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解不愧是搞情報的,沉聲道:“北地槍王陳惜竹,羅剎大劍師桑杰爾夫,塞外領主尼堪萬蘭,橫山氣宗的趙昆玉,蒼山劍宗的何朝曦和蔡襄平,每一個的實力都不在莫大先生之下。”
“一會兒動手的時候,你們都不必出手,這六個人交給我來對付。”陳醉意識到對方擺下這個志在必得的陣勢,今日之局注定不能善了,不容置疑的:“分頭突圍,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孟立虎和騎軍留下,其他人跟著嬋兒走,我言出法隨,你們若信我就請相信這一關擋不住我,你們躲的越遠就越方便我施展!”
費解和司文曉還在面面相覷猶豫不決的時候,霍鳴嬋和葉鯤鵬已經撥轉馬頭打算轉換路線了。霍二城主輕聲說道:“還有兩個更厲害的和尚,我們六個聯手也只能擋住一個,你最好快些。”
“什么意思?”司文曉按捺不住問道:“費侯爺,霍二城主,葉兄,咱們這是要丟下城主一個人在此迎敵嗎?”
霍鳴嬋轉回身,對著司文曉點頭道:“費蓮生和鳩摩羅都到了,我們別無選擇,司公子,我相信他,請你也相信!”說罷,便不再理會司文曉,率先調轉馬頭向另外方向飛馳而去。
司文曉看向費解和葉鯤鵬,后者道:“其實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世上不會有人比霍二姑娘更在乎城主安危,我還知道今天這個陣仗不會比那八百龍象重騎更可怕。”說著,催馬追著霍鳴嬋的方向馳去。
費解環顧孟立虎為首的六十名龍馬騎軍,微微點點頭,道:“司賢弟,二位賢妹,鯤鵬說得對,我們走!”
許多年前云玄感曾說起過一件慘烈往事,為了刺殺南陳大將李飛熊,玄天宗九大劍客聯手將李飛熊困住,那一場惡戰殺的驚天動地,劍氣縱橫,天高三丈。但最終九大劍客只逃了一個云玄感。
先天體魄不能修煉真元,沒辦法與真元修行者比拼遠攻,所以往往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于是當年的李飛熊給九大劍客準備了一座箭陣。亂箭齊發中,先天體魄的生存能力得以體現的淋漓盡致,九大劍客中的八個在箭雨中被射成了刺猬。箭雨就是先天體魄者的遠程進攻手段。
陳醉單騎立在十字街頭,身后二十步外是孟立虎率領的六十名龍馬騎軍。面前三十步外,北地槍王陳惜竹停在那里。陳醉解下風炮錘掛上黑龍鎖,做好了迎接一場惡戰的準備。
夜風漸冷,已經是深秋時節。陳醉對這寒意的感受更深切,下意識的緊了緊披風大氅,忽然想起距離年終歲尾的祭天大典還有三個月,在那之前必須趕到炎都,只是這條路是真他嗎的很難走啊!
“年輕人,我們又見面了。”陳惜竹的聲音依舊冷酷清澈:“上一次見面后你去了阿史那部草原,而后給了這天下一個大大的驚喜,即便是此時此刻,老夫依然無法想象阿史那圖蘭和那八百龍象重騎是如何覆滅的。”
“我其實也很希望有機會展示給你看。”陳醉道:“陳惜竹,我敬你是一條好漢,如果可以選擇,我并不希望與你為敵,趁著還沒動手,我希望你能回頭,因為刀劍無眼,一旦交手就會有很多人看不到明早的太陽,我不想其中有你。”
“老夫已經不可能回頭,但你還年輕,還有機會。”陳惜竹解下得勝鉤里的定軍槍,道:“武威王有殺人手段,更有容人胸襟,只要你現在換一條路走,一切都還來得及。”
“看來你也世俗人一樣不看好我要走的這條路。”陳醉道:“就好像葉斬大將軍曾經非常不看好我能破樓蘭,殺阿史那圖蘭一樣!”
