下仙芝的滋味。”敖日金道:“如果兩位沒什么異議,再順便重新劃分一下這神庭黑廟里的座次。”
鳩占巢怒極反笑,豺狼一般的目光死盯著敖日金,冷笑不已:“敖日金,你覺得你配嗎?”
敖日金道:“配不配你說的不算!”
“老夫說的不算,你敖日金說的更不算。”
“那卻未必,如果是圣人授予本座這個權力你又當如何?”
“少要大言欺人,圣人何等人物,哪有閑暇理會你這狗熊那點不滿。”
“你又是什么人物,卻敢擅自揣測圣人之意?”
二者針鋒相對,眼看著就要打起來。這倆老家伙身上都有妖氣,平常時仗著修為深厚還能藏起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一旦發作動怒便收不住了,妖氣滾滾而出,場間氣氛陡然凝重。
一個是熊妖,一個是狼妖,在這天穹法界內,它們的修為道行都不能以人族勢力劃分衡量。
陳醉很容易就看破兩頭老怪本相。那九宮山人雖然號稱有教無類,但似乎妖族在她這里要比其他種族吃香的多。穹教神庭內部三權分立。教宗為首,長老院的院主和護法堂的總堂主地位雖然稍遜,但卻不受其節制,與之形成制衡。
照今天這個場面看,顯然是有人在利用敖日金這頭老熊怪在神庭內不制造矛盾。
那黑白花的天鐵熊異常狂躁,時不時發出不耐的低吼,只是被那俊俏白帽少年節制住而不得出手。躍躍欲試的樣子,只等敖日金一聲令下便撲上去撕咬。
陳醉記得天鐵熊也是九獸朝天陣當中九圣獸之一,想到這里忽然心生靈感,想起了之前阿九跟自己匯報西線戰況時提及過叫無不達的怪物,也是九圣獸之一。想到這里不禁下意識的又去看那小姑娘。忽然腦海中有人以神念傳聲說道:“大哥哥,你瞧出來啦。”
果然如此。
陳醉恍然回應:“你這是要做什么?知不知道你弟弟很擔心你?”
“我來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南陳皇帝也想拿回屬于他的東西,大家要進入到五色神域第四層空間,我們相互幫忙合作一下。”玉瓊傳聲問道:“大哥哥,你是來救我的嗎?”
陳醉回道:“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擅做主張,落入到費羨書之手,已經耽誤了我和天穹八部的大計。”
“我有道意六重巔峰修為,又與阿澤心意相通,分神照念之下,當然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玉瓊道:“他表現的不錯,你教的也很好,但如果我拿不回屬于我的東西,天穹八部始終都只是別人的附庸。”
“你們究竟想怎么做?可需要我配合嗎?”陳醉道:“原本我是來搭救你的,看現在的情形倒是我狗拿耗子了。”
“大哥哥你不要這么說呀,你肯冒險來搭救我,我其實心里歡喜的很呀。”玉瓊道:“不過你不能怪我背信棄義,我是認識陳師道在先,與你結交在后的,當年我曾以阿澤的身份親下南陳,見到了陳師道,不料一見面就被他瞧出來我和阿澤是一體雙心人,還蒙他傳授了一門修行心法,這才得以修成元神法身與阿澤分開。”
“原來你也是陳師道的棋子。”陳醉嘆了口氣。
“不是棋子,而是合作的對象。”玉瓊道:“他幫我拿回被九宮藏起來的東西,我幫他取回神符門的寶貝,原本他是沒打算啟動這個計劃的,是你們讓他之前的打算落空,才不得不找到了我。”
“廢話到此為止。”陳醉有些惱怒的:“還是說說你們是怎么打算的吧?”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玉瓊道:“先讓他們自相殘殺亂起來,我要吸了幾個妖怪的修為才好快速恢復部分修為,然后再去開啟神域四層的結界,那里的空間極大,我的法相真身和陳師道要找的浮空天舟極有可能就在那里。”
“這三個都是老奸巨猾之輩,除非他們當中還有被陳師道控制的臥底,否則你們的計劃未必能成功實現。”陳醉眼看著鳩占巢和敖日金兩個針鋒相對,卻都沒有急著出手,雖然怒火沖天卻還沒喪失理智。
雙方劍拔弩張,氣氛十分凝重,這個時候只要有個人先出手,可能就會當場鬧起來。
“大哥哥這么聰明,為何不猜猜誰會是那個點火者呢?”
便在這時,忽然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怪嘯,長老院的副院主猛然出手,一招黑虎掏心偷襲敖日金!與此同時,那頭天鐵熊則同時撲向鳩占巢!符潯州手中彈出一柄金龍寶劍,一下子刺入距離他最近的長老院成員的咽喉。殺人還不忘啐對方一口濃痰:“老夫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長老院與護法堂作對多年,雙方積怨極深,可謂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變生肘腋,轉瞬間雙方就動起手來。敖日金和鳩占巢都以最快速度反應過來,同時向對方出手。而就在這時候,發出那聲怪嘯的奇怪生物也飛撲下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玉瓊抓向空中。一邊疾如閃電向空中飛去,一邊還大聲招呼陳醉:“陳城主,得手了,快打開通道撤退吧!”
玉瓊大吃一驚,傳聲質問陳醉:“啊喲,這又是什么情況?”
陳醉聽那聲音就知道是那西方巨龍串哥做的好事,此時此刻卻不能怪他做錯了。因為此行本來就是為了搭救玉瓊的。串哥這般奮不顧身出手,可謂是十分夠意思了。只是他這么一搗亂卻讓場面更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