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立熊懵懂搖頭,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按照您命令的,去把那幾個人砍了,可后來他們分散開了,我只來得及追上幾個,然后就是在營中亂闖,忽然就碰上了這老頭子,跟他對了一刀,這老頭子是個修行者,真元很厲害。”
“你殺了他們很多人嗎?”陳醉問道:“可記得有什么特別的人被你砍死了?”
“不清楚,弟子當時殺的興起,有點糊涂了,反正這一下午都沒停下來過,砍死砍傷的人不計其數,哪里記得都砍了誰。”孟立熊撓頭回答道。完全是一副一問三不知,神仙怪不得的架勢。
“看這老家伙的架勢和貝奧武夫的口氣,你小子好像不小心砍死了什么重要人物,所以人家談條件的時候都把你稍上了。”陳醉疑惑不解,看向玉章京,問道:“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是黃金魔國的親王道爾頓。”玉章京不愧是搞情報的,沒有讓陳醉失望,道:“之前追殺我們的那幾個人當中有個頭戴金環的魔兵統領,很可能是黃金魔國的皇室成員。”
陳醉恍然,這就難怪了。因為自己捉了這個叫梅麗爾的女法師,貝奧武夫的戰意并不堅定,只是礙于那個騎獅子的老頭一直在那邊招呼大軍圍攏壓上,擺出一副誓不罷休的架勢,才迫的貝奧武夫不得不強硬到底。
“他嗎的,這道爾頓親王是什么來頭,貌似連羅剎軍統帥貝奧武夫都不怎么看在眼里。”
玉章京道:“極西極北地區有許多小部落組成的國家,當中黃金魔國是最強大的一個,人口雖然不過百十萬,卻以帝國的身份成為北方神圣聯盟主要成員國之一,這個道爾頓親王本人據說也是極西大陸上有名的大劍師,在聯盟里的地位絕非平民出身的貝奧武夫可比。”
那邊葉斬和貝奧武夫兩個軍方統帥正針鋒相對。
葉斬的刀沒有拿在手中,而是隔空御刀將手持三股叉的貝奧武夫牢牢鎖死。他的真元精純已經實質化,純白色的真氣附著在雷動寶刀表面,刀動驚動風雷,分不清是雷動之威還是刀動之勢,竟攪動的風云變色,把二人頭頂上方籠罩,居然隱約有了幾分自成一方天地的氣象。
貝奧武夫也不弱,三股叉綻放出不可思議的金色光芒,他須眉皆炸,全身沐浴在這金色光芒中,宛如天神降臨,盡管被刀意籠罩,氣勢上卻毫不示弱。
玉章京解釋道:“這是西人修煉的斗氣,不同級別顏色有別,最低者為白,依次是黃紅藍,最強者是神圣紫色,與中州大陸上的大宗師一樣有毀天滅地之能,貝奧武夫是準神圣領域的人物,他的黃金斗氣很特殊,好像與血脈傳承有關,可以肯定也是神圣級別的。”
二人對峙,一個是淵渟岳峙的以刀入道準大宗師,另一個是黃金斗氣半步踏入神圣領域的龍騎士,葉斬以勢壓人,刀懸一線,用綿密不可見的一道道刀意封鎖住對方,只等對方露出破綻。這貝奧武夫則是以勇武立身,如同驚濤駭浪中一塊不朽礁石,任憑葉斬的道意如何洶涌澎湃,始終巋然不動。
難怪這廝多次敗在武威王之手都能活下來,除了那條雙頭巨龍帶給他的強大機動和輔助能力外,他本人的實力也是不可小覷。
陳醉以自身道意之勢感知二人交手過程,心中震驚不已的同時又不免想到一個問題,武威王究竟是怎么強大的存在?從貝奧武夫的表現看,其實力足以跟天刀葉斬這位準大宗師正面抗衡。而武威王卻曾一次次輕松的戰而勝之,是否意味著趙俸侾的實際戰力早已是大宗師級別的?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好像趙俸侾這樣的人物,他若不愿意,天下沒人能逼迫他做任何事。既然如此,那他究竟是為什么要帶著建康太子離開軍營?
“朱兄,你可知道武威王離開止雁城后往何方去了?”
“只知道是極西往南。”玉章京道:“義父走的匆忙,什么都沒交代。”
陳醉點點頭,道:“有個方向就比兩眼一片黑的瞎摸強。”又道:“朱兄......”
“衛公請稱我章京,或者建華也好。”玉章京道:“章京是我在北軍的軍事參贊職務,玉是大家抬愛的美稱,今后建華應費兄之邀追隨衛公左右,這朱兄的稱謂在下萬不敢當。”
“也好,那就依你的意思。”陳醉道:“你先前曾跟我說,武威王之所以那么做,是與南邊那人有關,可有什么根據?”
