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豐總會。
除了聲色犬馬之外,也有一些比較清淡的娛樂活動,比如,桌球,據說是從印度傳過來的貴族活動。
上海開埠比較早,因此桌球這種比較文明的游戲,很早就傳了進來,中國人根據桌球還發明另外一種桌類棋牌游戲,康樂球,當然,這屬于平民游戲了,因地制宜。
不過桌球普及這么久了,但她依舊并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
唐克明他們時不時的拉著他去兆豐總會,他也總不能拒絕,可他對里面的一些娛樂項目并不感興趣。
唯獨只有這桌球了。
雖然是一項貴族游戲,但它唯一的好處就是健康,偶爾還能碰上一兩個高手,那對上一盤,其實是很有意思的。
陳淼的帶動下,唐克明有時候也喜歡來上一兩局,慢慢的,也喜歡上這種一邊打球,一邊閑聊的氛圍。
輕松,活潑。
“唐兄,怎么樣,要不要賭一把?”陳淼笑著跟唐克明道。
“好呀,一百塊一局,如何?”唐克明笑著應和一聲。
“還是輸了請吃飯吧,賭錢就沒意思了。”陳淼笑著脫去了大衣道,“我又不差你那幾百塊?”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能贏我,這些天你可沒來,我可是技藝大增!”唐克明驕傲的說道。
“是嗎,那敢情好,你來開球。”陳淼哈哈一笑,拿起一根球桿扔了過去。
“兩位大處長,香玉姑娘來了。”許經理帶著穿著球童衣服的香玉進來,看的陳淼一愣一愣的。
“老許,你安排的?”陳淼跟許經理也算是很熟了,畢竟人家都把禮送到家里了,不能再向以前那樣生分了。
“秋老板說了,香玉姑娘以后專門伺候陳處長您,其他人不會分配她任務。”許經理滿臉微笑道。
“老許,你沒搞錯吧,我什么時候需要專人伺候了,不用那么麻煩。”陳淼道,“那個香玉姑娘是你們的人,你們怎么使喚是你們的事兒,跟我沒關系。”
“好的,不過只要您過來,那都是由香玉姑娘伺候您,您什么時候膩煩了,跟我說一聲。”許經理依舊笑容滿臉。
“老許呀,你什么時候也給我專門配一個?”唐克明走過去,一把摟過許經理的肩膀,羨慕嫉妒一聲。
“唐處,您喜歡誰,我給您安排去?”
“算了,我跟他不一樣,我不會因為一棵樹而放棄一片森林的,每天換著來,多開心?”唐克明想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香玉姑娘,給我們開一瓶酒過來,就我們常喝的那種。”陳淼吩咐一聲,其實安排誰給他們服務,對他來說無所謂,反正他來這里,都不是沖著這里聲色犬馬來的。
“好的。”
“三水,這姑娘挺不錯的,你就沒想過…”
“我跟你一樣,天天精蟲上腦?”陳淼白了唐克明一眼,“我可提醒了,常在花叢走,哪有不濕鞋的,小心哪天你也中招。”
“放心,不會,這里的每個月都有體檢的…”
“你小心點兒,那病得了,可是會死人的。”
“你少咒我,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不會死的。”唐克明嘿嘿一笑道,“你看咱們丁主任都肺病三期了,不是照樣玩女人,據說還不少花樣呢。”
“你聽誰說的?”
“忘了,反正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看那個楚晴萱就是受不了…”
“小報上亂寫的,你也相信?”陳淼怒目圓瞪道。
“那還有人說你憐香惜玉,故意的讓這個楚晴萱脫罪呢。”唐克明道,“你難道不知道,丁太太找過周太太和汪夫人鬧過好幾回了。”
“鬧什么,有什么好鬧的?”
“還不是想讓周部長或者汪先生下令,把楚晴萱給殺了唄。”唐克明道,“說是給那些勾.引別人老公的狐媚子一個教訓。”
“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些女人就知道胡攪蠻纏,管不了自己男人,到怪起別人來了,真是荒唐!”陳淼冷哼一聲。
“還說你沒有偏袒?”
“楚晴萱這樣的人是活著價值大呢,還是死了更有價值?”陳淼反問道。
“當然是活著更有價值了,一個活著的楚晴萱,那可是老丁心中的一根刺,死了,刺兒就拔出來了。”唐克明道。
“這不就結了,你以為是我一個人想讓楚晴萱活著?”陳淼哼哼一聲。
唐克明又不傻,一聽這話,他也就明白了,是林世群不想讓楚晴萱死,畢竟這是一張牌,而且楚晴萱這女人很有本事,76號那么多的女特務不都是從兩統過來的,而如今76號正缺這樣的人才。
對于喜歡把對手的人才挖過來的林世群來說,怎么會放過這樣一個可用的人才,只要過來了,就能用,多省事兒。
76號不斷發展壯大,不就是用的“化敵為己用”的策略嗎?
