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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逃生

熊貓書庫    抱天攬月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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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接著飄來:“老夫留下來便是在等有可能出現的漏網之魚,想不到還真給老夫等到了一條。”這次聲音竟是從陳醉身后發出的。

  陳醉趕忙轉身,只見眼前無聲無息的出現一老者,一只泛著淡青色光澤的手掌已近在眼前,陳醉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此人一掌擊在胸前。瞬間倒飛出去!耳中卻聽那人說道:“陸夫子說,此鎮共有人口九百一十六,這小子是第九百一十四,去了那條漏網的王八和那個瘋女人,應該沒其他人了,這匹寶馬神異非凡,看來竟似那五色錦異種,想不到如此簡單的任務還會有此意外收獲。”

  原來他自問這一掌擊出,陳醉這不通武道的尋常人必死無疑,故此說話全無顧忌,卻不料等于告訴陳醉有個瘋女人還活著,極有可能就是聶錦兒,就是說此人跟聶錦兒的失蹤有關聯。

  陳醉飛落在地,重重的摔了一下,咳嗽了一聲,那人聞聽頓覺驚奇,身如鬼魅眨眼便到了陳醉身前,探手去抓陳醉衣襟。在此人想來陳醉即便不死也已氣若游絲毫無還手之力。此人出手向來吝嗇真氣,這一掌自問只需一成力道便足以將一名普通人擊斃,為防萬一還特別用了三成力道。在他想來已是大大瞧得起陳醉了。

  那料想陳醉已是先天體魄二品境界,抗擊打能力遠勝常人百倍,這一掌竟未能要了他的命,甚至連重傷都未受。這人探手去抓陳醉衣襟,本打算再補上一擊,就在這危急關頭,陳醉忽然打了個飽嗝將腹中積氣噴出,那人頓覺惡氣撲鼻,心念一動暗道不好,這少年竟會用毒?連忙收手掩面后退,只覺這股惡氣奇臭無比鉆進胸腹中久久不散,這感覺似曾相識。不由更加心慌。便在此時陳醉追身而起,手中自地上撿的一塊青磚重重的砸中了此人額頭。

  碰的一聲巨響,青磚粉碎成無數塊,那人滿頭青灰卻屹立不倒,只是滿臉的胡須和被砸散的發髻上盡是灰塵,看上去十分狼狽。陳醉見他被自己巨力以青磚砸中竟能絲毫不為所動,頓知這人武道境界極高。心下駭然不禁略微停頓,只見對手不知為何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面色憋的通紅似乎忍的很辛苦的樣子。

  那人被陳醉砸中額頭也只是微微眩暈了一下,但胸中這股惡氣卻讓他極為不安,他年少時曾跟一名厲害的對頭交手,那人傳說中跟此番行動的目標卻是來自一個地方。他當年曾著了那女人的道兒,中了一種奇臭毒氣后妄動一步幾乎丟掉性命。故此才對陳醉這生牛肉混合大鱉血而成的惡毒口臭如此忌憚。但這忌憚畢竟只是暫時,只需他內息運轉一周天便可確認無虞。陳醉不知其中奧妙卻也知機會難得。

  敵不動我動!

  陳醉又抓起一塊青磚狠狠拍向這人,眼看就要得手時,忽見對面老者眼中神光凜然不可逼視,頓知不妙待要收手逃跑哪里還來得及。正懊惱自己不自量力妄想活捉對方問出究竟時,忽覺腰帶被人抓住,順手一丟扔到馬上,耳中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說道:“速走,我擋住此人!”

  五色錦奔走如電,耳邊疾風響徹,頃刻間已遠離吉祥鎮直奔江畔而去。陳醉心知此時已是生死關頭,容不得半點猶豫,只來得及回某一瞥,看見一人頭大如斗,通身如墨正與那灰衣老者斗在一處。老遠看見黑衣人凌空擊下一掌將灰衣老者擊退半步,哈哈一笑叫了聲:“楚老怪,你號稱西南十大高手,九品境界卻被一個沒品的少年打的如此狼狽,這件事遍傳天下后看你還有何面目在人前得意。”猛然醒起,這聲音怎么跟開當鋪的曹掌柜這么相似?

