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華邨,茅子明從76號下班回家,一路上哼著小曲兒,想著一會兒去哪兒快活呢。
快到家門口,冷不丁的一個黑影竄出來,嚇的他都快心臟都快到嗓子口了。
借著朦朧的路燈一瞅,立馬臉就黑了。
“你想嚇死我呀,誰讓你過來的?”
“茅秘書,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我是按照你說的去做了,現在我被督察處掃地出門,而且,還放出話出去,誰敢用我,就是不給76號督察處面子,我沒活路了,不來找你,找誰?”韓曉東死乞白賴的說道。
“我不是答應給你一筆錢嗎?”茅子明臉陰的都快能擠出水來了,這韓曉東剛被督察處開除,就跑到他家里,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督察處會相信他說的嗎,還顧寶林?
他應該去找顧寶林,才能把這個事兒給坐實了,現在倒好,被人看見的話,那不是把他給徹底坐實了。
他茅子明干的,跟丁默涵指使的有什么區別?
陳三水是傻子嗎?
將韓曉東開除,還放出不準別人用他的話,這擺明了就是設下一個局,讓韓曉東這個蠢貨自己幫他把幕后黑手給找出來。
結果,這個蠢貨剛被開除,轉眼就把他給賣了。
“你走不走,錢我都給你了,你被督察處開除,跟我有什么關系?”茅子明喝斥一聲道。
掏出鑰匙,開門眼睛一橫:“趕緊進來,別讓人看見。”
“哎!”
“三哥,那個女的身上的傷恢復了的差不多了。”早上醒來,梁雪琴一邊疊被子,一邊說道。
“你又去老五那兒了?”陳淼正在洗手間對著鏡子刮胡子,聞言,問道。
“她背后有幾處傷,自己沒辦法處理,我去給她換藥了。”梁雪琴解釋一聲。
“嗯,我知道了,老五那邊不是久待之地,該把她送走了。”陳淼點了點頭,雖然他對吳馨的話還有些存疑,但經過自己的分析和印證,她基本上應該是沒有撒謊的。
“送走,她的傷雖然說無大礙,可若是長途跋涉的話,只怕是身體吃不消的。”梁雪琴道。
“不是我想讓她再恢復一些,而是她不能再在上海待下去了。”陳淼道,“這樣會影響到我們的安全。”
“哦,我知道了。”梁雪琴點了點頭。
“這事兒你就甭操心了,我會辦妥的。”陳淼從洗手間出來,穿上衣服道,“走吧,下去吃早飯了。”
“我還沒洗臉呢,你先去吧。”
“嗯,那我就不等你了…”
“三哥,咱們是去76號還是‘霖’記?”小七動汽車后問道。
“先去76號吧,以后,上午在76號總部,下午去‘霖’記,逐步過渡一下,等年后再說。”陳淼吩咐道。
雖然他已經打算將督察處從76號搬出來,這樣的得到了林世群的默許,畢竟汪氏還都后,76號雖然還是76號,可還是有區別的,督察處獨立出去,對76號是有好處的。
不過也不是說搬就搬的,先還要解決督察處辦公用地,目前‘霖’記并不具備條件,只有等面粉廠并入進來,把辦公大樓造好之后,才能正式搬遷。
但那可能是在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這個急不來的。
剛到督察處辦公室,韓老四就過來了,他這個總務科科長磕磕碰碰的,如今也算是走上正軌了。
按照道理,總務科是管著督察處所有人的吃喝拉撒的,這總務科科長可是個肥缺,一般人是當不了的。
韓老四要不是陳淼的嫡系,估計他是沒這個資格的,但是沒辦法,誰讓他一開始跟對了人呢?
韓老四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可是腦子活,學東西快,陳淼身邊當初也是沒人可用,總務科這么重要的位置,必須要抓到自己人手中,所以,才讓韓老四去了總務科。
這家伙一開始還有些埋怨,不過現在倒是干的挺順手的,不在督察大隊,加上總務科的油水足,這小子比剛認識陳淼的時候足足胖了一圈兒。
韓老四在76號內是廣交朋友,到處都有狐朋狗友,這讓陳淼在76號內有一個消息靈通的渠道。
有些事情,他這個處長肯定不能親自去做,但韓老四就不一樣了,他的位置不高不低,手里還有些小權,自然成了底層小特務們巴結的對象。
別小瞧這些小特務,他們的消息也許是道聽途說來的,可那也要看傳的誰的消息,聽的人又是誰。
對于76號內的小道消息流傳,陳淼是相當重視的,不經意的一條小道消息那可能派上大用場,甚至會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只要陳淼來上班,韓老四每天都會來問安,這已經習慣了。
盧葦捧著沖泡好的咖啡送進來,但他從來不給韓老四泡上一杯,原因是,他從來就沒有這個想法。
韓老四想要喝,自己泡去。
“三哥,咖啡。”
“謝謝了。”陳淼點頭致謝,盧葦沖泡咖啡的手藝已經快比得上一些專業的咖啡館的咖啡師了。
“老四,坐下說。”陳淼脫去大衣,掛在衣架上,招呼韓老四一聲。
“三哥,我就不坐了。”韓老四如今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人物了,頭打了蠟,梳的一絲不茍,衣服料子也上了檔次,完全沒有當初落魄的樣子,但他可不敢在陳淼面前擺譜而,他只知道自己這一切是怎么來的,態度非常恭敬的道,“我還是站著跟您匯報吧。”
陳淼也不勉強他。
“三哥,昨天晚上有人看到韓曉東進了茅秘書家。”
“茅子明?”