“這小楚會不會掌握著老丁不少機密?”
“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然,我給你一個單獨詢問的機會,你問問去?”陳淼嘿嘿一笑。
“算了,這種紅顏禍水,我還是少碰為妙,也就是你,鐵石心腸,辣手摧花。”唐克明俯身下來道。
“唐兄,軍統的毒蛇你了解多少?”
“他,你不是比我更了解嗎?”
“我跟他差不多兩年沒見面了,我跟他分開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厲害了,被戴雨農看重,去特訓班半年,三八年年底回的上海,你說他現在什么樣,我能知道多少?”陳淼說道。
“這小子神出鬼沒的,現在咱們的人聽到他這個代號就犯怵,老錢死在他手上,不怨,可這覃文智那也是個狠角色,居然死的這么窩囊,哎。”
“家里進了內鬼了唄,毒蛇一貫習慣收買目標身邊的人,最不顯眼的那種,防不慎防。”陳淼背靠桌球臺桌道。
“什么意思?”唐克明猛然一抬頭。
“我是提醒你,小心身邊的人。”陳淼鄭重的道。
“你說得對,咱身邊都有不少人,誰知道哪個對你忠心,哪個腦袋后面有反骨,是得留意一下,別陰溝里翻船。”唐克明點了點頭。
“今天中午,我約了雪琴在老正興吃飯,出門的時候,有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一直跟著。”
“不會吧,毒蛇這么明目張膽,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唐克明驚訝道。
“也許,他對我沒有那么大把握,所以反其道而行之呢?”陳淼嘿嘿一笑,俯身打了一桿,沒中,起身道,“到你了。”
“不會,如果是我,不會那么傻,你會不會搞錯了?”唐克明心神不定,這一桿也打偏了,懊惱一聲。
“不會,他跟了我一路,我停它就停,我加速,它也加速,所以我確定有人在跟蹤我。”陳淼鄭重的道。
“這樣明目張膽的跟蹤你,這倒是像我們自己人干的,重慶方面,他們在行動的時候才會租用小汽車,平時一般都不會開車的,更別說用汽車跟蹤你了。”唐克明分析道。
“你覺得是誰?”
“反正不是我。”唐克明道,“會不會是吳云甫那小子,你最近不是跟他鬧的不愉快嗎?”
“哪是他受人挑唆,故意來找我的茬兒,我都沒理他。”陳淼道。
“這吳云甫可是滾刀肉,不光貪婪,人還特別的小氣,你可要小心點兒,他要是混不吝起來,搞不好端著槍就能殺到你家里去。”唐克明提醒道。
“嗯,最怕的就是這種不講道理的渾人了,是得小心防備一下。”陳淼點了點頭,這一點唐克明說的沒錯,吳云甫這種人的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分析,有時候,他就是一個瘋子。
“三哥,酒來了,現在給您開嗎?”香玉端著酒和兩只高腳杯過來詢問道。
“開吧。”陳淼點了點頭。
“三哥都叫上了,還說你們沒關系。”唐克明笑道,“我可知道,你手下里面,有資格叫你三哥的就是吳天霖、韓老四和盧葦三個人,其他人都不敢這么叫的。”
“我又沒不允許他們叫?”陳淼沒好氣的白了唐克明一眼,隨后連續幾個球都是一桿進洞,“唐兄,你欠我一頓大餐。”
“一頓大餐而已,我請得起,再來一局如何?”唐克明叫囂道,“讓香玉姑娘給我們開球?”
“你可不止欠了我一頓大餐喲?”
“嘿嘿,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你說呢,香玉姑娘?”唐克明挑.逗的一揮手中的桌球桿道。
“唐處,我來開球,您就不怕我動手腳,讓三哥再贏你一局?”香玉跟他們已經算是混熟了,大方的莞爾一笑道。
“你要是真有這本事,我也沒發現,那輸了也不冤。”唐克明嘿嘿一笑。
“既然唐兄都說了,香玉姑娘,就煩勞你幫我們開球吧。”陳淼微笑吩咐一聲。
“好的,三哥。”香玉微微一點頭。
差不多零點回到家中,家里的人都睡著了,小七沒有在書房等他,估計“Queen”那邊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沒事兒就是好消息。
陳淼回房,剛要開燈,床頭的燈就亮了,原來梁雪琴一直在等他,沒有睡覺,只是把燈關上了。
“喝酒了?”梁雪琴下來,扶了陳淼一把。
“沒事兒,雪琴,我喝的不多。”陳淼輕輕的推了梁雪琴一下,“我身上都是酒氣,你別靠的太近,給我放熱水,我洗個澡。”
“嗯,好。”梁雪琴進衛生間,剛給陳淼放好了熱水,出來一看,人已經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這叫喝的不多?”梁雪琴苦笑一聲,彎腰下來。