  楚老怪含怒道:“區區八品鼠輩,也敢在老夫面前礙手礙腳。”

  那人卻叫道:“老子打不過你,跑就是了。”說著倒翻飛出,騰身便走。

  陳醉此時距離他們已有頗遠距離,只依稀聽到一聲楚老怪和十大高手云云,后邊的卻因為距離更遠了沒有聽清。

  奔行至江畔,見孤帆下趙致正等候在此,心中莫名一暖,想不到這世家貴人之后卻是個熱血義氣之人,事已至此居然還在這里等候。

  江勢平緩,小舟倚帆逆流而上。

  艙內,陳醉正襟危坐,正請教趙致天下宗門秘法。

  這趙致自稱無處可去,欲與陳醉同行,他有感于趙致義氣抱著虱子多了不癢的心思并未拒絕。趙致問起他家中之事也都據實相告,只是略過隱秘部分不提。

  陳醉之前在吉祥鎮上見識到了真正高手,心中求武之心死灰復燃,聽趙致談吐知道他出身不凡,這年月的世家豪門都與武道宗門有密切聯系,便跟他打聽起宗門秘法的事情來。隨口問趙致可知天下宗門有哪家肯大開方便之門?

  趙致年紀不大所知竟頗廣,張口便說天下宗門各有歸屬,往往與朝廷關系密切,故此收徒授藝的規矩都極大,只有玄天宗素無立場亦不曾歸附兩大帝國任何一方。接著便聊到了玄天宗的來歷,進而講到兩大帝國初始的傳說以及它們與玄天宗之間的關聯。其中的曲折似假非真卻又有跡可循。陳醉后來聽的入迷了,反而忽略了談話的初衷。

  昔日十國爭霸,陳趙雙雄共同拜入曠世高人李玄機門下,那李玄機創下三門奇學,二人各得一部。而后聯手征伐十國,各自開創南北兩大帝國,最后卻為了對方手中的奇學反目。后來二人都想到再回山門向李玄機求教。卻不料李玄機已經駕鶴仙游,只留下個傾國絕色武道高絕的女子把二人好一頓教訓。

  那女子對兩位雄主說道,太公料到你們會來,本已天不假年卻求天續命多等了你們幾日,這里有經世治國上下兩篇,一為權謀度人,二為禮法省身。前者以籌謀用人為主,后者以經學禮法育人為主,二者相生相克,分別交給你們二人,由你們親自選擇合適人選將這兩門學問流傳后世。

  人心不足趙陳二帝都想將上下兩篇據為己有,以求日后能獨霸天下。于是二人紛爭不僅未止反而大有立即決一雌雄之勢。就在此時,那女子突然出手,只三五招便將兩位獨步天下的雄主制服。之后即將權謀度人篇交給了趙帝,又將禮法省身篇傳給了陳帝。而后二帝各回朝野,選了心中器重之人傳下兩門大學問。

  其后八百年,北趙尚武卻受制于地貧和極北之地的蠻族侵擾。南陳國富卻因其崇文,又因常年遭受草原上的西戎赤土聯軍侵擾而自保有余開拓不足。

  雙方始終勢均力敵,雖有爭端不斷,卻也刺激兩國之民眾奮發進取,武道心訣奇功妙法層出不窮......

  趙致口才極佳,這段往事秘聞信口拈來,句句都說到陳醉心坎兒上,聽到心癢處,陳醉禁不住插言問道:“民間有說法玄天宗道祖乃是一位坤人,莫非就是那位代李玄機教訓了陳趙兩位太祖的女子?”

