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宅。
寒氣漸重。
被陸宇一腳踢飛的邪嬰，似乎開始針對這一行人，若有若無的惡意從周圍傳來。
菲拉本牙齒打顫，如果不是玄冥四封訣在起作用，恐怕他早陷入幻境了。
但其余人不慌不忙，在陸宇身后有種特別的安全感。
左邊的房間已經看完，除了邪嬰和仆婦外，沒有找到其余的鬼魂。
陸宇一把火將仆婦的鬼魂燒了個干凈，算是給了她解脫。
隨后，陸宇大步從門內走出，準備前往右邊的石頭建筑。
但走過主屋的時候，宛若跨越了一條分界線，眾人眼前一花，突然發現環境光線黯淡。
他們下意識抬頭看去，高掛著的太陽不知何時消失，一輪明月懸掛在那里，月光清幽。
“不用怕，地縛靈的執念幻境而已，正好看看這里發生了什么。”
陸宇出言讓大家放下了緊張，不再抵抗，大家紛紛走進了這幻境。
………………
這是一處白象國的府邸。
可以看出，居住在這里的人，身上穿著十分光鮮，但是尊卑鮮明。
陸宇等人像是透明人一樣，甚至有來往的仆人，從他們身軀里穿過，恍若不覺。
沒有感受到危險，大家緊繃的神經也放緩了些，開始調查這個幻境。
幻境的夜晚很涼，似乎是一個深秋的夜。
來往的仆人很多，突然，陸璃指向一個穿著沾了污漬的白圍裙仆婦：“是那個被吃掉一半的鬼！”
大家正愁來往人員密集，找不到突破口，聞言立刻跟了上去。
那個仆婦腳步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
大家模糊間看到，她還挎著一個籃子，籃子上放著被褥。
“里面沒東西。”
陸宇掃了一眼，判斷道。
此時的宅邸不算破落，花園里還盛開著時令花卉。
只是在月光映照下，幾棵觀賞樹似乎扭曲了形體，影子變得張牙舞爪。
仆婦走過一間間房子，終于在最左邊的一間房子停下。
這間房離所有房子都很遠，并且里面的陳設也一般，看起來像是仆人居住的。
但是里面卻有一個躺在地上的產婦。
那產婦肚子高高隆起，臉色痛苦，滿是汗液，似乎即將臨盆。
她看到仆婦進來，痛苦的臉上有一絲希冀，用幾乎哀求的口吻：“幫幫我…”
幻境里的一切都是精神衍化，哪怕是陸宇幾人，也聽出了她的意思。
那仆婦低沉地應了聲，產婦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過了好一陣，那仆婦用不算嫻熟的手法，完成了接生。
小孩子的臍帶甚至還沒有徹底剪掉，她就將孩子放進籃子，用被褥蓋上。
但是產婦沒來得及看到這一切，她快死了。
分娩耗費了她不多的力氣，她還想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可是終究腦海一陣昏沉，昏了過去。
陸宇沒有跟著那產婦離開，也拉住了想要跟上去的陸璃，卻朝著連云松努了努嘴：“你和玉清去看看。”
連云松嘴角抽了抽，得，看樣子準沒好事。
他心里警惕，和玉清道人跟上了那仆婦。
這邊，仆婦離開了一陣子，產婦終于蒙蒙醒轉。
她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孩子。
但是孩子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她張口呼喚，沙啞的聲音根本傳不出房間，更何況這里偏僻得很，沒人能夠聽到。
最后她只得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拖著疲憊的身軀，想要去尋那仆婦。
出了院門，她攔下一個仆人，那仆人對她的態度也很古怪，帶著憐憫，害怕，輕蔑，惋惜。
當得知家族男子在石廟時，她突然產生了一個極其不好的預感。
產婦踉踉蹌蹌，奔向那石廟，一路上居然沒人阻攔。
但陸宇他們看得清楚，她在跑到花園的時候，倒下了。
但她的靈魂恍若未覺，依然在奔跑著。
終于，她到了石廟前。
看到了讓她瘋狂的一幕。
那個剛生下來的孩子，被放在圣水里，已經沒了生息。
而她的父親，她的兄長，她的弟弟，她的這些親人們…臉上帶著虔誠，向神明祭祀。
祈求大梵天饒恕他們的罪過，以這個不潔的血脈為祭，讓大梵天不要降罪于他們…
她瘋了。
她瘋狂地撲向那孩子，卻什么都碰不到。
她人生來第一次想要反抗這施加在她身上的不公，卻什么也做不到。
那高高在上的神像啊，帶著憐憫，帶著笑容。
偏偏無法拯救近在眼前的悲劇。
不，正是這神像導致了悲劇的發生，正是這神像束縛著她！
可她拿什么去抵抗呢？
那股瘋狂過后，她迷茫地徘徊在這里，日復一日地尋找自己的孩子。
那孩子被祭祀過后，就草草埋掉。
但無人發現，那孩子的尸骨沒有腐爛。
因為有一位母親在為它提供營養。
那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幻境終了。
…………………
連云清手里捏著黑色的小劍，卻不知道該朝誰發。
那些男人都是幻境里的虛影，殺之無用。
其余人面露不忍之色，菲拉本更是窮盡一切惡毒的言辭來詛咒那人。
在這一幕的刺激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記起來了，當初似乎發生過白象貴族活祭嬰兒的事情。但當地沒有報道，只是傳聞，影響并不大。”
“有什么原因嗎？”
姜楠不解地問道。
那產婦也是主持祭祀的那些人的親人，為什么要對親人如此狠毒？
菲拉本冥思苦想，陸宇倒是緩緩開口：“大梵天嘛，一貫的套路，我猜是和下等人結合，被發現了。”
菲拉本恍然：“對！我記得是有這樣的傳聞！這家白象貴族很古板，女兒愛上了賤民，玷污了他們的血脈。”
來自華國的各位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就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何其荒誕？！
陸宇倒是沒什么感覺。
前世大梵天降世后，白象國內，這種事情比比皆是。
現在的白象國還強了一些，大城市里人等制度已經不太明顯。
但這種邊陲小城，尤其是祖上還當過祭祀的，發生這種事情一點都不奇怪。
超凡傳承，并不一定代表著真善美，當超凡的力量被用于維護統治時，產生的惡果將讓所有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