“除了他,咱們76號還有幾個茅秘書。”韓老四嘿嘿笑,“三哥,這韓曉東不是吳云甫的人,怎么會去茅秘書家呢?”
“你說呢?”
“三哥,我看的江組長八成讓這韓曉東給耍了,這指示韓曉東盜取咱們機要室卷宗的人應該是茅秘書,而不是顧寶林。”韓老四嘿嘿一聲道。
“分析的不錯,看來我讓江志強開除他,并且斷了他在76號的生計,他這是心生不滿,去找茅子明算賬了。”陳淼冷笑一聲,“韓曉東人呢?”
“不知道,就看到他進茅秘書家,但沒見到人出來。”韓老四搖頭。
“沒見人出來,怎么回事兒?”
“誰沒事兒盯著監視茅秘書?”韓老四道。
“你再去打聽一下,看著韓曉東今天有沒有出現,有的話就算了,沒有的話,就回來告訴我。”陳淼心中一動,吩咐一聲。
“明白。”韓老四點了點頭。
兆豐總會。
“吳隊長,您高抬貴手,我們兆豐總會從來對您和督察處的兄弟們很照顧,你們過來玩,哪一次不是伺候的舒舒服服的,高興而來,滿意而歸的?”許經理對進駐兆豐總會調查的吳天霖那是又作揖,又哀求。
換做別人,許經理早就讓人往外轟人了,可76號督察處,他敢把人往外轟嗎?
弄不好,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先裝可憐再說,反正,兆豐總會后面也有人,老板娘都還沒出面,那就還有商量的余地。
“許經理,不是我不近人情,其實,我也不情愿這么做,馬河圖這人都跑去重慶領獎去了,這案子明顯是沒法結了,可這有些疑點還是要搞清楚的,不然,兆豐總會下一次再出事兒,你擔待的起嗎?”
“什么意思?”
“馬河圖當初是怎么從兆豐總會逃出去的,你們兆豐總會內部有沒有他的同黨,協助他故意逃脫追捕?”吳天霖。
“沒有,絕對沒有!”許經理聞言,立刻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說沒有就沒有,你敢打包票嗎?”吳天霖斜睨了許經理一眼道。
“不是,吳隊長,你們陳處前天晚上還在我們這里玩的很盡興,還有唐處一起…”許經理辯解道。
“所以,我們挑了客人不多的白天才過來,不然,你希望我們晚上來?”吳天霖嘿嘿一笑道。
“吳隊長,那您要調查多久?”許經理眼看吳天霖軟硬不吃,絲毫沒有辦法,只能哭喪著臉問道。
“那可不好說,什么時候找到馬河圖的同伙兒,什么時候才算結束。”
“吳隊長,我們這里根本沒有什么馬河圖的同伙,您一定是搞錯了,馬河圖每次都是跟桓長官一起來的,桓長官不來,他沒來過一次,他跟我們這里的姑娘也都沒什么來往,每次也都是點的不同的姑娘…”許經理解釋道。
“許經理,話別說的這么滿,按照規矩,你也是要留下問詢筆錄的,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的。”吳天霖嘿嘿一笑。
許經理嚇的把話頭又縮了回去。
“許經理,我們督察處辦案講究程序和規矩,不會亂來的,只會找相關人談話和了解,不會干擾你們正常營業的。”吳天霖道。
“是,是…”許經理苦笑不已,不干擾正常營業,可你們76號督察處光明正大的進駐,那些客人還愿意來嗎?
這來兆豐總會這種場所不就是來找樂的,許多人外面衣冠楚楚的,到了這里那是徹底放開了。
誰愿意自己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被人看到,尤其是76號這樣的特務機構?
“許經理,你就別在這里打擾我們調查了,若是要找你了解情況,會派人去叫你的,你去忙吧。”吳天霖一揮手,他倒是有心想提醒一下,不過對方如果是黑貓王秋就更好了。
在吳天霖看來,兆豐總會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陳淼,否則,陳淼不會用這種方法整兆豐總會。
這有點兒公器私用的意思,盡管理由無可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