“你以為殺了一個阿史那圖蘭,訓練出一支戰力驚人的騎軍就證明你有了跟王爺抗衡的資本了?”陳惜竹輕輕一笑:“年輕人,你還差的遠呢,如果沒有草原上發生的一切,王爺或許還愿意繼續看你鬧騰下去,但現在,我們必須承認你的成長速度已經讓我們感到驚訝,所以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陳醉道:“如果我選擇留在煉鋒城,只需五年時間,這世上就會多一支無敵的軍隊。”頓了頓,又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沒有那么做?我還很年輕,五年時間也算不得太漫長,但是我終究還是踏上了這條路。”
“或許你說的是事實,但我不喜歡回答沒有發生的假設。”陳惜竹道:“現實是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便需要為此承擔后果,煉鋒城主,今晚你的驚艷人生便將終結于此!”說罷,緩緩豎起了定軍槍。在他身后另外五人早已按捺不住。
“你們六個一起上吧!”陳醉揮動手臂,風炮錘狂風般旋轉起來,煉鋒城主豪氣飛揚:“今晚之后,天下間再不會有人把我陳醉看作是不自量力的瘋子!”
對司文曉兄妹這樣的熱血青年,可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必要的時候灌雞湯打雞血。但對于天刀葉斬和寧懷古這種老于世故,經多見廣身上的熱血早冷透了的老江湖,不拿出點真東西來,讓他們看到一點點成功的希望,便幾乎沒有可能把這兩個關鍵人物拉上船來。
什么是成功的希望?首先你得有活下來的能力,不能好像一只臭蟲似的被輕易碾死。然后才是談理想講計謀定策略。現在武威王終于出了重手,面對這樣的雷霆一擊,陳醉必須證明自己配得上與武威王為敵!
陳惜竹動了,定軍槍在黑暗中劃過一抹流光,下一瞬間已經到了陳醉身前,準確的刺入風炮錘輪動中產生的空隙,正中陳醉當胸。這一槍志在必得,雖然因為風炮錘防守太嚴密而未能刺中更要害的咽喉而美中不足,但是對于陳惜竹來說已經足夠了。他信任自己的槍術,更信任這條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定軍。這一槍人槍合一,已然刺出了生平得意。
哆的一聲,定軍槍化作火龍刺在完全打開后覆蓋陳醉全身的麒麟寶鎧上,迸發出耀目的金屬摩擦的星芒,竟不能刺入。
難道還不夠?
只見陳醉全身上下從頭到腳,一副魚鱗般細致的鎧甲迅速展開將其覆蓋,只余一張臉在外。
陳惜竹大吃一驚之余,猛地催鼓內息真元,磅礴的元力透過定軍兇暴的撞擊在陳醉身上。定軍槍未必能破開煉鋒城主身上的麒麟寶鎧,但陳惜竹相信自己的燎原真氣一定能摧毀陳醉的經絡穴道。
火熱的真氣透體而入,陳醉原本蒼白的臉上瞬間多了幾許血色。陳惜竹堅信這一槍不是先天七品體魄能輕易承受的,便以為陳醉會后退卸力,那樣一來北地槍王的氣勢還可以再拔高一截。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陳醉竟半步不退,甚至手腕一抖,風炮錘半空一拐,纏繞在了定軍槍上。
“看來還不夠勁兒啊!”陳醉咧嘴獰笑道。
陳惜竹面色一變,驚道:“先天八品?”消息有誤,先天八品對應的是武道超品人物,當年的李飛熊一個人面對九大劍客,一戰天下曉,憑的就是先天八品的體魄。當年趙正淳以超品巔峰的實力在陣前與李飛熊交手,也只是斗了個旗鼓相當。這煉鋒城主并非天賦絕倫的先天體魄,現在竟已達八品境界,如此驚才絕艷的人物,的確夠資格跟王爺為敵了。