  趙致點頭道:正是!又道:小弟今日所述乃是兩大皇族的秘史,雖然民間也有風聞卻絕不似這般具體,小弟此番離家便已下定決心死也不回還,因此只要小弟知曉之事,陳兄但問無妨,定知無不言。言下口吻極有悲意聽來竟似頗有死志。或許正因如此他才能這般言而不盡。

  陳醉想老道士云玄感自稱是玄天宗大宗師,天下第五,以他之能都無法讓自己恢復丹田,這玄天宗想來也是指望不上的。一念及此頓感心情灰暗。只聽趙致說道:陳兄家中慘遭橫禍,剛才聽你所言那灰衣人和在吉祥鎮想殺你滅口之人似乎并非一體,不過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這些人的來歷大不尋常呀。

  陳醉頹然點頭。

  趙致續道:陳兄一心求藝,小弟我倒聽過一個去處,此地與玄天宗幾乎并駕齊驅,那里的人不服王道,崇尚自由,講究男女平等,自稱世間第一樂土,當然,那是他們自己的叫法,世間人更喜歡稱他們為夜魔城,夜魔城主乾坤嘯人稱夜帝,名列天下四大宗師之一,向來與云空寂齊名,而他最擅長的便是煉體入道之法。

  陳醉聞之一喜,煉體入道?聽著就讓人覺得有戲!趙致繼續蠱惑他:“這煉體入道之法被世間人稱為魔修,不思感悟丹田氣海的真元逐漸增強修為,卻先強行引天地真元灌體強身,妄圖憑肉身來承載與天相抗的力量,無疑是逆天成魔的做法。”

  陳醉聽了更加重視,他知道夜魔城和母親存在某種關聯,只是那武林中的神秘禁地卻不是那么容易到達的,這趙致倒似乎知道不少內情,忙問趙致那夜魔城在哪里?

  趙致道:“只知道在巴國以南的十萬大山中。”

  陳醉微微一嘆,道:“說得這么熱鬧,卻原來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趙致對詩詞一道愛極了,陳醉一不小心又剽竊了一句令他興奮不已的名句。贊嘆道:“好一句云深不知處!這一日與陳兄你同舟共濟當真是一種享受呀,以陳兄的文采若肯入朝致仕,恐怕早已登堂入殿在皇帝身邊做個伴讀侍郎啦。”

  陳醉搖頭道:“趙天子愛詩敬詞之名早傳遍天下,他若只是個風雅之士倒也罷了,可惜他偏偏是那面南背北的皇帝陛下,那些風花雪月的玩意他玩的越好,跟在他身邊混飯就越危險。”

  陳醉與云玄感縱論天下時早習慣了這種口氣說話,一語出口忽然想起面前少年出身不凡,只怕這句話要惹惱了對方。轉念一想,家被燒了,老娘失蹤,這幾句口舌之患著實又算不得什么了。

  趙致對他這種大逆不道的說話方式毫不放在心上,不以為意道:“你倒說的輕巧,廟堂之上的事情錯綜復雜,他若不是個風雅之士說不定早已做了刀下亡魂呢?”

  陳醉聽了深以為然,暗忖這少年身份定非尋常,卻故意問道:“你如何得知廟堂之上的事情?”

  趙致談興頓減長身站起,不答反問:“再往前是何地?”

  陳醉道:“瑞榕古城。”

  趙致道:“哦,白天好像經過那里了,記得南陳軍神李飛熊的故居就在此城中吧,那李飛熊雖然屢敗趙軍,但趙室歷代皇族對他卻都心存敬佩,此人慷慨豪邁忠勇無敵一生豐功偉績令人敬仰,此敬佩之心已可超越國界,不如你我進城瞻仰一番。”陳醉本就打算進城,自然欣然同意。

  船停碼頭,陳醉與趙致沿著官道一路行至城前,忽然察覺到氣氛古怪,只見許多人在城頭前聚集圍觀一張告示。二人忙湊上前去,看罷多時,陳醉不由暗自吃了一驚,趙致的反應卻極平淡,搞的陳醉都有些摸不清他是什么路數了。

  這天下果然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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