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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熊貓書庫    抱天攬月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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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澤梅朵的三面六臂法相大有來歷。

  天穹高原上的部落稱之為光明天母,又被稱為陽炎之女神,也被稱為戰神,天賦大神通自在之法。

  傳聞此神祗由光明和黑暗結合而生,半佛半修羅,常行日前,日不見彼,彼能見日,無人能見,無人能知,無人能害,無人欺誑,無人能縛天穹各部尊其為戰神,堅信此神祗能帶來武運,戰無不勝,在天穹高原上甚至比九宮圣人還受尊崇。

  所謂戰神未必就一定是最能打的,領兵為帥攻無不取戰無不勝,也可以稱作戰神。而凡善用兵者,多有幾個特征:愛兵如子,攻居前,退斷后,則兵將無不用命聽令。這龍澤梅朵顯然就是這么個狠角色。

  言而總之,虺文的意思就是這個龍澤梅朵是天穹高原上的重要人物,威望甚至能媲美九宮山人。言外之音卻似有規勸陳醉在龍澤梅朵身上打開經略天穹高原的突破口之意。他被困九江陣中兩千余載,怎么可能曉得這天穹高原上的局勢,所以話是從他口中出,意思卻是陳師道的意思。

  陳醉昨夜所見,玉虛部的蒼穹魔兵著實不凡,不但具有令行即止的強大執行力,更兼具了多兵種協從配合互補短長之優勢。能把那些妖魔鬼怪訓練到那種程度,龍澤梅朵戰神之名的確不是虛傳的。

  盡管是被動情況下被陳師道計算,不得不登上天穹高原的,不過陳醉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既來之則安之,一想到無憂仙宮就在天穹高原上某座雪山中,此行有很大機會尋回母親聶錦兒,陳醉心中對陳師道的反感便減了幾分。

  嬋兒救回了霍思過回了天界神國,很大程度上也是南陳高祖皇帝送的人情。這么一細算起來與陳師道之間的仇隙,值得耿耿于懷之處其實已經不多。

  落日城那邊趙致得到了酈鳳竹的支持,老宰輔有心無力,其余朝臣又不成氣候,世家門閥在西趙朝堂上的比重越來越大,當前的局勢下,沒有寧懷古主持大局,指著那些草根兒出身的年輕人,所謂鼎力革新的大計根本推行不動。

  趙致本心是怎么想的,陳醉大約能吃準,她心中最放不下的有二,第一是兒子建康,第二則是趙氏祖宗傳給她的大趙江山。酈鳳竹作為神國在人間的代言人,代表了天道正統,五鳳池一脈在趙俸侾面前有極大話語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能得到她的支持,對于趙致來說意義十分重大。

  陳醉為了趙致,不愿也不忍此時與酈鳳竹反目決裂。與其回西趙跟酈鳳竹在朝堂上爾虞我詐斗智斗勇,倒不如趁此機會留在天穹高原上尋找母親。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重要原因讓陳醉決心留下來。

  第一便是陳師道在整件事中表現出來的強大力量。

  這力量指的是修為境界,也包括他深不可測的智慧和掌控力。

  南陳高祖的目標是整個中州大陸,他的敵人除了天界神國,還有中州大陸周邊的這些法界異族。中州境內有天界神國,有泓又大天師執掌的天師堂殘余力量,還有陳醉依托夜魔城和納蘭西京建立起的煉鋒城勢力,而就是在這么復雜的局面下,他硬是從無到有,引領南陳取得了虎視天下的絕對主動權。

  捫心自問,陳醉就算多了領先時代數千載的見聞儲備也未必能做的比陳師道更好。

  第二個原因則是費解。

  費仲達和費解父子都是一時人杰的人物,尤其是對費解,陳醉一直都很欣賞。無論是能力,抱負,胸襟,阿解都堪稱當代青年一代當中的翹楚人物。而陳醉骨子里其實一直是個憊懶之人,費解的加入,幫他分擔了許多俗務,同時也給陳醉的這個年輕團隊帶來了方向感。

  拋開陳師道的因素,陳醉對費解一直以來的目標是持欣賞態度的。

  盡管費解小動作很多,但陳醉始終對他報以寬容。原因無他,只是因為費解憑胸中一腔赤誠熱血,從未將個人榮辱得失看得太重,全心為炎龍一族存亡命運奔走的勁頭。

  人這一生,親情友情愛情,事事關情。

  作為朋友,陳醉在與個人的人生抱負不沖突的前提下,很愿意成全費解的抱負。

  白蘭河谷,澄澈安靜的白蘭河緩緩流向遠方,九百里后它將與天穹另外一條大河玉龍河匯合,奔騰而下成為柳江最重要的源頭。河谷兩邊是險峻的雄山峻嶺,就在河谷上方的一處凸出巨巖上矗立著一座雄偉寺廟,此地便是天穹高原上最古老的佛宗古剎——月輪寺。

  菅磐峽黑袍籠罩,負手立在寺門外,對面臺階上立著數十名皮松肉懈褶皺成堆的紅袍老僧,個個如臨大敵。在他們身后是一座矗立數千載的古剎,歷經歲月卻不染滄桑,紅漆如新,金頂依然綻放著神圣光輝,代表了信徒們的虔誠和狂熱。

  “施主登門討要的鳳尾七截劍乃是我寺祖師燈草僧傳下的密寶,祖師他老人家雖不曾傳下靈訣法典操縱之法,然祖師遺寶非同小可,豈能輕易交予外人。”為首的紅袍僧人說道:“施主還是請回吧!”