“可惜你意識到的太晚了!”陳醉猛然發力,生生將定軍槍從心神震蕩的陳惜竹手中搶了過來。
槍在人在,槍失人亡。
陳惜竹的槍叫定軍,自從出道以來,這條定軍槍便伴隨左右,無論面對怎樣的強敵,這條槍從未脫離過他的掌握。這一瞬,定軍槍被陳醉蠻力奪走,同時抽走的還有北地槍王數十年積累起的傲氣和自信。他的道意境界無限接近第三重,已經頗為難得,但比起陳醉大夢心經結合聶氏的亂披風錘法修成的四重道意還是遜色很多。
雖已經是初登超品的人物,卻在臨敵判斷方面吃了個大虧。
陳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舉奪下定軍槍,來不及得意就聽身后惡風不善,卻是光頭赤膊的桑杰爾夫趁著陳醉與陳惜竹僵持的機會,手持雙手巨劍惡狠狠砍下。陳醉不躲不閃,以四品道意境界判定這一劍的威力還比不上定軍槍那一刺。
雙手大劍結結實實砍在陳醉肩頭,狂暴的力道卻似乎并未造成嚴重破壞,反被早有準備的陳醉借機趁勢一轉身,黑龍鎖纏著定軍槍猛地向后一甩,定軍槍一往無前的刺向身后的桑杰爾夫!
當的一聲,定軍槍被桑杰爾夫全力一擋,發出清脆的金屬交鳴聲。這家伙用的是一種叫做斗氣的力量,這一碰幾乎可算是力量對力量的簡單沖撞,一向以力大如山著稱的桑杰爾夫被撞的爆退數步。陳醉得勢不饒人,立即合身跟了上去。
陳惜竹豎起右手,竟以手代槍,緊追著陳醉刺了過去。
陳醉哈哈大笑:“你手里有槍都莫奈我何,現在赤手空拳還想傷人嗎?”
“槍出無回,唯死而已!”陳惜竹投身為槍,已然下了必死的決心。他的槍法叫做陣前亡,一向以決死無悔著稱,最利戰陣殺伐。
這時候另外四大高手也已經圍攏上來,紛紛隔空對著陳醉出手。黑龍鎖連著風炮錘又纏著定軍槍,被陳醉掄圓了形成了一個范圍頗大的圈子,伴著恐怖的風聲將六大高手發出劍氣槍意隔絕開來。
陳醉先天八品的體力如大江長河渾厚延綿,六大高手圍攻之下,竟一時難以建功。
再嚴密的防守體系也難免會有漏洞,蒼山劍宗的蔡襄平很快便發現陳醉的頭頂上空正是錘槍龍卷的暴風之眼。他立即拔空而起,一招飛鳥投林從上而下直奔陳醉頭頂刺下!
這一劍如天河倒卷,劍氣潑水般刺下來,陳醉頭上有麒麟頭盔,劍氣應該傷不到他,但蔡襄平用的是寶劍,若是任憑他刺中,后果如何卻難以預料。陳醉揚起左手,迎著刺下來寶劍抓了過去。手上也有護甲,而且是用無還槍融解的材料打造,最是堅硬不過。憑著更高一籌的道意境界,精準的抓住了蔡襄平的這口劍。
寶劍鋒芒如勁草,竟是軟的。蔡襄平人在空中,橫身一卷,竟用這口軟劍將陳醉的左手裹住,倒提一口真元,硬生生將陳醉拉起到空中。
陳醉沒有真元,不能自己騰空飛起,而力由足跟生,他的拳法不能離開大地。
蔡襄平不愧是蒼山劍宗中生代第一人,很快就發現了陳醉身上的弱點。
雙足離地的陳醉,手中的風炮錘輪動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抗爭的力道也有所減弱。剎那間六大高手都看到了機會,同時拿出生平絕藝圍攻上來!
人在半空的陳醉忽然收了黑龍鎖,任憑六大高手接近到自身最危險的區域,接著猛然斷喝一聲:殺!
孟立虎隨聲附和:殺!
六十騎龍馬騎軍也跟著一起暴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