“義父動身前收到一封信,那送信的是來自巴山學宮的九品五子之一。”玉章京說道:“義父看信的時候我就在現場,他看完那封信后沉吟了一會兒,然后就施展神功把那封信震碎成粉末,沒多久便突然做出了離開的選擇。”
“丟下你們八十萬北軍不管,就這么走了?”陳醉雖然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卻仍覺得不可思議:“我聽說武威王一向愛兵如子,曾有過為救回一名被俘的天武軍卒,單槍匹馬殺過極北玄都山的壯舉。”
極北玄都山是大趙北境之外的一座大山,素有神山之名。在炎龍族的神話傳說中,那里是神魔大戰以前天道圣主用來撐天的五根柱子之一。神魔大戰過后,十二魔徒之一的約白帶著戰敗的族人逃到了那里開宗建國繁衍生息。因此那里又被認為是炎龍一族絕不可踏足的禁地。
趙俸侾治軍嚴厲是出名的,而更出名的卻是他愛兵如子的事跡。
當年那名天武軍卒是親生的三兄弟一起投軍,兩位兄長先后戰死,只剩下那軍卒一個受傷被俘,遺下家中老母和兩個寡嫂無人照料。趙俸侾得知此事后,便單槍匹馬殺入北境六千里,穿越炎龍族禁地玄都山,終于追上了羅剎魔國販賣奴隸的商隊。最后成功的把那個軍卒帶回了大趙。
北路軍戰斗力強悍,源自其豐厚的后勤供給,更源自強悍的軍魂支撐。而賦予這支隊伍軍魂的人正是趙俸侾。
所以,不管是對于趙俸侾本人,還是對大趙天下以及八十萬北軍,他這個決定都未免過于沉重了。
玉章京神情落寞,嘆了口氣,道:“義父非凡間人物,他眼中所見的世界太大,行事作為不可依常理推斷。”
這個說法沒什么說服力,卻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陳醉道:“就為了陳師道的一封信便做出這么重大的決斷,想來那封信里的內容一定很重要,你親眼見那封信被武威王摧毀了?”
“碎成了齏粉。”玉章京給出了一個令人絕望的回答:“義父顯然不希望別人看到信中的內容。”
“他離開以前應該很清楚這么做的后果。”陳醉道:“北路失守,大趙的江山社稷便塌了一多半,即便如此他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你就不想當面問他一句究竟是為什么嗎?”
玉章京神情一頓,道:“實不相瞞,屬下的確曾經試圖尋找過義父的蹤跡,他老人家帶著太子殿下乘車離開的,同行的還有拋下敵國家財的奚無道,拉車的是義父從玄都山捉回來的黑色巨龍,洞香春的諜子們一路跟隨護送,但是車出青陽關以后便失去了線索。”
“蘄州最西的那座青陽關?”陳醉道:“當年玄天宗道祖沐紫氣成圣的那個地方?”
青陽關是大趙北境最西端的一座關城,出城往西便是無邊大漠瀚海,名義上是屬于西戎汗國的地界。實際上卻是一塊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
傳說中那里曾是上古神魔大戰中炎龍二帝與四大魔徒決戰后的古戰場。因為那場大戰造成的破壞,導致那地方天道近絕萬物難生,萬年以來都是人族禁地。
“正是。”玉章京點頭苦笑道:“義父的龍車過了青陽關便踏空飛去,洞香春的兄弟們哪里還跟得上。”
“這不是坑人嗎?”陳醉聽到這里不禁十分撓頭。一想到致兒跟自己要兒子,聲稱不把兒子帶回去她也就不活了,就不禁大為頭疼。
說好了的抱天攬月,少一個都不成。
現在兒子被趙俸侾帶出了大趙境內,還跑進了人族禁地的瀚海大漠中,這他嗎讓自己怎么給孩子媽把兒子找回來?
他究竟為什么這么做?玉章京說他一切作為都是在與陳師道爭天道氣運,帶著太子殿下放棄大趙江山,也算爭氣運嗎?他單槍匹馬離開大趙以后,又拿什么去跟陳師道爭?
“衛公也不必太焦慮。”玉章京道:“義父臨走前留了一封密折命我轉交給陛下......”
“在哪呢?”陳醉急迫的打斷他的話,連忙說道:“快拿出來給我看看。”
“這個合適嗎?”玉章京十分為難,道理上講,這是武威王寫給陛下的密折,陳醉這樣的要求實在有些無禮。但同時他又曉得陛下和這位的關系,這密折交給陛下也就等于給了衛公。換言之,反之亦然。
“等一下!”陳醉忽然面色一變,道:“那邊要分出勝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