  “這位大師你此言差矣。”菅磐峽道:“那鳳尾七截劍乃是老夫當年在阿修羅界采鳳凰七彩尾翼煉制的法器名劍,當年老夫因為有要事離開天穹,攜帶此劍多有不便,這才托付給老友燈草僧暫時代為保管,卻不想這一去便是這么多年,近日才得脫困,專程前來取此劍,一是為物歸原主,二是指望此劍能助老夫擺脫苦厄,還請大師行個方便。”

  “一派胡言!”紅袍老僧勃然大怒,喝道:“我家燈草祖師乃得道菩薩修為,駐世六百余載,他老人家登天已有兩千載,憑你這小輩也敢口出狂言,冒認祖師友人前來冒領祖師寶物,真可笑又可恨!”

  “哎!”菅磐峽嘆了口氣,道:“小和尚,你恐怕還不知道月輪寺即將面對什么,老夫今日登門名義上是為取寶,實際上卻是想為昔日老友留下一脈香火傳承,言盡于此,時間寶貴,你若再這般推三阻四,恐怕滅頂之災就在眼前了!”

  河面上,一葉扁舟在水中盤旋停留。

  陳醉仰頭看了看,對撐船的孟立熊吩咐道:“慢點,不要一直這么轉,感受水流的潛力運行規律,盡量把船定下來。”

  “畫一道符的事,陳老弟何必這么為難熊娃子。”虺文仰著稚嫩小臉,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道:“東西就在寺中,不過年頭久了,這幫小和尚不曉得當年的約定,嘿嘿,整整保管了兩千三百載,大約是把老菅的寶貝當做祖師留下的圣物代代相傳了。”頓了頓,又道:“當年燈草僧與老菅兩個畢竟有一場香火緣,如果能不大開殺戒,還是不動手得好。”

  “我應承的事情一定會做,至于具體怎么做卻要由得我。”陳醉道:“否則二位盡管自便,菅磐峽不肯動手也沒關系,我自然會安排別人幫他出手,今天這些賊和尚非死不可!”

  虺文勸說道:“這廟中的僧人研讀的是象雄佛國的經卷不錯,但和尚們都是天穹部落的人,在本地德高望重,貿然殺了只怕反而會引起天穹各部族的警惕和憎恨。”又道:“菅兄當年的道場就在這白蘭峰上,與廟中僧眾交往密切,他必定有辦法勸說這些僧人交出寶貝,陳老弟你又何必枉做這惡人。”

  “嘿嘿。”陳醉冷笑不已,道:“老書童,你和菅磐峽兩個真是枉背了幾千年的兇殘狡猾的罵名。”

  “陳老弟的意思我明白。”虺文道:“只是這月輪寺在白蘭部影響力極大,若是能為我所用,還是盡量爭取的好,菅兄與小和尚的祖師爺交情莫逆,我們認為此事大有可為,能不動干戈最好還是不要動。”

  “把這破廟拆了,和尚們全都宰了,斷了白蘭部與象雄佛國眉來眼去的渠道,這才是當下最有利的選擇。”陳醉決然道:“我知道陳師道請二位出山的意圖,不過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計劃趕不上變化快,既然是我在這邊主持大局,那就不要再理會陳師道交代了什么方略,按我說的執行吧!”

  “哎!”虺文嘆了口氣,道:“這古廟立在這里有幾千年,當年象雄佛祖登天穹與九宮圣人論道,小勝一局,被九宮尊為一言之師,贏得在天穹法界內傳法布道的機會,這才讓象雄佛法在天穹法界內傳播開來,這座廟便是那時候修造的。”

  “年頭越久,木頭燒起來就越旺。”陳醉皺眉道:“磨磨蹭蹭的,等著和尚們請他進去喝酥油茶嗎?”說罷對著河中一招手,烏金玄鐵錘從水中鉆出,符文亮起,陳醉揚手將烏金錘丟向高空,一把抓住錘柄,跟著烏金錘上升的趨勢,筆直的沖向承擔月輪寺的凸起巨巖。

虺文想要阻攔,但陳醉的動作太突然,哪里還來得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陳醉揮舞著重逾萬鈞烏金玄鐵錘騰空而上。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巨巖的前端被砸斷,山搖地動中,矗立數千載的月輪古寺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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